第十六章 語言的技巧
車永福站住身形，心念急轉：
“可是天夢閣的朋友？”
裴夢情和對方都沒有說是，而是互相問了問題后，默契地轉換問題。
“閣下可是要去探查那輛收集者損毀的事情？”
“哦？閣下消息倒是靈通，怕不是……嗯？”
怕不是你們天夢閣的人毀了我們的收集者，現在惡人先告狀，打算禍水東引，說是清剿集群或是虛無之門的人乾的？
不過裴夢情早已預判了對方的預判，所以他直接說道：
“那就不用去了，此事，是我們的人做的。”
“閣下有什麼證據說是……”車永福話說到一半，忽然發現對方說的和自己想的似乎不一樣，“什麼？閣下說此事是你們做的？”
運用言劍的力量，裴夢情每句話都運用着“說服力”，潛移默化地增強着自己的言語可信度。
“正是，不過也是事出有因。”
車永福臉色一黑，術士培養十分不易，一百個人里才能出一個，還要其餘九十九人當做養分。
他們暗夜混沌者培養人不容易，五個術士，說殺就殺了，還有這輛收集者，即使是他們潁川分部，也只能拿出十輛，派往周邊郡縣。
每一輛都是汲取魂魄碎片的重要工具，造價昂貴，只有總部能夠提供。
若是把收集者損壞的消息傳回總部，還不知道其他分部要怎麼擠兌他們，分部要受到怎樣的懲罰……
“閣下將此事正大光明地告訴我，莫非是貴組織已經準備好了賠償？”
車永福強壓怒火，心想對方如此明顯地說出事實，無非是幾種可能。
一個是挑釁，這個可能性較小，除非是涉及到利益爭端，否則天夢閣的人一般不會出手，即便是出手，也是悄默默地偷襲，不會在幹了壞事後還到對方眼前晃悠挑釁。
二者，就是對方又很重要的事情要在這梁州縣做，而收集者的目標和對方衝突，所以對方不得不摧毀收集者，並派人來和我交談，看看是否能以更小的代價議和，免得耽誤那件重要的事……
梁州縣，雖然靠近司隸，四周富裕的郡縣很多，卻是陳留郡中最不起眼的一個，人口較少，經濟落後，在沒了軍隊駐紮和糧道運輸的地位后，越來越窮困，成了最差的一個。
加上最近聽到的風聲，莫非，天夢閣想要復刻之前在解良縣的成功？
想到這裏，車永福心裏一驚，覺得自己抓到了重要秘密。
其實，還有另一個可能他本應該很快想到，那就是第三方出手，假扮天夢閣的人禍水東引，但由於先入為主的觀念，加上雙方初見面時的言語引導，以及裴夢情言劍潛移默化的說服力，導致他錯失了這一點。
“還請見諒，此事涉及到我們的一件小事……”
裴夢情話沒說完，就被車永福打斷。
“小事？哼哼，我看不見得吧！”車永福一聽對方言辭，心中把握更多幾分，越發確定對方的計劃。
先是斷絕周邊線路，再是驅逐、消滅其他勢力的人，把梁州縣做成任何一方都來不及救援或參與的孤島，不是要復刻解良縣的事情，還是什麼？
如今竟然還想用言辭欺騙他，把收集者和五名術士的事情只憑一點退讓就此揭過，哪有這樣的好事？
車永福進一步意識到，恐怕天夢閣的計劃已經施行到很深的程度，成本撒下去后，已經覆水難收要做到底。
這豈不是他們暗夜混沌者從天夢閣嘴裏搶下一大塊肥肉的好機會？！
“……”裴夢情沉默了。
看起來，就像是計劃被識破后的心虛不語，這更增加了車永福的信心把握。
“既然如此，恐怕閣下也知道了我們的計劃……”
裴夢情的語氣一下子變得陰森。
正巧冬日的夜晚常有冷風吹過，配合上裴夢情陰森的語氣，車永福後背一涼，立馬警惕起四周。
陰雲覆蓋在天空之上，群星與月的光芒無法照耀大地。
在車永福看來，恐怕周圍的黑暗裏，埋伏着不少天夢閣的人，如果自己敢提出過分的要求，對方就會一擁而上將自己解決。
強自鎮定，心中將雙方得失計算一番，車永福呵呵一笑：
“閣下莫要嚇我，我們暗夜混沌者也是有魂燈的，一但我死在這裏，或是一個時辰內沒有回去復命，那麼組織里立馬就會派出更多強者來調查。
“到時候，這小小的梁州縣不知能否容納下我們的眾多強大術士們，何況，要是事情鬧大，將清剿集群和虛無之門的人也吸引過來，不知閣下等人，還是否有把握將這好大事做下去呢？”
“你是在威脅我們？”裴夢情虛張聲勢，聲音變得更加陰冷。
又是一陣冬季冷風吹過，吹在車永福身上，卻像是催命陰風。
緊張程度更上一層樓，車永福開始擔心對方是否有辦法屏蔽魂燈，或是一個時辰內就能完成“滅縣壯舉”，到時候人家完成計劃集體撤走，自己可能就白死了。
當然，也不排除對方色厲膽薄，只是在嚇唬自己，進一步縮小賠償的可能。
咽了下口水，車永福強自鎮定，聲音也提高不少：
“閣下等人毀壞我們的收集者，又殺了我們五名術士，現在卻反咬一口，說我威脅你們，莫非是以為我們四大組織就不講究公平正義了嗎？！”
這句話差點給裴夢情干沉默了，一群邪惡組織，忽然說公平正義，怎麼聽怎麼彆扭。
“此事我們有錯在先，自然願意拿出賠償。”
“哦？沒想到貴組織竟也如此講原則了。”車永福一聽對方願意退步，鬆了口氣，不過還是本能地出言嘲諷。
他的理智告訴他，賠償什麼的都是小事，得想辦法儘快脫身，回到分部，將這裏的事情告訴分部，叫上更多術士，一起來梁州縣攪渾水。
如果不能分到一杯羹，也不能讓天夢閣的人拿到好處，至少破壞了天夢閣的計劃。
這其實是四大組織這種信奉邪神的組織的通病，自己拿不到好處，別人也別想拿，寧可吃力不討好，也要當攪屎棍把別家的事情攪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