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1-保送的強者
一個變量會引導整個故事的改變。
雖然有千里之堤潰於蟻穴的說法,但從微毫之處起家然後一路干涉到整個世界的上層邏輯,這種事情發生的概率太小了。
反過來,從上層干涉到下層,只需要一個念頭。
一個故事能夠發展成什麼樣,早期的羅摩就是那個讓千里之堤崩潰的蟻穴,無數次的成功才讓祂漸漸搬動了提瓦特的高層故事。
而熒妹如果是降臨者,她的權位將會從根本上改變這個故事。
什麼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出現的順序有所變化,整個基盤都會因此而轉動。
場面上空出來的只有兩個降臨者,她是第二,就是那個時期殘缺的法涅斯的同盟,雙方合作製作了神之心。
而她是第三,那麼她就是那個被殺死,遺骨都被用來製作神之心的倒霉蛋。
很長一段時間裏,羅摩都認為熒妹應該是後者,畢竟她和空應該是同一個時期降臨的,只是他們活動的時間不再一個時間段里。
當然,也可能熒妹根本不是降臨者,只有空哥是,這也未嘗不能算是一種可能性。
但順序這種東西的排布,是講究某一種道理的。
比如歷史上的“先入關中者王之”,誰先攻克關中,誰在這片土地上稱王。但最後受限于軍力,劉邦最後只是“王我於蜀漢”。
第二第三這種順序,可能是他們出現在這個世界的順序,也可能是他們活躍在這個世界上的順序。
同時降臨的兄妹如果權位均等,當然應該是三和四。
可降臨者是不被世界樹記錄的生命體,如果不是和法涅斯這樣上來就驅逐元素龍王干大事的情況一樣,他們完全可以藏身在歷史之中,等待自己感興趣的東西出現。
冰之女皇沉默不語,只是將神之心一一推出。
七枚棋子在羅摩的身前漂浮,祂一把攬過堆放在胸前,神色平淡。
“這枚神之心曾經短暫地落在過我的手中。”羅摩挑出了其中一枚。
“你將它送給了阿賈克斯,他的報告上描述了這樣一筆交易,此後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在用這份成就來和潘塔羅涅對峙。”冰之神說道。
提起達達利亞,羅摩的神色緩和了幾分。
就諧星的表現力來說,達達利亞在愚人眾的執行官中是獨一檔的存在。
雖然沒有更多的描述,但大概就是被人嘲諷的時候可以端出來自己的戰績,表明自己只用了一點點的付出就拿到了神之心,在座的各位夸夸其談是一把好手,每一個人拿到神之心就跟打一場仗一樣,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
我不是針對誰啊,我是說在做的各位,都是樂色!
口吻應該沒這麼囂張就是了,畢竟會被打,而且肯定打不過。
至少在劇情之中,愚人眾獲得神之心的舉動確實稱得上是大動干戈。
做到這種程度卻每次都能夠全身而退,自然是因為當地的神明的不作為。
祂們沒把神之心當成不可割捨的重要財富,沒了也就是沒了,完全不動別的心思。
“我對於別人的遺骨只有兩種認知,它有擺放在博物館的價值,它有擺放在實驗室的價值。”
羅摩屈指一彈,將神之心重新歸位。
祂忍不住嘆息了一聲,“我當然不覺得你是打算把神之心收集起來供奉,所以當時也考慮過是否要保留神之心來應對未來。”
“但你還是屈從了現實。”冰之神的聲音淡漠,“保留它對當時的伱沒用,卻會阻礙你的多數計劃。”
“做選擇題的時候,你通常都是對的。”
但這次羅摩錯了。
祂願意放棄的最大原因就是當時完全看不懂也感受不到神之心的價值。
結果“七”這個數字在提瓦特的歷史之中果然是十分特殊的一環,只有湊齊七這個循環,某些東西的真相才會展露出來。
包括讓羅摩困擾的龍血計劃。
祂放棄的那個可能恰好是真相——確實是扛着痛苦同時保全七種龍血,然後在身體爆炸之前,龍血就會混合成一種更加出色的血承。
神之心也是。
單一的一枚神之心祂什麼也看不出來,可七枚神之心同時具現之後,七種的聯繫自然就體現出來了。
祂把自己最容易到手的一枚神之心捨棄了,因為在未來的權衡之中,它不夠重要。
而這個錯誤的決定,本可以將羅摩直接的踢出局的。
已經拿到了七枚神之心的冰之神根本不會給另外一個人機會,羅摩捨棄了入場券,此後自然也就沒有入場的資格了。
這是個致命的錯誤,但因為某些原因,羅摩的錯誤顯得不那麼致命了。
因為冰之神把神之心套裝給送回來了。
祂沒有入場遊戲的資格,可有人把第一名的獎品直接送過來,那也沒必要進場參與遊戲了。
“這是一場保送的遊戲啊。”
羅摩低聲呢喃道。
“站在法涅斯的立場上,祂對於後來的降臨者未必有多少的惡意。”
“祂需要的是世界的和平和人類的傳承有序,而只要不破壞這一點,祂和任何人都不會是敵人。”
“第二降臨者的熒,第三降臨者的遺骸,第四降臨者的空。”
祂將神之心推開,笑容難得地有些無奈,“所以,這是一場聯合起來,保送空的遊戲對嗎。”
空的實力沒什麼好說的,按照羅摩的猜測,熒多半是捨棄了些什麼,然後和法涅斯達成了合作,最後成全第四降臨者的空,把空抬高到一個祂未來很久才能夠抵達也可能壓根抵達不了的高度。
從這個立場去考慮,她當時喚醒空連夜跑路,但最後又被雙雙攔截這件事情顯然是有貓膩的。
不過有貓膩的只可能是熒,玩家選擇的空是真的奮力拚搏了,但還是被維繫者給輕鬆車翻,最後扔到了提瓦特大陸上封印力量開始尋找妹妹熒的蹤跡。
“這場遊戲裏,法涅斯全無所謂,祂需要的是一個保護屏障穩定或者能夠解決外敵的英雄。”
“熒是犧牲者和引導者。”
“第三降臨者的遺骸···死人是不會有意見的。”
“第四降臨者行走在獲得元素力的道路上,收集勇者屠滅惡龍的時候,世界給他準備好的一切道具。”
這是英雄史觀引導的結局。
英雄必然是為了解決毀滅世界的災難而誕生的,羅摩要這麼想,所以祂為空安排的劇本就是這樣。
熒用自己作為魚餌,誘導空去尋找提瓦特的力量。
這其中最大的誤會就是······
“誰說神之眼和神之心是一種體系的東西呢?”冰之神第一次露出了一個充滿譏嘲味道的微笑。
神之眼在開始的劇情之中,只能說是一種珍貴的道路——神明自己挑選,挑選的規則不明、沒有標準、不看天賦。
作為一種超凡的道路,它很挑剔。
但只在這個時期來看,這不是神之眼的問題。
因為【神之眼】對應的道路盡頭是【魔神】,魔神是世界統治者的階層,如果一條道路能夠把你從平民拽到世界的最高層,那麼它的一切問題都不該是問題。
困難是你的天賦不夠、得不到神明的關注是你的心不夠誠懇···對比收益,中間的一切問題都是你自己的無能。
然而隨着劇情的發展,神之眼背後的問題越來越大,最後在劇情之中更是成為了一種特殊的契約,印證着命運給人的一切禮物都暗中表明了價格。
藉由神之眼掌握的力量並不是沒有代價的,只是這份代價,要在一個人的死亡之後。
這就和初期的挑選標準對上了,信念閃爍的光芒被神明注視后降下了神之眼。
鋼鐵意志自有其價值,但科技文明的進步會讓意志的效果逐漸遞減,也就是對個人英雄主義的扼殺。
因為人不可能用身體抗住子彈的。
一槍下去東一塊西一塊的情況,已經不是鋼鐵意志能夠生效的範疇了。
但在提瓦特世界,人類可以憑空誕生一種卓有價值的力量——信仰。芙卡洛斯憑藉這種力量,甚至可以在完成自己計劃的時候支出一些殘餘,然後將其轉化成一種可供楓丹運轉的能源。
她的行為起碼證明了,人類真的有用,而信仰可以轉化成更具體的能源。
那麼,專門從人類之中挑選心智卓越的人賦予神之眼的行為,就不會是單純的一種賦予道路的善意了。
“任何的行為都是對於能量的一種利用,包括法涅斯構建的屏障。”
羅摩拋出了一個石子,“在沒有人員維修,投放新的能源的時候,只能夠祈禱這件工具的自我維修速度能夠跟得上它的損耗——而它的損耗,包括了日常運轉的消耗,敵人二次打擊的重複彌補。”
石子落入湖面,將鏡面打了個粉碎。
“在這件假設之中,法涅斯的屏障一定會出問題,因為它自己也是個逃亡者。”
“失敗者保護自己的手段在已經勝利過一次的侵略者面前,本來就不可能生效。”
冰之神不置可否,甚至看向了頭頂的幾隻龍,“更何況,還有祂們。”
那維萊特的背景故事中,把法涅斯被打到無法維持秩序是寫進了設定之中的。
冰之神自己都要承認,這些人怎麼和法涅斯硬剛都是合情合理的。
因為法涅斯真的就是個外來入侵者,也許它不來,古龍們還是會面對某種禁忌知識的入侵所帶來的風險,但這絕對不能夠等效於祂保護了這個世界。
入侵給七大龍帶來的是毀滅的災難,哪怕屏障保護了提瓦特世界,對於七大龍而言也不意味着什麼恩惠。
這場寫在了【日月前事】之中,由【尼伯龍根】引導的真正的王座之戰以【尼伯龍根】的死、法涅斯的機能損毀作為收尾。
戰鬥之後,法涅斯徹底失去了對世界的控制權。
祂自己都不能夠自由運轉了,也就更加不用提什麼屏障的事情了。
帶入了法涅斯自己都快要完蛋的結局,那麼製作神之心顯然是祂的最後一搏了。
對於一個建立了人類文明,並且修築城牆拒絕外界的神明來說,祂的最後一搏顯然還是要圍繞着祂開場所作的事情轉動。
法涅斯不能夠維修城牆,也不可以為防禦工程的運轉提供能量了。
但武器就在這裏,你可以不用,但你不能不好好保養。
屏障的運轉需要的東西,法涅斯不行了,祂也還是要給屏障準備這些東西。
真正能夠證明神之眼有問題的,其實是雷電影。
摘下神之眼談不上是什麼麻煩,這件事情迪盧克做過,他對西風騎士團不爽的時候摘下神之眼就離開了蒙德,拿着邪眼在北方活躍;刻晴也會將神之眼扔掉,只是最後神之眼又回到了她的身邊。
唯獨雷電影造了個神像,然後那些被拿走並且嵌入神像的神之眼的主人立刻開始了自己的倒霉情況。他們失去了人生漫長的一段時間,對自己過去的堅持和信念表達了不理解。
這些信念和堅持,顯然就是法涅斯需要的東西。
當然,這也不能說法涅斯心懷惡意,或者更直接的說,祂這樣的大人物總是心懷一整個世界或者一個種族,對於個體的災難和遭遇很難有什麼情緒波動。
如果犧牲一些拿着神之眼的人就可以保全一個世界,法涅斯絕不會有任何猶豫。
這也是當時羅摩在稻妻的說辭——如果你真的對民眾負責,那麼眼狩令和鎖國令,你壓根就不該考慮前者。
眼狩令扔上來這麼久了,最後搭上托馬才勉強湊了個一百枚神之眼,可見在人類這個種族之中,神之眼的持有者【原神】是絕對的少數派。
少數派並不是問題,問題的關鍵是這些少數派並不具備很高的價值。
他們擁有的力量對下不足以碾壓普通的軍隊,對上更加無法觸及魔神,可以說完全不具備什麼特殊的價值。
犧牲他們,對於有地位做出決定的法涅斯而言,絕非是什麼難題。
羅摩深吸一口氣,將神之心一攬入懷。
來自第三降臨者的遺骨是為了某個人準備的報送通道,但現在神之心擺放在了祂的面前。
羅摩無暇顧及是陷阱還是別的什麼,祂只知道,東西放在面前的時候並不是給你選擇接受與否的權力。
祂必須接受,然後走上這條追逐力量的道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