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2-被拷打
小人之心不是壞事。
猜測這種東西,只要不落到實處,就談不上有什麼傷害。
也不是非要用我在防備你作為故事的收尾,準備工作能夠用的理由,能夠解釋的部分太多了,根本不至於會引入誤會。
至於說“你防備我就是不信任我,你不信任我,我為什麼要和伱合作”這種邏輯,它必須建立在一方對另一方的追求上。
“我如果求助阿佩普,而阿佩普卻完全不需要我什麼,那我的防範行為本身就構成了被拋棄的理由。”羅摩漫不經心地說道,“但祂也有求我的部分,不是嗎。”
不是單方面的所求,為什麼要害怕一些防範措施會引動什麼誤會。
或者說,真的被誤會了又能怎麼樣呢?
只要有用,對方總是必須得容忍下來的。
大家本來也不是什麼生死與共的朋友。
納西妲單手托腮,“所以你完全不打算交付什麼信任嗎?如果你能夠信任阿佩普,就可以由祂延伸到其他的龍身上。”
“可以相信的人多了,你的選擇也會變多的。”
羅摩輕呵一聲,“說的很好,可你沒有告訴我,如果這條線上有一個龍改變了心思和想法,我該怎麼辦呢?”
“我目前只能夠容納最多兩種血脈基調,這還是基於草之龍的血脈所帶來的強大恢復力而直接兼容的。”
實際上並沒有水龍和草之龍的兼容,羅摩純粹是靠着血條厚、回血快然後硬撐力量衝突所帶來的流血BUFF。
每秒流血的數值還沒有超過祂的每秒回血數值,再加上血條夠厚,祂可以強求。
而一旦捲入了第三種古龍的力量,祂的回血速度就跟不上自動扣血了,這時候血條還能夠撐一撐,但結果已經註定了。
現實是古龍的力量完全基於血脈,經驗值在幫助祂獲得相應的龍的力量的同時,也是在無中生有地給祂創造這部分的血。
很離譜的一幕,但就好像技能突破了自動會得到下一個等級的經驗和記憶一樣,這也是無中生有的情況,只是記憶和血相比,畢竟是差了一些。
插入記憶的手段羅摩懂得很多,可要無中生有,憑空創造出流淌着力量的血,羅摩還有些撐不住。
但這是個好消息。
系統的力量完全無法理解,而羅摩已經站在了龍的高處,這也就意味着,這東西不可能是提瓦特或者提瓦特背後的影子所創造出來的東西。
它們的水平委實不至於碾壓古龍這麼多的量級。
“兩種龍血和權柄帶來的力量本來是碾壓的,但因為元素力的吸收必須要緩慢推進,我所掌握的加快人體成長的手段很難作用在龍的身上。”描述困難的時候羅摩面色卻談不上難看,祂只是摩挲着特瓦林的脊背,話語仍舊如常,“也就是說,我拿着幼年龍的水平,混合兩種力量,要去打一個單元素力可已經成長到了極致的老龍。”
說的只會是阿佩普。
龍王的配置是一樣的,所以最後的強度,能看的就是基礎元素之間的反應,以及單純的壽命——長壽的生命在時間開始讓祂變成老年痴獃、身體虛弱之前,每一年的歲月帶給祂的都是正向增益。
阿佩普至今還沒有衰老的痕迹,也就是說祂的年齡帶來的都是力量加成。
祂活到現在都沒有這個趨勢,可若陀龍王都已經是發瘋過一次,並且快要埋進土裏的狀態了。
很難理解祂的強度為什麼這麼怪。
“強大是不需要理解,只需要考慮如何應付的東西。”納西妲揶揄道,“你不是最喜歡這類說辭了么。”
“所以我並不關心阿佩普為什麼如此特殊,我也從未埋怨過祂比我憑空多出來的漫長壽命。我把祂當敵人的時候只考慮如何打敗祂,僅此而已。”
私下抱怨,內心不滿·····這些都是有的。
但任何正常的有關如何防備敵人的商討,羅摩會強調敵人的優勢,卻不會去浪費時間抱怨為什麼敵人相比較我們這邊有這種優勢。
更何況,壽命這種東西,怎麼都不是一種能夠抱怨的東西。
出生的早在人類歷史的整個時期,通常都是優勢。
嫡長子繼承製是這樣的東西,超凡史觀下的老古董拷打小年輕也是這樣的東西,出生的早,就是一種優勢。
抱怨解決不了的東西蠻多的,但出生的早,確實是這些東西里的一種之最。
“啊,已經完全把對方當成敵人了呢。”納西妲嘆息道,“如果阿佩普在這裏,祂會怎麼說呢?”
“大概率不會罵人,但還是會斥責我吧。”羅摩想了想,“要不你站出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
幼小的龍從特瓦林的羽翼下鑽了出來,阿佩普盯着羅摩,想要從這張臉上看到諸如尷尬或者不好意思之類的表情。
然而羅摩一臉地理所當然。
“你在看什麼···”祂挑了挑眉,“你不會覺得,我不應該擔心你,應該全方面的信任你吧?”
這種反問確實具備了相當程度的嘲諷味道,所以阿佩普只是搖了搖頭,“你會這麼想完全在我的預料之中。”
說有被迫害妄想症這就太低估羅摩了,人只會在一無所有的時候才會覺得根本沒有人貪圖他任何東西——當然,羅摩早期還貪圖這種人的生命,屬實是錙銖必較,一毛的價值都不想放過。
這還挺慘的,完全不需要擔心被人利用,被人奪取什麼東西的情況,很難想像那得貧窮無能到什麼地步。
如果你一無所有,你就會覺得確實無所謂。
可如果你有些價值連城的東西,你自己就會把它抱在懷裏,每時每刻用低防戒備的眼神看向周圍的所有人。
他們的微笑和冷漠的表情在你眼中是同一種貪婪的不同表現,他們都想要你抱在懷裏的珍寶。
能覺得無所謂的,只有這種東西對你而言並不夠珍貴。
或者你真的貧窮到了一無所有,即使這時候,你的命在某些人眼裏還是另有價值。
殘忍的說,大多數的東西其實都可以用天平來進行稱量,絕沒有無價之寶這種說辭。
而羅摩和阿佩普之間,就更是這種關係了。
阿佩普能理解,但理解和尊重,理解和信任都是毫不相關的東西。
“但你不會向我證明你的可信,你證明不了,你也不需要想我證明。”羅摩擺了擺手,“那邊已經解決了吧,摩拉克斯的說法呢。”
“祂同意了,打起來的代價太大。”阿佩普瞥了他一眼,然後鑽到了納西妲的身邊,語調慵懶,“和特瓦林一樣,你不殺祂們,一切都好說。”
“我殺祂們就等同於逼迫你們來殺我,這種事情我當然不會做。”
意料之中,羅摩簡單地回應了一番。
雙方的關係在這個階段相當乾脆,基於互相利用的成分,羅摩不關心阿佩普的信譽,阿佩普也不需要信任羅摩。
這是最舒服的狀態,不需要互相證明,但互相需要。
不過大家的關係其實並沒有這麼好。
就像這個時期羅摩會擔心阿佩普一樣,阿佩普也在擔心羅摩成功之後,這貨會不會把祂們七龍王當成經驗包給吃掉。
大家都在擔心成為對方的經驗包,而這種東西是信譽沒辦法補救的。
利益太大,背叛的代價太小的時候,你用信譽來權衡這件事情是否會發生,那這件事情就一定會發生了。
納西妲抬起手,阿佩普落在了草之神的掌心,然後順着祂的手臂爬到了肩頭。
羅摩挑了挑眉。
壞了,我怎麼成第三者了?
我和納西妲不是最最好,怎麼阿佩普這個比還能站在我家草之神的肩膀上的?
“你們的關係太複雜了,但我倒也能了解就是了。”納西妲恢復了平靜,“還好我現在實力弱小,能夠影響到的決定並不多,完全可以當一個看客。”
弱小在某些時刻一會成為優點,比如現在。
因為很弱,祂無法干涉到羅摩和阿佩普之間的緊張關係。
做不到的事情,自然就不需要去考慮了,這是現實教會納西妲的道理。
“談不上什麼壞事,反正大多數的道理其實也就是這樣了。”羅摩隨手擺弄着手中的微風,神色無奈,“圍繞着利益而進行的爭鬥會貫穿所有的故事。”
“我想要變強,但現在變強的前提是把力量割讓出去。”
“而割讓出去的力量我無法確保它還會是我的。”
“同樣的道理,我現在可以被阿佩普制衡,可一旦我變得更強了,阿佩普就要考慮我會不會反過來吃掉祂。”
制衡和反制衡,算計和反算計,圍繞着利益能進行的事情不多,但就是這麼點的事情,卻能夠演上成千上萬年的歷史,並且在下一個成千上萬年裏重複上演。
“所以你現在抱着草元素和水元素,就是因為不希望成全阿佩普和那維萊特?”納西妲神色有些古怪。
神明的想法在羅摩看來偏向於難以理解,祂們過於仁善了,所以羅摩壓根不會考慮祂們的建議。
就像現在。
“你才知道?”阿佩普語氣古怪,“你真以為是因為這兩種元素力在恢復力和生命力上效果最好,祂才遲遲咬住不肯放手的?”
“祂就是不想鬆手更換而已。”
制約羅摩的甚至不是祂手上現在只有四個選擇,即使七條龍都在手上,祂也會選擇保留水和草,因為這是祂的盟友需要的力量,而剩下的是祂掠奪來的力量。
盟友可能想要,所以一定要保存起來不能分割出去。
對手都被錘到躺在地上的,祂們的力量暫時分割,然後儲存起來也談不上有什麼大問題。
“所以你的解決方案是藏?”阿佩普的聲音帶着幾分幸災樂禍,“那可真的是可憐呢。”
“本來你應該是打算藏在世界樹的內部的吧?那是個很難被外來人接觸到的地方,但大慈樹王一脈可以依靠天賦自由進出。”
“現在你也有這種天賦了,所以只能捨棄了。”羅摩不置可否。
東西足夠寶貴,那應對方法就是要麼找個絕對安全的保險箱,要麼找個絕對安全無人可以發現的地方,當然兩者結合也是一種發展方向就是了。
但保險箱可防不住阿佩普,現在連世界樹這樣一個安全的地方也不夠安全了。
“那你還能選擇什麼地方呢?”有羅摩記憶的阿佩普十分享受這個拷打的環節,“是和那個黃毛合作,把東西放在教團里?可你真的會相信那個公主殿下么?”
血脈儲存在一個人或者某些具體的生物上面都是無所謂的,羅摩自己都得忘川跑死馬,完整的血脈放在它們手中,短時間內完全不可能引發什麼進化。
更何況,權柄又是一種身份之上的力量,和血脈又是無關的。
沒有古龍大權,只有古龍血脈的幼年龍,羅摩並不介意把血放在它們身上保留一段時間。
而這段時間就是祂擔心的。
這些有着完整血脈卻弱的跟雞子一樣的幼年龍,換個對應元素的龍王吃掉對方可就要開始準備起飛了。
理解並且轉化,儲存,研究七合一的辦法······這需要多少時間是羅摩完全不知道的,但祂知道自己中間不能夠出現一次失誤。
只要有一個實驗體丟失了,事情就會從本質上變成元素七龍王的一次合作,完全可以理解成羅摩是被當成轉化器使用了,現在阿佩普和那維萊特的配合都是謊言。
它們還是一家龍,而羅摩的對手就會從時間變成七條龍。
阿佩普確實無法奪取羅摩身上的特殊,但不代表祂無法拿走特殊所帶來的最終成果。
天賦在科研領域可以做到很多,卻不一定能夠保住你的成果屬於你自己,這點在超級英雄的對立面,反派科學家們的身上總是一覽無餘。
一次失敗就意味着失去所有,羅摩不謹慎當然是不行的。
藏在哪裏?
阿佩普太了解羅摩了,羅摩能夠想到的地方,祂都能夠想到。
羅摩沉默不語,並沒有說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