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五行 第五十七章我這人心軟
“射死那個老王八。”
黃皮子面對十幾把長弓,再加上一眾小頭領,卻也不敢掉以輕心。
宗師不是無敵的,他五行屬金,修得卻非刀槍不入。
他善攻不善守,一個不小心,也是要陰溝裏翻船的。
黃大仙面色一變,冷哼道:“爾等這是要造反嗎。”
過山風滿臉是血,腦子一熱吼道:“娘的,都是刀頭舔血混飯吃,造反也不是第一次了,給我砍了他。”
聽到造反二字,崔器不由心中一喜。對啊,幹嘛不造反,幹嘛不挑了山頭換個寨主,給那些可憐的孩子尋個好去處。
過山風的話正中崔器下懷,只見其朝冷三冬使了個眼色,手裏刀一振,猛地灑出一片刀芒。
計劃沒有變化快,崔器改主意了,他要殺人剝皮,把造反二字做實。所以這一刀,已然不是花架子,而是實打實的要命一刀。
冷三冬見崔器出手,知這小子是橫下心要血染鳳凰山了。便也只能捨命相陪了。
二人再次出手,且威勢驚人,不但看傻了一眾小頭目,也讓黃皮子心裏一驚。
高手,果然是高手。看來過二寨主早有不臣之心,想取大寨主而代之。
黃皮子不認為過山風那蠢貨能有這份心思。定然是二寨主心有不服,想趁着大寨主和三寨主參加英雄會,奪了鳳凰山。
既有謀逆之心,那就不是見見血的事了。黃皮子打算大開殺戒,也好讓寨裏頭不安分的,曉得即便心長草,也得給我收着,不然就割了。
只見其雙手一振,兩顆光禿禿的大鐵球,忽然長出一根根尖刺,就好似炸了毛的刺蝟。
崔器見狀,曉得那可不是機關,那是宗師的五行之力。不由心中暗道,老小子五行屬金,又耍得一手奇形兵器,不露兩手,怕是人家不肯伏誅啊。
只見崔器虛晃一招,猛地抽身後退。下一刻,卻打懷中抽出一條蒙眼布,將一雙明眸遮得嚴嚴實實。
崔器的舉動,不但驚到了黃皮子,更驚到了過山風。
“老弟,你這是幹嘛。”
崔器摸了摸三苗祖刀鋒刃,搖頭苦嘆道:“不瞞諸位哥哥,我這人心軟,見不得血。”
這話說的,就連一旁的冷三冬都愣了。若非親眼見其在金山鎮洗了場血浴,還真就信了。
諸位頭領沒察覺崔器有什麼變化,黃皮子卻嗅出味兒不對了。老頭子一雙小眼睛,眯成了一道縫,死死盯着看不見眼睛的。
一雙鼠眼中的人,忽得紅成碳爐里的火,還在往外冒着煙。一股濃厚酒氣,更是直往鼻腔里鑽。
有着外功秘法加持的崔器,猛地向前踏出一步,青衫鼓盪,整個人好像都大了一圈。
黃皮子眉頭一皺,怒聲道:“你這是什麼妖法……”
崔器笑了,他發現黃皮子的心不靜。
生死相搏,心境很重要。在崔器看來,心境壞了,即便此刻的黃皮子變成了黃大仙,也得成刀下遊魂。
刀出,刀光掩月。
黃皮子面色一變再變,驚詫之色未落,手中兩顆滿是尖刺的鐵球,已然迎上長刀。
下一刻,刀光崩碎。可一對鼠眼中,卻沒了紅臉冒煙的小子。
黃皮子忽感背後寒意欺身,不由暗道一聲不好。雙手用力一拽,雙流星頓時化作兩顆流星,猛地向身後撞去。
同一時刻,黃皮子借一拽之力,向前急掠,想要來個攻防轉換。卻忽感雙流星落空,身側卻又多了一道身影和一把寒光閃閃的長刀。
黃皮子鼠眼中,映出一刀化百刀……
攻心,接佯攻,接弧形步繞后取其背心,再接弧形步。隨後才是二百零六式剝皮拆骨的殺生刀。
在崔器看來,殺宗師不用些手段怎麼能行。
這一刻的崔器,就差殺氣、血沸和金之氣沒用了。不是崔器留了一手,而是崔器覺得,還不到時候。
他想看看,天樞境加上手裏的籌碼,能不能搞死壞了心境的宗師。畢竟手裏這些,即便見光他也不會死,血沸則不同。
不說血沸,單說金之氣。不是宗師,卻通五行,這事見光,怕是殺他的人都能從鳳凰山排到雲中城。
三苗祖刀尋隙入縫,一刀化百刀。面對這樣的刀,黃皮子可沒修成鐵王八,硬扛是不行的。
黃皮子終究是宗師,不是街頭胸口碎大石賣藝的。雖落下風,卻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只見其鼠眼一瞪,怒吼一聲。便見手中鎖鏈倒卷而回纏在手上,化作一對精鋼鐵手。
“叮叮噹噹!”
二人身前,忽地爆開一陣密集的金鐵交鳴……
聲過,人分。
崔器連退七步,面色更紅,大口喘着氣。看來是吃了悶虧的。
再看黃皮子,雖說只退了三步,卻身上挂彩,多處有血水滲出。
二人交手不過一瞬,結果卻把過山風等一眾頭領看傻了。
一旁的冷三冬沒傻,大乾三皇子那可是龍子龍孫,有些壓箱底的本事實屬正常,不由大吼一聲。
“機會來了,剁了老狗。”
冷三冬一嗓子,頓時將眾人拉回現實。
只見過山風咬牙吼道:“哥幾個併肩子上啊。”
過山風話音剛落,便聽身後有人大吼。
“給我射,把那老狗射成刺蝟。”
過山風回頭朝猴七咧嘴一笑,雖然笑得很瘮人,猴七心裏卻暖暖的。因為今晚,剛剛做了最正確的事情。
猴七認為的正確,在黃皮子看來,卻錯的離譜。他可是宗師,怎麼會被羽箭射殺。
面對射來的羽箭,黃皮子一對鐵手再次化作鐵鏈,且被他輪成了風車,將襲來的羽箭悉數擊落。
箭是死的,可人是活的。一眾小頭領,趁機再次將黃皮子包圍。且玩了命的,朝黃皮子身上招呼。
刀來劍往,槍刺斧劈。
一時間,血肉橫飛,染紅了夜色。
只見黃皮子手中雙流星,打着轉擊中一名小頭目前胸,頓時便送那小頭目去了地府。
雖然之前挨這一下也要胸骨斷折,一命嗚呼。可現在小頭目的死相卻很是恐怖,胸口竟然被掏了個血肉模糊的大洞。
緩過氣了來的崔器,見傷亡如此之大,忙騰身加入戰團。
有了崔器的加入,一邊倒的局面,這才被搬了回來。
一個人打十幾人,還要時刻防範傷人暗箭,黃皮子就算是宗師,也要叫苦連連,疲態盡顯。
黃皮子雖然露出疲態,崔器卻沒急着下殺手。畢竟困獸猶鬥,可不是鬧着玩的。萬一老東西想不開,非得拉着他一起走,豈非偷雞不成蝕把米。
崔器的打法很簡單,磨,慢慢的磨,把老頭子那點血磨沒,耗盡。
殺生刀,見縫而入。能偷一刀血,絕不砍兩刀。打的就是一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黃皮子也曉得,最大的威脅是那個矇著眼的。他也想攆着對方殺,可那小子好像腳底抹了油,滑不溜丟的,根本逮不着。
憋屈啊。怎麼說他黃皮子也是宗師修為,如今卻被人當猴一樣耍。
其實在崔器看來,修為是修為,不代表修為夠了,命就夠硬。都是宗師,人家一個能打八個,那是打出來的。
就好比哭笑鬼童,這輩子不是在打架,就是去打架的路上。賺來的錢,都是拿命換的。反觀黃皮子,當爺一樣被人供着,筋骨早就生鏽了。
崔器眼中的宗師,只有兩種。
一種,看起來像高手的高手。另一種,看不看,人家都是高手。
既然已經摸透黃皮子,那麼砍了他的腦袋,便是早晚的事……
麒麟峰,喝酒的喝酒,殺人的殺人。一面推杯換盞,酒品看人品。一面刀來劍往,拿命拼人命。
大廳里主桌上,剝皮鬼跟熊二摟脖抱腰,那叫一世人兩兄弟,別提多親了。
正在二位兄弟吹牛許命,興緻大高之時,卻有人不開眼地闖了進來。
“嘩啦!”
那是酒罈碎裂之聲。
剝皮鬼怒目轉身,正瞧見一名手下,慌慌張張地碰翻了酒罈,人也摔了個狗搶屎。
“不,不好了。殺,殺人了。”
剝皮鬼拍了拍熊二肩膀,笑道:“都是一些沒見過世面的蠢東西,殺人有啥好怕的。讓二弟見笑了。”
說著剝皮鬼起身,轉過臉的一瞬間,好像變成呲着獠牙的惡鬼,陰冷的笑讓人手腳發涼。
“站起來說話,好好說。”
摔了狗吃屎那位,麻溜爬起身,身子卻抖成了篩糠。
人抖舌打結,支支吾吾半天,剝皮鬼也沒聽明白個一二三。
“啪!”
響亮的耳光落在嘍啰臉上,那是二寨主專剝人皮的手。
“都說了,好好說。你若說不好,便剝了你的皮,掛到寨門上風乾。”
一句話,頓時讓小嘍啰感覺,身上那層皮已經沒了,整個人從裏到外那叫一個清涼。
既然清涼了,腦子也就轉個了。
“白眼狼讓人殺了。”
“殺就殺了……”
剝皮鬼的笑忽然僵住了。
“誰,你說誰。”
“白眼狼。”
剝皮鬼上去又是一個大耳刮。
“你他娘的,老子是問,誰殺了白眼狼。”
小嘍啰捂着臉蛋子,瞄了熊二一眼,這才伸出顫抖的手,指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