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五行 第四十九章戰大妖
蠪蛭,狀如狐,九尾、九首,有鼠爪、虎掌,其音如嬰,喜食人。
銀狐崔器見過,大個子銀狐崔器還殺過,且就在幾天前。所以眼前的大傢伙,他並不畏懼。可是那些四通八達的洞穴,忽然傳來粗重的喘息聲,卻讓他有些慌了。
人對未知總是恐懼的,這一點崔器也不例外。
崔器盯着那些黑漆漆的洞口,直到拐角露出一顆巨大腦袋,懸着的心這才有地可落。
狐狸腦袋,老鼠的爪子,通體銀白。
又是一隻銀狐,這大大出乎崔器意料,而這樣的意料之外竟然足足有七次之多。
崔器看着七隻呲着牙,炸了毛的銀狐躍到面前,不由背後緊緊貼着神針,皺眉道:“這是一家子都到齊了,可為什麼是八隻。”
只見中間那隻體型最大的狐狸,怒哼一聲:“小子,你找死。”
下一刻,異變陡生。八隻狐狸竟然互相吞噬,直到八為一體。
那是有着八顆腦袋,八條尾巴的銀白狐狸。其恐怖程度,已遠遠超出崔器這輩子見到的所有妖獸。
崔器曉得,眼前的凶物才是蠪蛭本體,其修為雖被鎮壓,卻也不是八宗師合力能及的。
崔器正感嘆呢,卻見蠪蛭八口怒張,噴出一條長長火龍。
火龍的出現讓洞府溫度急劇升高,那些飄雪頓時化作細雨。距離火龍不過數丈的崔器,臉蛋子更是着了火一樣,火辣辣的。
眼看着崔器便要被火龍吞噬,卻見本應面露恐懼的崔器,此刻卻笑了。
這一笑,若夏花綻放,艷冠群芳,美的不可方物。
“老東西,年歲大了,記性就是不好。此處可不是你張牙舞爪撒野的地方。”
隨着崔器話落,便見洞府頂端倒懸的鐘乳石,噴出一道道水柱。頓時將那不可一世的火龍,從外到里澆了個透心涼。
蠪蛭大妖被一條條水龍攆的左躲右閃之時,崔器卻抱着膀看戲,這可把大妖氣得不輕。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你怎麼,怎麼沒被攻擊。”
崔器笑道:“你以為這些天,小子我什麼也沒幹嘛。”
蠪蛭大妖,八頭八尾,眼觀六合,耳聽八荒,崔器的一舉一動哪能瞞得了它。只見大妖騰身躍起躲開水龍纏繞,其中一顆頭顱剛好看見崔器身後劍匣有鐵砂流出,將其和神針相連。
“你就是個騙子,是個無恥之徒。”
崔器抱膀笑道:“老不要臉的,難道你就不是騙子,你就不無恥啦……”
一顆腦袋,一對狐眼,死死盯着崔器,見那小子一副欠揍的樣子,頓時氣血上涌。
“小子,莫要高興的太早。等本尊摘下你的狗頭,做成……”
崔器食指晃了晃,咧嘴笑道:“老東西這場小雪過後,爺爺怕你變成軟腳蝦,到時莫說來摘爺爺的頭,就是走兩步也得拄棍了。”
“你,你,你氣死本尊也。”
蠪蛭大妖曾經那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甭管走到哪裏,無論是妖還是人,都得搭板供起來的主。何曾讓人這般奚落過。
在不同的妖,不同的人眼裏,臉面這東西是不一樣的。蠪蛭大妖的臉面就是它的命,即便當年被那位一腳踩在泥里,它也沒把面子放下。
人鑽胯,妖剪毛,那可是天地間的奇恥大辱。
一瞬間,怒火在八顆腦袋裏瘋狂燃燒,燒盡了蠪蛭大妖最後一絲理智。也將一身銀白,燒成一團火紅。
炸了毛的妖獸是很恐怖的,滿洞亂竄快若電閃,所過之處石碎地裂……
崔器只是眨了一下眼,眸子中便多了一隻燃燒着火焰的鼠爪。且那鼠爪離他的鼻尖,也不過三尺距離。
電光火石,命在頃刻。卻見崔器不躲不閃,不慌不忙,彷彿撲過來的不是萬年大妖,而是一隻山間野狐。
崔器能夠做到臨危不亂,並非藝高大膽,而是背靠大樹心中不慌。
一把晶瑩剔透的如意大棒,忽然出現在火狐頭頂,來了個當頭一棒。
“轟!”
棒碎爆開無數冰晶,卻也將那不可一世的大妖,狠狠拍在地上。
崔器看着燃燒的爪子貼着鼻尖落下,只差毫釐,便將他開膛破腹。不由冷笑道:“老東西,當頭棒喝的滋味如何。”
八顆腦袋耷拉一顆,卻還有七顆能夠呲牙,所以大妖是不服的。
“本尊要生吞活剝了你。”
崔器歪頭笑道:“老東西哪都不硬,就嘴幫子硬。”
話未落,有大棒落下,一根接着一根。
一時間,噼啪聲不絕於耳,於盤腸洞內回蕩,久久不息……
崔器今兒可算開眼界了,八顆狐頭都打成豬頭了,老東西身上的火氣竟然還那麼大,絲毫沒有服軟的意思。
在崔器看來,大妖的身子骨果然耐操,可不是人類能比的。即便胸懷天下的小姨,面對這麼粗大的棒子,怕挨不了幾下也要見紅的。
估計天下間能扛住一輪棍棒的,也就那個天打雷劈的,還有他那個師兄了。
可以想見,被折磨萬年的蠪蛭大妖依舊強大如斯,那麼萬年前的那些妖獸呢。崔器有些不敢想像。
萬年前,妖獸站在食物鏈的最頂端,卻被軒轅一族弄沒了蹤影。而被稱為神之一族的軒轅氏,最終也被弱小的人類推翻,如今只能躲在遺忘之地苟活。
一國一邦,一族一家,皆是一時興衰,終逃不過時也命也。那麼他崔器呢,可能逃出生天,改天換命。
不能怪崔器想的多,實在是眼前的傢伙太抗揍。這陣子不想點啥,時間真是不好打發。
眼前這方天地,降妖伏虎的活,實在沒他崔器啥事。
崔器只需背靠神針,將鐵砂做橋,將其與神針連通,讓神針曉得。棍棒莫打自己人。
至於剩下的事,萬年前那位早就安排好了。
每半月一場小雪,打蠪蛭大妖沒了火氣。整月一場大雪,打的大妖跌落凡塵,沒半個月光景緩不過來。
這是個萬年不變的死循環,若非有人暗中破壞鐵索,怕是蠪蛭大妖,也沒機會釋放一身火氣,破壞封印鎖。
如今崔器只需等着煙消雲散,等落雪不落,等着痛打落水狗便好。唯一需要擔心的是,手裏的刀夠不夠快,能否砍光蠪蛭的腦袋。
計劃總是沒有變化快,崔器發現落下的棍子變慢了,變細了,變得軟弱無力了。
這不是什麼好兆頭,因為大妖的脾氣還在,豬頭一樣的腦袋,依舊支棱着。
崔器忙將金之氣灌入神針,細細感知下,才發現為何大棒無力,落雪要停。
一城九門,如今卻有一門坍塌,斷了水之氣的一條路。別看只是一條路,卻相當於打破了世間運轉的微妙平衡。
九,數之大者,乃封印萬世不變之根基。現在缺了一,便缺了極致,便無法打的大妖沒了脾氣。
崔器只是個旁觀者,他無法還原那個一,只能看着事態向著不好的一面發展。
崔器收回金之氣,看着大妖身上零星火苗湮滅,不由收回鐵砂,握緊橫刀。
“哈哈哈……”
聲震洞府,那是八顆豬頭在笑。
棍停,雪也停。
蠪蛭大妖挺直脊背,鼠爪虎掌打岩石中抽出,八條尾巴張開……
“小子,即便想死,卻也晚了。本尊會讓你體驗一下,一根活着的磨牙棒是多麼痛苦。”
崔器不再多言,直接拔刀出鞘,一刀劈了過去。
一刀生兩刀,兩刀生三刀……
二百零六式殺生刀,滾滾而動,只見洞府卻又染上一層白霜。
這一刻的崔器,毫無保留。血沸,秘法,殺氣,鐵砂,能用上的絕對不留。
洞府之中,利刃戰獠牙,打的驚天動地難解難分。看起來倒是勢均力敵,不分伯仲。
其實並非如此,崔器很清楚,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歇。打的越久,就越被動,越占不到便宜。
“小子,你的那點本事,本尊早就領教過了。在本尊眼裏,你不過是個沒有秘密的光腚小兒。還是乖乖給本尊當磨牙棒吧……”
崔器依舊不吭聲,他不想跟八顆腦袋吵架,因為那隻會輸,半點勝算也沒有。還不如留下力氣,多砍老東西兩刀。
刀是沒少砍,血也見了。可結果卻在往不好那一面發展。
大妖畢竟是大妖,即便沒了火氣,那一堆一塊卻是萬年積累的,可不是崔器短短二十年能夠相比的。說句不好聽的,就算剁碎了上秤,斤兩上也要差了天地。
當大妖的豬頭腦袋,又有了狐狸樣時,崔器的刀卻變慢了。此消彼長下,三苗祖刀只是慢了半分,便被大妖逮到機會,一雙鼠爪瞬間橫掃而至。
這一爪子若是挨實,就算不死也得筋斷骨折,崔器可不想和對方比拼肉體強度和恢復力。
崔器猛地使出弧形步,閃過鼠爪來到老東西身側。腳下還未站穩,眼角餘光便瞥見,數條尾巴從四面八方襲來。就好像,那些尾巴等着他撞上來一樣。
“早說過,你的那點本事拿不出手。哪裏能,再一再二的用。”
眼看躲不過去,忽得鐵砂化作一面金屬大盾,擋在崔器面前。
“咚!”
一尾盾碎,一尾人飛,再一尾,崔器好似蚊子一樣,被人家狠狠拍在地上。
崔器氣血翻騰,眼前直冒金星,卻依舊能感覺到,那撲面而來的腥臭大嘴離他已然不過數尺距離。
他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