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鬼門:石磨
傷雨一臉懵逼地跟着夜宸進入電梯,上到了鬼郵局的五樓,走進一間空着的辦公室,看着她從文件櫃最下面的柜子裏拿出了兩套老式的郵遞員制服,將一套遞給自己,然後自己懵逼地接了過來。
“這是……”傷雨看着手裏的制服,“我們這是……”
“我們現在正式入職鬼郵局了。”夜宸拍了拍手裏的制服,揚起了一捧灰塵,“我知道,這玩意兒不是很好看,但工作服嘛,耐穿耐用就好,別要求那麼多。”
“不是,不是這個……”傷雨整理了下思路,才說道,“我們真的要……給鬼送信?”
夜宸微微嘆息一聲,透過破爛的窗戶看向外面,認真地說道:“傷雨,這個世界正在發生劇烈的變化,在這種亂世,能找到一份穩定的工作已經很不容易了。”
這個我當然知道,但是,給鬼打工這算是什麼穩定的工作啊!傷雨心裏瘋狂吐槽。
似乎猜到了什麼,夜宸笑了笑,說道:“別這麼看着我,這還真是份不錯的工作,我們可是正式工!”
正式工?還有臨時工?傷雨放棄糾結這些問題了,轉而問道:“那我們接下來要幹嘛?去那個鬼樹村送信?”
“送信?那得有信可送啊!”夜宸把一直拿着的血色信封遞給了傷雨。
這是什麼意思?傷雨接過來才注意到,信封並沒有密封,打開看了下,裏面是空的,什麼都沒有。
“作為郵遞員,不只要送信,還要收信。”夜宸在辦公室里搜找着,“所以接下來,我們要去郭家村收件。”
和夜宸一臉輕鬆不一樣,傷雨的臉色可不怎麼好看。這是給鬼的信,寫信人自然不會是普通人,估計也是個鬼。
事已至此,想那麼多也沒用,傷雨說道:“那我們現在就過去嗎?開車過去。”
郭家村在坪市,雖然是臨近城市,但也有好幾十里的路程,正巧,她們借到了楓琳的汽車,開車過去還是比較方便。
“不用。”夜宸將外套脫掉,換上了有着點點黑紅色血污的郵局制服,“作為正式工,郵局有給我們配車。”
還有這種好事?傷雨換上制服,跟着夜宸來到了五樓另一個房間。
這應該是個倉庫,裏面堆積着毛巾、洗衣粉、肥皂之類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上面還有一層厚厚的灰塵,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打掃過了。
還真像是上世紀工廠里的勞保庫房。
傷雨今天的遭遇已經夠奇特了,但是,當她看到夜宸從庫房角落推出來兩輛老式的二六杠自行車,還是驚訝地長大了嘴巴。
“這可是好東西。”夜宸示意傷雨接過自行車,直接跨步蹬了上去,“跟上了。”
這可是五樓?我們騎着車下樓嗎?傷雨來不及問,見夜宸已經騎着自行車去到了走廊,只好聽話地騎着跟了過去。
這種老式的自行車挺不好騎的,但是,當她騎穩后,發現周圍的一切變了,如同浮光掠影一般,五彩繽紛,唯有前面不遠處同樣騎着車的夜宸依然確切。
感覺騎了沒幾分鐘,夜宸停下,傷雨跟着下了車,環顧四周,她們來到了一個村子裏。三四十棟平房或二層小樓沿着一條主路排布,期間還支出去幾道小路,遠處是大片田地,地里種着的應該是向日葵,碩大的花盤滿是細小的種子,看起來收成很不錯。
“這裏是……”傷雨下意識地問道,但很快,她就想到了。
“這裏就是坪市瓦新鎮郭家村。”夜宸推着車,向旁邊的村民問道,“大叔,村長在哪兒?”
那個大叔衣着樸素,肩上還扛着鋤頭,並沒有表現出熱情來,反而很是警惕地問道:“你是誰,幹嘛來的?”
夜宸拍了拍身上斜跨着的郵遞包,說道:“我是郵遞員,來收信的。”
“這年頭誰還寫信?”大叔嘀咕了一句,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臉驚恐地看向夜宸,連連後退,不知道被什麼絆了一下,結結實實摔在地上,連鋤頭都顧不上了,連滾帶爬地往村子裏跑,嘴裏還胡亂地用方言呼喊着什麼。
“他這是怎麼了?”傷雨奇怪地問道。
夜宸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你一直害怕這份工作,向鬼收信,給鬼送信,其實換個角度來想,能做這些的,怎麼可能是普通人?肩負着鬼之間溝通重任的我們,也是鬼啊!”最後幾個字夜宸說的意味深長。
傷雨這時候倒表現出內秀來,她看了看身上到處是臟污血跡的制服,點了點頭。穿上這身制服,就是鬼郵局的正式員工,在外界看來,她們就是鬼。
兩人等了一會兒,一個五六十歲的老人快步朝她們走來。和旁邊那個忐忑不安的大叔不一樣,老人顯得很激動,甚至是亢奮,一臉的狂熱激動。
“你們……就是來收信的?”老人站在夜宸面前,周圍也沒什麼,但還是壓低聲音說道。
“是啊。”
“那你們跟我來。哦,對了,我就是郭家村的村長。”
夜宸和傷雨跟着村長,穿過整個村子,來到了一棟高大的建築里,裏面是個……大號的磨盤?
這是幹嘛用的?
從進入這棟建築,傷雨就感覺到一陣滲人的陰冷,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她強打起精神,打量着周圍,這個內部很高的磨坊只在上部開了個很小的窗口,使得房間裏的光線很昏暗,以至於她一直沒注意到,房間的角落裏還有一個籠子。
籠子裏是個奄奄一息的女孩兒,赤裸着身體,遍佈傷痕,而且雙腿不自然地彎折,似乎曾被活生生打斷了,然後又胡亂地接上。
不知什麼時候,村長和村子裏幾個年長的老人靜默地站在了磨盤旁邊,有兩個人從籠子裏拽起女孩兒,拖着一雙腳將她拖出來。
腦袋在地上摩擦和磕碰,讓女孩兒徹底清醒了過來,她臉上似哭似笑,大聲喊道:“你們這些瘋子,放開我,放開我!瘋子,TMD……瘋子,瘋了!瘋了!!。”
村長面無表情,看到傷雨探究的眼神,才解釋了一句:“是這個丫頭瘋了,她會將瘋病傳染給村子裏所有人。”
瘋病怎麼會傳染?傷雨想要反駁,但看了眼夜宸,還是閉上了嘴。
就這樣,在所有人靜默的注視下,任由女孩兒瘋狂地咒罵,她在詛咒這個村子,詛咒這個世界。
但已經遍體鱗傷,身體極致虛弱的女孩兒壓根做不出什麼實際的反抗動作,她被拖到了磨盤上方,塞進磨眼。然後,村長和這些老人開始轉動磨盤。
從腳,到腳踝,到小腿,到大腿,到胯部……這個女孩兒的身體在一點點地被磨碎,期間聽到的慘叫和咒罵。
咒罵聲是如此的凄慘,好像針一樣通過耳膜刺入了傷雨的腦袋裏,她感覺腦袋暈暈沉沉的,而且眼前似乎出現了幻覺:她站在了那個巨大的磨盤上,面前就是那個正在被磨碎的女孩兒,恍惚間,女孩兒笑了起來,伸手抓住了她的腳踝,要把她拖下去……
“啊!”一陣莫名的驚懼讓傷雨從幻覺中清醒了過來,她感覺身上刺痛,低頭一看,才發現心臟處的刺青已經蔓延到了鎖骨。
“這是……”傷雨心中驚懼,抬頭一看,嚇得瞪大了眼睛。
不只是她,周圍的一切都變得那麼的詭異。那些村子裏的老人陷入到瘋癲中,或是狂笑,或是嚎啕大哭,有的在以頭搶地,有的在互相搏鬥,還有的在自殘……傷雨看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個老頭兒用兩根手指挖出了自己的眼球。
整個房間裏,除了她和夜宸,稍微正常點兒的,也就是村長和只剩下腦袋的女孩兒。
確實很奇怪,傷雨能看得出,女孩兒的眼睛充滿了怨恨和瘋狂,但她確實很平靜,嘴角還露出了輕蔑嘲諷的笑。
“啊!”和女孩兒對視了一眼,傷雨感覺眼睛刺痛,身上的刺青又開始了蔓延。
“先出去。”夜宸抓住傷雨的手腕,拖拽着她離開了這棟建築。
到了外面,深呼吸幾下,傷雨才覺得舒服了點兒,她忍不住問道:“宸姐,這是怎麼回事?”
“裏面的怨恨情緒太濃重,你承受不了。”
那你……傷雨剛想問,才發現夜宸的身上落滿了密密麻麻黑色的蝴蝶。
沒有理會傷雨的疑惑,夜宸轉身回到了房間,走到村長身後,問道:“信寫好了嗎?”
村長慢慢轉過身來,七竅不斷地流着血,臉部都出現了腐爛的跡象。他手裏拿着一根禿毛的毛筆,正蘸着碾磨女孩兒得到的血,在一張古舊信紙上寫着什麼。
很快,村長把信寫好了,遞給了夜宸。
夜宸沒有接,冷笑說道:“你還沒付郵費呢!”
我們已經付了郵費!村長心裏怨毒地嘶吼着,但面對強大而恐怖的鬼郵局,他再多的憤恨也只能忍着。
村長嘶吼一聲,幾個已經半人半鬼的老頭兒動作靈巧地爬到了磨盤上,將女孩兒的腦袋取了下來。
村長一手抓住女孩兒的人頭,再次把信紙遞了過來,明顯怨恨地說道:“現在可以了嗎?”
夜宸接過人頭和信紙,笑咪咪地解釋了一句:“我們出來一趟不容易,總得有點兒收穫吧!”
將信收好,把人頭放進隨身的包里,夜宸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