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找到榮箏
京城解封,卻沒有往常熱鬧,大街上基本都是男子和上了年紀的婦人,幾乎看不到年輕面孔,家家戶戶有女兒的都恨不能門窗緊閉,擔心遭了毒手。
只是街上不知是什麼人散步的謠言,說鐮刀怪已經離開京城了,兩三天後便有不怕死的姑娘家,兩三相伴出來走動,也有年紀小一些的姑娘賣菜賣果子。
但好在鐮刀怪一直沒動靜,也沒什麼人死傷,在家裏養傷的徐之珩算是放下了心。
曲時笙配好的方子送到徐家,還是讓曲時釗親自送的,只有這樣曲時笙才會安心。
這一趟曲時釗也並沒有白來,他給徐之珩帶來了自己查到的一點線索。
“榮箏雖說進了京后就再沒了蹤影,但前些日子陳燕慈頭七,我安排人守在陳家附近,倒是發現了一個可疑的身影。”曲時釗停頓了一番,似乎是在等些什麼。
徐之珩一翻白眼,知道他等的是什麼:“行了別賣關子了,等我傷好了,請你出去喝酒,吃好的吃貴的。”
“一頓可不夠。”曲時釗說道。
“成,三頓打底,不過我也有個前提,你把小笙帶出來。”徐之珩討價還價道。
曲時釗恨不能揚起拳頭給徐之珩兩下:“我三妹妹那院牆都要被你踏平了,整天翻來翻去的,當我真什麼也不知道不成?你想見我妹妹那簡直輕而易舉,就我家那院牆,攔得住你嗎?”
他這話讓徐之珩覺得心虛,一扭頭說道:“我看你是一點正事也沒有,明明說的是榮箏,現在扯到我翻牆,真是分不清輕重緩急。”
曲時釗撇了撇嘴角:“我不確認此人是不是榮箏,但我依稀記得在行宮時見過一儀錶堂堂的男子,和那身影有三四分相像,所以我派人跟着他,知道了他現在住在何處。”
徐之珩一聽這話頓時來了精神:“住在哪?”
“一個很偏僻的院子裏,我擔心打草驚蛇,沒敢讓人追的太近,我手下同我說,他的住處附近似乎有陷阱,應該是他怕什麼人追殺,所以自己設的。”
“這麼說也不難理解,他被抄家滅族,擔心有人會追殺他也是對的,只是我想不通,追殺他的人就在京城,他又為何要一頭扎進京城?”徐之珩十分不解。
“我原先猜測,陳燕慈的死和榮箏有關,甚至就是榮箏做的,但我現在不那樣想了。”
徐之珩看着曲時釗問:“這是為何?”
“因為守在陳家外頭的人,好像哭的很傷心,又擔心自己的哭聲被人聽見,哽咽着強忍着,我覺得這是懷念的一種表達,而非是殺了人後的得逞。”曲時釗回答。
“可陳燕慈若不是榮箏殺的,她又因何而死?”徐之珩覺得有些頭疼,一大團的謎團藏在他腦袋裏:“鐮刀怪殺的其他人,都是些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就算弄的人心惶惶的,也不敢有人說什麼。可陳燕慈不一樣,她是官員之女,這些日子陳庚每天早朝都會提嚴懲兇手的事,她和之前那些女子不說毫無關聯,但也確實太蹊蹺了些。”
之前他懷疑是榮箏因為榮家被抄家滅族,所以壞了心思,加入了鐮刀怪殺害百姓報復朝廷,但這樣也說不通陳燕慈的死,畢竟陳燕慈是榮箏的未婚妻,二人雖然相處不多,但終歸還是有些感情在的,何苦要殺了她?
曲時釗說:“我手下的人你也知道,沒幾個功夫好的,所以我不敢貿然去找榮箏,我甚至不能確認那究竟是不是榮箏,等你什麼時候傷好了,親自去看看就知道了。”
“不用等,我現在就好了。”徐之珩一骨碌爬起身來,吆喝道:“圥戎,給我拿衣裳。”
“你這身上的傷還沒養好呢。”曲時釗勸道。
“時機不等人,萬一追殺他的人比我們先找到他,或者他自己留意到了什麼逃了,再想找他可就比登天還難了,我必須親自去,有圥戎陪着我,你不用擔心。”
曲時釗嘆了口氣:“罷了,我陪你一同去,給你指指路。”
天空鉛雲低垂,烏沉沉的陰暗,恐怕有雨雪將至。
幾人來到了一處荒宅附近蹲守了片刻,見並無人進出,徐之珩看了圥戎一眼,伸手一指不遠處的樹,圥戎弓着腰過去,幾下竄上了樹。
雖說樹葉都落沒了,但如今天色昏暗,林子裏的樹又多又密,圥戎身形隱蔽,就算仔細看也難以分辨。
徐之珩同曲時釗說:“你不會功夫,還是先走的好,我進去瞧瞧。”
“那怎麼成,你的傷還沒好利索,若是有什麼萬一,我也好找官差來救你啊。”
徐之珩無奈的看了曲時釗一眼:“你妹妹還能給我療傷呢,你只能去叫人,這不純給我拖後腿嗎?”
“你個忘恩負義的,是我查到了這兒,是我帶你過來的,怎麼才來就要趕我走啊?”曲時釗正說著,院子裏突然有了動靜,幾人猛的看了過去。
院子裏又恢復了平靜,徐之珩抬頭看了看樹上的圥戎,圥戎衝著他比了兩個手勢,示意他裏面有人。
既然有人,那他們這一趟就不能白來。
“你快走,他要是拿住了你,我可不救人質,傷了你小笙是要和我生氣的。”
“你!”曲時釗一呲牙:“你個王八蛋。”
徐之珩提起手裏的劍柄,站起身小心翼翼的往前挪步,快到院牆前時,他隨手撿了顆石子丟過去,果然從鬆軟的土中飛出個夾子來,若不是石子小了些,怕就要被夾碎了。
可見榮箏的小心。
他回過頭看曲時釗,此刻的曲時釗已經被嚇傻了,方才他若是過去,只怕就被夾住腿了。
所以他對徐之珩比了個手勢,自己灰溜溜的往回走。
徐之珩輕手輕腳的翻過院牆,院中只一個房子,屋內一片漆黑,並沒有點燈,若不是事先探查過,誰能想到這是有人住的?
就在徐之珩企圖進到屋內時,一道身影從隔壁的窗子躍了出來,木板破碎的聲音刺激着徐之珩,頃刻間他拔出劍來與身後的蒙面人廝殺。
那人他沒見過,也不能確認是不是榮箏。
對方身手很好,有多年練功的底子在,和徐之珩一交手便處處是殺招,徐之珩留心不能殺了他,也注意到他有些動作似乎不順暢。
於是徐之珩猛的一轉身,出劍的瞬間劍尖直挑,對方以為他要用劍捅穿自己的喉嚨,後退半步卻正給徐之珩留了機會,劍尖挑在他臉上矇著的黑布,黑布落地,對方的臉暴露在徐之珩眼前。
他的眉峰極其鋒利,如刀鋒一般的弧度,半絲女氣都不染,那雙眼睛炯炯有神,裏頭似乎翻湧着仇恨,和他對上視線的那一刻,徐之珩彷彿見到了前世的自己。
曲家出事後,他也是如眼前人一般,很少有笑着的時候,一心只有護住曲時笙,幫曲家洗脫冤屈。
“你是榮箏?”徐之珩質問。
對方想伸手去撿半空中的黑布,徐之珩卻沒有給他機會,一劍劈下去將布劈了個兩半,對方撈了個空,轉身便要逃。
徐之珩追過去,二人撕打起來,徐之珩踢中了對方僵硬的膝窩,果然他渾身一僵,再反應過來時,胳膊被徐之珩反剪在身後,已是逃跑不得。
“我問你,你是不是榮箏,陳燕慈的死和你有沒有關係!”
一句話,問的對方有些哽咽,喊道:“既然都知道我得身份,殺了我也算是乾淨了,不過你們也別得意,我下了黃泉和燕慈見了面,就化為厲鬼殺了你們!”
徐之珩知道,榮箏這是把自己錯認為追殺他的那些官兵了,他鬆開了榮箏道:“我不是要殺你,我是有事要問你。”
榮箏微微一愣,扶着牆站穩了身子,徐之珩這才看清他的腿其實是在抖,可見他的傷勢是有些嚴重的。
“你不殺我,又為何要來找我。”榮箏緩了口氣,語氣不善的說:“我認識你,堂堂護國將軍,護的卻是那樣一個狗皇帝,像你這般優秀的人,真是可惜。”
徐之珩眉頭一皺:“你不用以為我是什麼樣的人,也不必為我可惜,我要查的是你與陳燕慈的關係。”
榮箏冷笑了一聲:“怎麼,你是懷疑我殺了燕慈不成?她是我的未婚妻,我疼她還來不及。”
“可你們榮家被抄家滅族,和陳家的親事也自然不作數了,她不是你未婚妻的情況下,你有沒有理由殺她?”徐之珩直視着榮箏問。
“胡說八道,她就算不會嫁給我,我也絕不會動她一根手指,殺她的是天殺的鐮刀怪,是你效忠的狗皇帝養的鐮刀怪!”
這番話聽的徐之珩心被猛地一提,急忙追問:“此話怎講,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話音剛落,頭頂一聲尖銳的鳥叫聲傳來,徐之珩耳朵微動,拉起榮箏便說:“快逃。”
榮箏不解,但也跟着徐之珩彎腰走着:“逃什麼?”
“有人來了。”徐之珩沒有再多說。
守在空中的圥戎看見遠處有人包抄過來,人數不少,且都拿着武器,於是裝作鳥兒受驚發出聲音,提醒徐之珩快逃。
二人才到後院,未等上牆正門便被人給撞開了,榮箏心一顫,罵道:“一天之內這麼多人找我,我也不算虧了,等我宰幾個狗雜碎的腦袋,就到底下找我家人去!”
說著,榮箏甩開徐之珩,便要回去和他們決一死戰。
那些人進到屋內搜,卻沒搜到人,自然要來後院,正和徐之珩與榮箏面對面撞上,徐之珩認出了這些人,他們穿的衣裳像一堆破布,手裏拿着鐮刀,長的高高大大,不是鐮刀怪又是誰?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鐮刀怪在他的想法中可能是兩個,也可能是三個,實則卻是眼前的八個。
怪不得他怎麼也抓不到這些人,原來他們真的是一個龐大又可怕的組織。
榮箏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他頓了頓,忽然放聲大笑道:“殺我一個竟然用上了全部琿影宗,狗皇帝也是手下沒人可用了吧?來啊,我不怕你們,你們弄不死我,那就是我孫子,但你們要是被我反殺了,那你們就是該死,在底下等着我提着狗皇帝的頭見你們吧!”
“別衝動!”徐之珩拉住了榮箏的肩膀:“你有傷在身,快逃。”
“你也有傷在身,我看出來了。”榮箏微微回頭,用餘光看着徐之珩:“兄弟,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你快逃,別受了我連累。”
徐之珩哪裏能讓剛查到的線索就斷在這兒?他拔出劍來,站在榮箏身側:“雖說他們武功高強,可我也不是吃素的,來啊!”
圥戎靈巧的從樹上躍下,所有鐮刀怪都沒想到,其中一人剛剛聽見點響動,還未等回過頭去,就被圥戎正好砸中。
其餘幾人手握鐮刀,正要與徐之珩等人血戰之時,只聽外面有人喊道:“鐮刀怪在這兒,沖啊!”
幾個鐮刀怪對視一眼,其中一個人點了點頭,應該是為首的,他翻身上牆其他人也緊隨其後,一行八人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徐之珩正疑惑着,只見曲時釗敲着鑼進來,見那些人已經逃遠,放下了手中的鑼得意道:“看,關鍵時刻還得是我吧?否則你們幾個有一個算一個,得被他們在這兒剁成餃子餡。”
榮箏徹底懵了。
有護國將軍從院牆外翻進來,有人從樹上跳下來,這會兒又有人敲着鑼跑進來,他只覺一個腦袋兩個大,說道:“首先,謝謝你們解救我於危難,其次我想問,你們這群活爹找我究竟做什麼啊?”
“此處不安全,咱們先離開這兒。”徐之珩說著,拍了拍榮箏的肩膀。
四人藉著夜幕的遮掩,逃到了青杏齋,從後面的窗子翻進去,不會打攪任何人。
那些搜尋榮箏的人絕不會懷疑這麼個小鋪面。
徐之珩只點了一盞蠟燭,四個人圍坐在桌子前,圥戎燒了茶水,曲時釗環顧着四周,忽然一拍腦袋:“這不是我妹妹的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