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發瘋
圥墨在後頭笑了個人仰馬翻,肚子疼的厲害,指着徐之遠的方向笑的話都說不出來,一旁的圥戎像看傻子一樣看着他,滿臉都是嫌棄和鄙視。
只見徐之遠在大冬天把自己的斗篷和外衣都脫了,燥熱的感覺令他十分難受,若僅僅是熱他也並非不能忍受,可這葯勁太過兇猛,讓他剋制不得。
曲時笙帶着涼兒恬兒也出來看熱鬧了,就站在不遠處,瞧着徐之遠發瘋。
這次的葯和上次曲時笙配給徐之遠、韞瑰公主的葯相同,徐之遠上過一次當,自然還會上第二次當,只要徐之遠把葯喝下去,那曲時笙就可以保證他無法自控。
這條街上人來人往,看熱鬧的人也越聚越多,不遠處的茶館窗子被從裏頭推開,一個姑娘家往外看了一眼,回頭道:“公主,好像是徐家的二公子。”
明瑰公主站起身來,往外看了一眼,正好瞧見大街上的鬧劇,曲時笙抬起頭來,也正好看到了明瑰公主。
今日的明瑰公主穿着一件簪綠色的衣裳,上面綉了什麼圖案曲時笙看不清楚,只是遠遠看過去,明瑰公主嫻靜端莊,蘭質蕙心,曲時笙覺得她和自己的哥哥很是相配。
但介於明瑰公主心裏裝着別人,又很可能是建琮帝派過來的人,曲時笙始終不敢對她放下戒心。
很快,那窗子被關上,曲時笙收回視線,又看向了前頭的熱鬧。
茶館裏頭的婢女忍不住笑了,用手帕遮住嘴說:“他可要做駙馬了,怎的這樣不嫌害臊,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就耍起來了,韞瑰公主若是知道了,還不把鼻子氣歪。”
明瑰公主倒是很淡定,彷彿並沒有看到什麼,而是同婢女說:“這種話你自己知道就行,不要掛在嘴邊,讓人聽去又是一番麻煩。”
婢女聞言頓時把臉上的笑容一收,乖巧回答:“是,公主,婢子曉得了。”
明瑰公主把手邊的碟子推向了婢女,碟子裏頭裝着一樣被切成菱形樣式精緻的點心,明瑰公主說:“對面酒樓下頭,有個小乞丐,大冷天兒的餓着肚子容易撐不過去,把這點心給他送去,再買件衣裳給他吧。”
她的這番舉動無人知曉,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徐之遠的身上。
徐舟權聽說這件事,當時腦袋裏便是嗡的一聲,若不是後頭的隨從急忙將他扶住,恐怕他就要倒在地上了。
何氏也是同一時間跑過來的,哭着說道:“老爺,您聽說了嗎?”
徐舟權抬起手來,示意她不要再說了,拔腿便往外走,何氏也連忙跟上,後頭想給徐舟權穿斗篷的隨從追了許久才追上了徐舟權。
外頭的鬧劇依舊在上演,徐之遠奔着一個姑娘就去了,嚇得那姑娘一聲驚叫連忙跑開,旁邊的男子見義勇為,一拳打在了徐之遠的臉上,這也沒叫徐之遠清醒過來。
“二公子,您快醒醒啊,您這是怎麼了!”伺候徐之遠的下人亂作一團,猶如一群亂糟糟的蒼蠅。
徐舟權和何氏急忙趕來,看見圍了這麼一大圈的人,當時徐舟權的臉色難看到彷彿生吞了幾十隻蒼蠅。
他喊道:“遠兒,你給我清醒些!”
徐之遠轉過頭來,就連自己親爹站在面前也沒令他清醒,相反他還笑着走向了徐舟權,邊走邊咧開了嘴,口水一縷縷的往下流着。
看他這樣,徐舟權氣的肝疼,掄圓了胳膊上去就是一左一右兩巴掌,給了徐之遠兩個結結實實的耳光,徐之遠被打的耳朵嗡嗡作響,跌倒在地。
何氏被嚇壞了,又心疼兒子,衝過去攔着卻又攔不住,等徐舟權打完了以後何氏哭着喊:“老爺您這是做什麼啊,遠兒他只是一時糊塗,您看他這樣渾渾噩噩的,顯然是不正常,您打他又有何用!”
見何氏阻攔,徐舟權把這股火氣都撒在了她身上,指着她罵道:“就是因為你平時太縱着他,才令他這般膽大妄為,不知是喝多了酒還是犯了什麼邪病,丟人現眼到外頭,我徐家的臉都被他丟盡了!”
何氏又氣又委屈,又知道徐舟權把自己的面子看的很重,這節骨眼兒上她若是還口了,保不齊徐舟權還會把矛頭對準她。
看見自己的兒子被打翻在地起不來,何氏擔心急了,走過去想查看一下徐之遠的情況。
可誰知徐之遠的葯勁正厲害着,連人畜都要不分了,哪裏還能認出何氏是他的母親?他只朦朦朧朧的看見了一個女子的輪廓,身上的燥熱也讓他顧不得任何事,一個翻身把前來扶自己的女子壓在了身下。
人群里滿是驚呼,頓時有人高聲唾罵:“呸,簡直是個畜牲,連自己親娘都不放過。”
“哎呦呦,簡直沒眼看,徐家這是怎麼教養兒子的?”
“還喝了酒,我反正是半點酒味也沒聞見,犯了邪病倒像是真的。”
“可真是丟人現眼,這若是我兒子,我非得一刀抹了他脖子不可。”
何氏也被嚇壞了,拼了命的捶打徐之遠,可她那點子小力氣完全無用,徐之遠按着她的肩膀,對着她的臉就要下嘴。
徐舟權被這場面驚住了,別說他,就連後頭的圥戎、圥墨和徐之珩等人也都驚住了。
圥墨忍不住豎起了個大拇指:“曲姑娘威武,曲姑娘真厲害,我就說惹誰也別惹曲姑娘吧?”
徐舟權把自己的后槽牙都要咬爛了,走過去一把揪住徐之遠的脖領子,像提雞崽子一樣將人提了起來,然後抬起一腳把徐之遠踹了出去。
熱鬧看夠了,讓徐之遠聲名狼藉的目的達到了,徐之珩也不願一直躲在後面,他就算不在意徐家的顏面和名聲,也要在意自己和小笙的顏面與名聲。
所以他適時的露面來處理這個麻煩,讓圥墨接了一桶冷水,扒拉開人群直接一桶水澆在了徐之遠的身上,徐之遠本就衣不蔽體,這麼一澆他渾身打了個冷顫,與是葯下的多了些葯勁太猛,此刻又正值冬天,徐之遠竟直接就這麼暈死過去。
何氏嚇壞了,爬起來對着徐之珩就是一通拳腳,連哭帶嚎道:“你個畜生不如的東西,那是你親弟弟啊,這大冷天你用水潑他,你這不是要他的命嗎!”
徐之珩挨了她好幾下,自己卻是紋絲不動,也不覺得有多疼。
圥墨和圥戎把人拉開,徐之珩目光冰冷的看着何氏,出口的話卻令眾人都笑出了聲來。
“你還是先把衣裳穿好吧,你們母子丟的起這個人,我和父親可丟不起。”
眼見徐之珩出現了,徐舟權放下心來,語氣有些急迫道:“兒啊,你看眼下這…”
徐之珩略過徐舟權走開,吩咐道:“去找個郎中給他看看,到底是什麼毛病,若是無病就捆起來打一頓,讓他長長記性。”
圥墨和圥戎異口同聲答了一句,三人漸漸走遠。
徐之珩沒有理會一旁的徐舟權,這讓徐舟權有些下不來台,可他如今也顧不得這麼多,急忙讓人先把暈死過去的徐之遠帶回去,又親自走到何氏面前,咬牙罵道:“丟人現眼的東西,你兒子出來發瘋,你也不甘示弱,果然是親生的母子,我就該把你們掃地出門去!”
說罷,他一甩袖子也離開了,再多站在這兒一刻,他都要被老百姓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目光給刺死。
很快,郎中趕到,為徐之遠切了脈后只回答了一句:“令郎無病,他身體很健康。”
何氏一聲怒吼:“不可能,身體健康沒有病,他怎麼會在大街上做出那樣的事來!”
郎中覺得有些不理解,他不想與何氏溝通,思索再三斟酌着同徐舟權解釋:“令郎這樣,很可能是自小養成的習慣,或是長輩的引導不到位,也有可能是受到了某種刺激,但我覺得不是因為生病的原因,從脈象上來看令郎確無疾病,也或許是我才疏學淺,沒有遇到過這類病症,還請徐大人再請高人看看才是。”
聽他這麼說自己兒子,何氏哪裏能忍耐。
她衝過去揪起了郎中的衣領,吼道:“你個無德無能的郎中,就是你自己看的醫術少!我兒分明是病了,正常人哪裏會做出這種事來!”
徐舟權忍無可忍,抓着何氏的手腕用力一甩,何氏摔倒在地,頭頂盤着的頭髮都因此散了下來。
他指着何氏說:“你看看你自己,像是正常的人嗎?遠兒也就是隨了你,才不正常的!他又不是頭一次出這樣的事,當初他和韞瑰公主…”
因為有外人在,徐舟權生生把有關韞瑰公主的事咽了下去,又繼續同何氏說:“我真是對你們母子太失望了!”
何氏搖着頭流淚,爬過去跪在地上抱着徐舟權的腿求道:“老爺,就算他是色心大起,又怎會男女都不分了?就算他是一時鬼迷心竅不分了男女,他又怎會對我這個做母親的發瘋?他一定是病了呀老爺!”
一聽這話徐舟權就想起方才的場景,喉嚨里一針瘙癢,噁心的厲害。
他一腳將何氏踹倒在地:“我會再請宮裏的太醫出來,看看他究竟是瘋了還是病了,這件事已經鬧大,你和遠兒若是再出去給我丟人現眼,我就打折你們兩個的腿!”
曲時笙調配的葯,根本沒人查的到,所以無論是宮裏的太醫,還是宮外的郎中,最終說出的都是一個結果,徐之遠沒有病。
那既然他沒病,他的這番行為最終還是要有個解釋,何氏想說他瘋了卻又不敢。
若是徐之遠瘋了,那徐舟權就會徹底不重視他,他的前程也就徹底斷了,別說是娶韞瑰公主,就算是娶一個破落戶家的姑娘,都未必會有人願意嫁給他。
徐家的笑話一直到晚上還有人提起,成為了街上的笑談,天冷鏡春樓的生意就會差一些,林江玉得了自在,來青杏齋看曲時笙。
涼兒做了幾樣拿手菜,香煎滑魚片、白玉蝦球、芙蓉豆腐和一道明蝦冬瓜湯,吃的林江玉放開了肚子又添一碗飯,一個勁的嚷這菜做的真不錯。
“徐家的事你聽說了沒?”林江玉邊說邊笑:“原本這是徐將軍的家事,我不該嘲笑的,但今天上午鏡春樓有些事,我出去處理時碰巧路過看了一眼,那場景簡直是辣眼睛。”
曲時笙忍不住笑了,夾了一塊蝦仁在林江玉的碟子裏,說道:“那麼大的熱鬧,這會兒京外恐怕都知道了,我還能不知?”
林江玉壓低聲音問:“聽別人說,這徐家的兄弟兩個一直不和,你知道嗎?”
“確實,他們一嫡一庶,本應是親近的兄弟兩個,但因為做父親的寵妾滅妻,拿庶子當嫡子,甚至有心打壓嫡子,這關係自然也就不會好了。”
徐家兩兄弟不和的事人盡皆知,徐舟權寵妾滅妻的事外人也知曉不少,林江玉若是想打聽半天就能搜羅來一堆消息,曲時笙瞞着她這事沒有必要。
聽見曲時笙這樣說,林江玉嘆了口氣,為曲時笙發愁道:“那徐家眼下沒有當家做主的正頭夫人,只一個得當家人看重的妾室,你嫁過去可要受幾次委屈了,你可做好準備,該硬氣就硬氣起來,讓一個妾欺負了多委屈?不過我瞧着徐將軍對你處處維護有加,想必不會叫你讓人欺負。”
曲時笙忍不住又笑了,這次她是發自內心的笑:“你們鏡春樓每天事情那麼多,千頭萬緒的全靠你一個人管着,你還有心思操我的心。”
“鏡春樓倒沒什麼,事情再多也並非沒人分擔,說破了大天的大事也無非是哪個公子哪個朝臣被正妻抓住了,那些正妻雖然看我們像烏眼雞一般,卻也不敢把我們鏡春樓的姑娘如何。”
作為京城第一大的青樓,鏡春樓若一點背景也沒有,那早就被同行踩下去了。
“是,她們明面上不敢招惹你們,可背地裏使喚傭人給你們使點絆子,你們也防不勝防無從查起啊,所以你還是多操心這些吧。”曲時笙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