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落青
“喲，蔡老闆來啦？好久沒見了啊！”
蔡有才剛上二樓就聽到的老熟人跟自己打招呼。
但是今天他沒什麼心情，只是懨懨地舉起手象徵性地揮了兩下便放下了，一言不發地走到取餐枱前說了一句：“老樣子。”
作為店裏的老客人，老闆自然是認得他。
“怎麼了蔡老闆，今兒個遇到什麼大事了？”
蔡有才無奈地嘆了口氣，“喵老闆你別問了，我難過。”
他是個做魔植種植的，只不過業務主要種植用於製作魔獸青儲飼料，近幾年還跟風開了一家MCN公司，沒掙幾個錢，主要是圖個樂呵，日子過得挺滋潤。
但最近他看上了一個項目，投資了大幾百萬搞了個大棚養一種精神系的植物，結果一個晚上全虧完了。
他甚至在想要不要把自家MCN公司打包給賣了給自己回點血，反正這公司也沒掙幾個錢。
哎，不能想，越想越覺得血虧，真的血虧啊。
喵店看他那樣子，就給他多加了一個春卷。
蔡有才都沒心思的細看，端着盤子就走。
平日裏聊得來的老客人過來跟他聊聊天。
“咋啦蔡老闆？你家當紅女主播又跟榜一大哥跑路啦？”
要是以前老蔡肯定要罵一句：“去他媽的，你老小子別咒我。”
但是今天他只是搖搖頭，“別提了，比那還慘。”
喜歡喝的粥也不想喝了，喜歡吃的肉餅光是看着都覺得又干又膩沒胃口，看來看去還是只有盤子裏那個春卷順眼。
“老蔡可以啊，說著難過，上來就點個新品？豪氣！”
蔡有才這才反應過來，這個春卷好像還不是他點的。
“喵老闆，你上錯菜了啊！”
“我看你心情不好特地給你加的，你要是不好意思那就算你一次金卡的權益。”
旁邊有人在喊：“喵老闆大氣啊！一個春卷一千三呢！”
這家粥鋪單次充值10000成為金卡會員，菜品9折，每月有一次500元以下單品免費的機會。
蔡有才看了一眼最新的公告牌，春卷（舒心版）1388。
他舉着這個春卷，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這不就是個普通的春卷嗎？
難道是裏面夾了魔獸肉，賣這麼金貴？
以前二樓全是魔獸肉的肉餅不也只要999嗎？怎麼幾天沒來，這價格都飆升到四位數了？真不是敲詐？
旁邊的人挑挑眉，頗有幾分幸災樂禍的味道，“快嘗嘗好不好吃？”
隔了幾桌頗有幾分地位的老大哥似乎怕他不吃，說“再難吃也別吐，都吃掉。喵老闆的一片心意，害不了你。”
蔡有才透過筷子窄窄的間隙看着這個春卷，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喵老闆又在嘗試什麼新菜？
看起來平平無奇，聽起來卻很難吃，但賣得很貴，不是很想吃啊。
但是現在所有人看着他，又不好意思不吃。
終於蔡有才把春卷送到了嘴邊咬了一口。……
蔡有才：！！！
眾人仔細觀察着蔡老闆的表情。
只見他先是一臉震驚，然後突然眼淚就嘩嘩嘩下來了，都不給眾人反應的時間立刻把所有春卷塞到嘴裏一下一下地嚼着，一邊哭一邊吃。
本來起鬨人只是想看看蔡老闆嫌東西難吃的表情，畢竟在座的各位都體驗過這個春卷有多難吃。
但是他們也沒想到一個春卷竟然還能把人吃哭了？
這春卷的功效還因人而異的嗎？
“蔡老闆，你沒事吧？”
蔡有才用手擦擦眼淚，端起粥猛喝一口，把那個極其難吃的春卷咽了下去。
喵店長一看情況不對勁，趕緊帶着紙巾出來遞給他，“蔡老闆，你要是遇到什麼難事可以跟我們說說，不行咱們給你想想辦法？”
“喵店……”
蔡有才抓着喵店的手，淚眼婆娑地，還沒說兩句話又開始哭了。
本來他還不想哭的，但是一被人安慰，這眼淚就不爭氣啊。
“蔡老闆，你到底是遇到了什麼事？”
“我種的菜死了，死了，全死了！”
在二樓的客人基本上也都是熟悉的老客人，都知道他家是搞農作物的。要是他種的菜全死了，那不是等於整個大半年的成果都玩完了嗎？
等於一場大火把所有家當都燒完了，難怪人家哭得那麼慘。
能不哭成這樣嗎？
“不是吧老蔡，不會有人給你家的水源下除草劑吧？”
“就是啊，也沒幹旱洪澇，你家菜怎麼會全死？”
“它就是……就是……”蔡有才想想，委屈地又哭出來了，“可能是空氣濕度低了0.1%，它不高興就想死一下吧？”
說著他緊緊握住喵老闆的手，“喵店，1388實在是太便宜了，你就是13888我都覺得值！這玩意兒實在太特么難種了！”
剛剛他一咬就知道這是落青的味道！
不，準確地說這個熟悉的味道不是落青，是他那慘痛的回憶，是他一夜之間消失的千萬金幣！
痛，實在是太痛了。
“喵店，你再給我來兩根。不，再給來十根！我要帶回家祭奠我慘痛的投資經歷。”
宋染的上樓的時候正好的聽到的蔡有才再說的落青有多麼多麼難種。
“你不知道，它對空氣濕度有嚴格要求的，多一點不能多，少一點不能少。
我諮詢錦都異能大學的植物學教授了，就是空氣濕度的問題。你看我養在培養室的那幾棵一點事沒有。
真的，我以前聽過養豬的有斷電警報的，我還是頭一次從專家嘴裏聽到農場大棚還要配濕度警告的。
要是不讓它滿意，那傢伙就立馬死給你看。
你知道立馬是什麼意思嗎？5分鐘，5分鐘之內全部死翹翹！後期怎麼補都救不回來。”
宋染這麼一聽，怎麼感覺好像是遇到同行了。
坐在二樓先聽一會吧。
“小染？你怎麼會過來？”喵店長親自上前打招呼，“這幾位是……”
“都是我的同事。甜甜，叫叔叔。”
“叔叔，叔叔長得真好看！”
“喵叔，你也不用特意招待我們，我們自己來就行。”
宋染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繼續聽着那位蔡老闆說有關於落青的事，越聽越覺得不可思議。
落青是個這麼難種的植物？
怎麼他們院裏都拿它當雜草，還嫌它妨礙其他植物生長呢？
宋染用精神溝通問甄騫：「落青真的那麼難種嗎？」
「沒有吧，我看植物系的人好像都是撒一把種子就不管了，說隨便養養就好了，也沒聽說那麼難種。
不過外面確實是會賣得貴一些。」
宋染明白了。
可能是同行為了提高價格的賣慘行為。
“真的，早知道我就不閑着沒事去種落青了，特么一個晚上就賠光了！看來這玩意就只能自己種着玩，批量種植太困難了。
我還是在這吃吃春卷得了。
這不是我能輕易掙到的錢，再來一次我估計就得去的街上要飯了。”
小甜甜拉了拉宋染的衣服，“媽媽，他們的說的落青是不是種在奶奶家院子裏的那種草啊？”
“應該是吧。”
小甜甜說的奶奶是灣菁市隔壁鄰居奶奶。
兩位老人家也算是看着小甜甜出生長大的，對宋染一家關照有加。最近兩位老人家發現小甜甜對植物有濃厚的興趣，就努力想把小甜甜往自家關門弟子的方向培養。
兩位老人家以前都是灣菁市異能大學魔植系的老教授。
落青這種植物確實是被他們定義為雜草，扔給雞，雞都不願意去吃的那種。太難吃了。
“可是落青不是一下雨就滿院子長嗎？怎麼會那麼容易死呢？我以前還給奶奶去鋤過地呢。”
小甜甜這話被旁邊的人聽見了。
“小朋友，你奶奶家是做什麼的呀？怎麼會種落青？”
奶奶？爹爹的媽媽？
小甜甜從來沒見過奶奶，也不知道奶奶家是做什麼的。
小甜甜看向宋染，“媽媽……”
“問的可能是隔壁奶奶。”
小甜甜這才反應過來，“哦，隔壁奶奶是教書的，爺爺也是教書的。他們有個好大的院子，裏面種了很多很多植物。”
蔡有才一聽有可能是個高人。
他立刻翻出一段視頻來，“小朋友你看看，你說的落青是不是這種？”
小甜甜仔細瞧了瞧，還把進度條往回拖拖，最後得出結論，“不是。”
宋染也看了一下視頻，跟資料里他們院種植的不是很像。
他們院的落青葉片更肥厚寬大，葉片顏色更淺，而照片上的這種真的更像是一株草。
有可能不是同一個物種？
她問蔡有才，“我能拍一下嗎？我請老人家看看。”
“可以。”
蔡有才反正不介意，他家的苗死都死了，給別人看看照片又不要緊。
而且有一點他可以肯定，他手機里的這個肯定是落青，他在大批量購買前都請錦都異能大學的專家看過了，不會錯。
倒是這小丫頭別被什麼民科誤導了。
宋染把這個植物發給了隔壁奶奶，爺爺也發了一份。
她不是多好心，也不是喜歡多管閑事，而是因為有人拿個不對版的植物聲稱這是落青，不就是在毀精神系植物的名聲嗎？
現在沒種出來還好，要是種出去來流入市場，口感和效果都不對，名聲都搞壞了，晚點正版的拿出去還怎麼宣傳？
很快老人家就發了語音消息過來。
宋染沒開聽筒模式，直接公放。
“小染，我看了你給我發的圖片了，它確實是落青，但屬於非常非常原始的植株，現在都不多見了。估計也只有野外才能找到。你從哪裏看到噠？
如果你是想靠它生產精神補充藥劑，不可能的。
這種原始品種藥效低，生長環境要求苛刻，抗蟲性差耐藥性也差，不如人工培育品種。
你們院的落青品種都已經優化到第五代了，跟原始品種雜交反而會導致混雜倒退，不值得。
你喜歡就買一株回來玩玩，引進原始品種那就大可不必。我們家院子裏的第三代的都比原始植株強。”
聽完之後蔡有才瞪大了眼睛。
“我大幾千萬，還辛辛苦苦種了小半年，合著特么種了個假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