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黑騎來投
“聽說了嗎？月牙灣那邊的盜匪被人給殺光了。”
“真的假的？！我記得前些年林將軍還專程率軍去清剿，最後不了了之，是誰這麼兇悍，啃下了這塊硬骨頭？”
“不知道，昨天有支駝隊路過，那邊已經被燒成了灰燼。”
……
消息傳到城主府，林望北也是一頭霧水，流沙城周邊出現了不可控的事情，這讓他有些不安。
“一鳴，加派人手去查！”
“是！”
一旁宋一鳴領命。
猶豫了一下，他繼續說道：“大人，有沒有可能是黑騎？”
林望北眼睛一亮，這些日子，他腦海里時不時浮現出黑騎破敵的畫面。
月牙灣盜匪裹挾了不下萬人的村寨連成一片，實力不弱，周圍幾座城池單一而論，想要吞下都不容易。
若是換成黑騎……
林望北腦海中勾勒了一下畫面，若真是那樣，一切就說得通了。
當前來看，黑騎應該是友非敵。
只是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能培養出這樣一支鐵甲神衛，簡直令人羨慕。
“仔細打探，若是發現黑騎情報，立刻來報！”
“是！”
宋一鳴轉身離去。
別看他只是一個偏將身份，重要程度卻一點都不比副將差。
戰後繁重的軍務已經清理出脈絡，該上報的上報，該打點的打點，林望北終於有時間整理這一戰的得失。
他在府內隨意的走動，心中卻在考量下一步的動作。
為國守邊，寸土必爭，這一戰，雖說險惡，總歸是場大捷。
只是，為何韃子會突然來襲，莫非韃子境內發生了什麼變故？
想着想着，不自覺就走到了密藏室門口。
“沐兒還在裏面？”
“是，少將軍一早就在裏面，連午飯都是在裏面吃的。”
一旁兵丁恭聲稟報。
林望北擺擺手，推門而入，笑道：“沐兒沉浸其中，有何發現？”
林沐手裏捏着一份最新的情報，正是關於月牙灣的盜匪被屠的消息。
他知道是黑騎動手了。
看來要不了多久黑騎便會來投，必須儘快創造一個借口收攏黑騎。
“爹，還真發現了幾個問題。”
“哦？那你說說看。”
林望北面露微笑，坐了下來，目光中帶着考較之意。
林沐沒有客氣，“不知道爹有沒有發現，塔塔在韃子中可是王姓，也就是說咱們斬殺的敵首塔塔鐵勒極有可能是敵營王帳之中一個重要人物。”
“從韃子的行軍路線看，他們沒有從南昭城或者濟北城那個方向繞道進攻，而是不惜穿過茫茫荒漠，由一位極有可能是王帳重要人物的人領軍直線突襲流沙城，怎麼看，都有些急躁了。”
“那他們的意圖是什麼？訴求又是什麼？整個流沙城我不認為有什麼值得韃子如此不顧後果的突進，唯一的解釋就是，韃子內部一定發生了某種變故，使得韃子迫切需要這樣一場戰爭來達到韃子高層的戰略意圖。”
林望北的眼神變了，他收起了笑容，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這張熟悉的面孔。
這還是我的兒子嗎？
戰略？
訴求？
這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考慮的事情？
下一刻，他下意識的扭動了右手無名指上的破魂戒指。
這是下山之初從宗門寶庫當中兌換的寶物，可以鑒別和破滅異族奪舍。
破魂戒指閃爍着綠油油的光芒，並沒有任何示警。
“沒有奪舍？我兒這是開竅了嗎？”
這下連林望北都驚住了，他都做好了最壞的準備，結果是自己猜錯了？
“爹，你有在聽嗎？”
“哦哦，有有，沐兒驚天之問，連爹都沒有發現，爹還不知道我兒有如此才能。”
林沐眼底眸光一閃，從懷裏拿出一疊謄抄好的練兵紀要遞了過去，“孩兒數月之前街頭偶遇一道士，給了孩兒一本練兵紀要，這些日子日日揣摩，才算有了些許感悟。”
“練兵紀要？”
林望北接過，一目十行的瀏覽下去，很快就被其中玄奧的兵家秘術深深吸引，好半天才艱難的把目光拔出來。
“想不到我兒還有這種機緣！此書太過重要，絕不能讓第二個人知道。”
林沐笑了笑，“那就送給爹保管吧。”
“送給我？”
這一下連林望北都震驚了，如此兵家神書，潑天的機緣，說送就送了？
林沐笑道：“孩兒已經全部背下來了，拿着也是無用，不如交給爹保管，這一方百姓還要仰仗爹去守護呢。”
這是一份無法拒絕的大禮。
林望北暗暗自慚，剛剛竟然還在懷疑兒子被人奪舍，若是換做其他人，即便是父子，機緣面前，也未必能說讓就讓，但是沐兒就是讓了，這份心意讓人感動。
兒子終究是長大了啊。
眼角隱隱有淚光閃動，林望北道：“那爹就先替你收着。”
林沐點點頭。
他已經做好了融入這個身體的心理準備，一份大禮更能增進彼此的信任。
“那你判斷，接下來形勢會如何變化？”
林望北忽然神色一肅。
林沐收起笑容，冷靜的道：“我預判韃子必將發動第二次戰爭，而且規模只會更大，理由有二。”
“第一，假設塔塔鐵勒是位重要人物，他死了，韃子一定會來複仇。”
“第二，塔塔鐵勒沒有完成既定的戰略意圖，韃子高層必定會藉助這次復仇繼續來完成。”
林望北心中一顫，更大規模的大戰，以流沙城如今的實力能守得住嗎？
“若是換成你，又該如何防守？”
這一刻，他已經完全將對方當作一個同等的將軍來對話。
終於到了這一步。
林沐淡淡一笑，之前所有的鋪墊，就是為了這一刻。
“第一，廣囤糧。大軍未動，糧草先行。我看了之前的戰報，這一次韃子突襲號稱兩萬，實際只有一萬，其中精兵五千，後勤輜重五千餘，韃子要想獲得更大戰果，一舉扭轉乾坤，下次的大軍怕是有三萬五萬，甚至更多。”
“如果我軍糧草充足，以逸待勞，勝率應該能增加一成。”
“當然僅憑這一點，還無法言勝。”
“第二點，分兵作戰。兵法有雲，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敵則能戰之，少則能逃之，不若則能避之。想要勝，那就需要聚攏更多的戰力，在局部戰爭中營造五倍於敵的巨大優勢戰而勝之。分敵人之兵，給我軍創造優勢機會。”
林望北苦笑，“如今城中兵馬不足六千，其中兩千餘在與塔塔鐵勒的大戰中受傷，至少需要修養半年，真正能戰的人數不足四千，如果真的如你所說，韃子數萬大軍大舉來襲，流沙城這點兵力別說戰了，守都守不住。”
“那也未必！”
林沐沉聲道：“先前大捷，繳獲物資無數，等朝廷的封賞下來，爹跟諸位叔伯必定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不說其他，周邊東陽，濟北，南昭三城的城主必定眼紅，若是傳訊過去，聯手對敵，想必他們一定會同意。”
林望北搖頭道：“三城兵力與流沙城相當，就算傾巢而出，總兵力也不足三萬，想要贏，太難。”
“更何況，三位城主絕對不會把所有兵力全部派出，以爹對他們的了解，每城能派出兩千兵馬就算看得起我林某了。”
林沐道：“我們不需要三城派出多少兵馬，只要他們做出態勢，韃子入侵時勢必就要分兵防守，直面流沙城的兵力就會減少。只要有一支精銳部隊，主動出擊，很容易就會找到戰機，殲滅韃子，遲滯韃子進攻步伐。”
“前提是我們哪有什麼精銳部隊？一場大戰下來，流沙城勝也是險勝。”
林望北很想說要不是黑騎出手，爹都埋黃土裏了。
“爹忘了，我們還有黑騎。”
林沐終於拋出這個建議。
“黑騎？”
林望北眉頭一挑，“以黑騎的戰力，以一敵十倒是能正面摧毀韃子主力，問題是，我們憑什麼命令黑騎出戰？我們目前連他們的行蹤都找不到。”
林沐神秘的一笑：“也許他們很快就要出現了。”
“什麼意思？”
林望北皺起眉頭，百思不得其解。
他覺得兒子今天的表現大大出乎意料之外，而且似乎還隱藏了一些別的秘密。
“報！啟稟將軍，黑騎出現在城西十裡外，正帶領數萬百姓朝流沙城行進，請將軍示下，是否開城迎接！”
“什麼？”
林望北驚得站了起來，反覆確認道：“你確定是黑騎？還有數萬百姓？”
“是！屬下確定就是黑騎。”
經歷過城外一戰，還有誰不認識黑騎？
“好，好，好！”
林望北連說了三個好，正要出門，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頭對林沐道：“走，隨爹一起出城迎接。”
一切來的太巧合，讓他生出不真實的感覺。
明明剛剛爺倆還在模擬應敵，說到黑騎，黑騎就真的出現了。
林望北懷疑兒子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再聯想到剛剛的話題，他不禁懷疑：難道真的有三萬韃子大軍來襲？
想到這裏，他更加坐不住了，不管是不是，黑騎鐵甲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