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夢裏的‘神’

夢裏人的行為總是千奇百怪，不可預測。

就比如說武晴天剛看見一個小男孩騎着一頭豬在他頭上飛過，刷的一下就不見了。那頭豬明顯是男孩幻想的產物，兒童的夢境總是出現稀奇古怪的事。看來即使在他的夢境之力控制下，其他人依舊擁有對自己做夢的自主權。但這種權利是有限的，沒有武晴天的許可，這裏的人都覺察不到對方存在（諸葛長風這種怪胎除外）。這樣也避免了很多麻煩，如果大家夢裏都見到了對方，那麼現實中就會產生不必要的麻煩。

不過那頭豬倒是提醒了武晴天，既然那女人能讓鎮上的人都跑到他夢中，那鎮上的動物會不會也一樣？科學研究表明，鳥類和哺乳動物都會做夢，快速動眼和腦電波波動可以證明。而目前為止，武晴天的視野範圍內沒看到一隻做夢的動物，有的只是做夢的人幻想出來的生物——黏糊糊的一坨一坨的獨眼水球，噴火的小火龍，又長又大的巨蛇，張牙舞爪的畸形怪物……這就很奇怪了，正常做夢的動物卻沒有。

它們藏哪兒去了？

武晴天繼續維持着隱身，飛過一個又一個不同夢境的人。老實說，他還真想把夢裏這群人的意識解放出來，互相看見對方，看一看他們之間會發生什麼，是像動漫刀劍神域一樣群魔亂舞、互相亂斗，還是像現實中一樣相互試探，想想就很好玩，不過現在他沒這功夫，他要先找到那女人說的獨行者。

飛完這一片垃圾場和半山腰，沒看到動物，他又向鎮區飛去。“鎮上總不會有動物吧？”他想的是，動物總會喜歡野外環境多一點，即使是貓貓狗狗，在夢裏也總不會一直呆在人類的居住環境。

想是這麼想的，他剛飛到十字路口就看到一個小身影一閃而過，從路燈邊拐彎進入巷道中，好像是條狗。武晴天趕忙追上去，沒幾下就追上了，在路邊一家小吃店門口立着，是條臘腸狗，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小吃店裏的火腿腸。

這條狗在做什麼？它能意識到這個夢的不同嗎？

武晴天突然生了逗弄它的想法，於是就現了身形，將自己的存在表露在它面前。

果然，那條狗見到在空中出現了一隻飄浮着的貓，眼睛裏出現了疑惑，把身體轉過來正面朝著他，吠叫了兩聲，這讓武晴天看見了它額頭上的異樣——和他曾經見過的那隻狼一模一樣，腦袋上有一個黑色小洞，一個螞蟻腦袋露在上面。

這詭異的一幕讓武晴天有幾分毛骨悚然，即使在他自己的夢境管轄之內，居然又見到了這個神秘人的產物，她究竟是何人？為什麼有這麼大的能力？

不過很快他就來不及多想，接下來的一幕更令其無比震驚——周圍房屋的玻璃里、門縫中、房頂上，不約而同冒出一雙雙冷漠而又充滿殺氣的眼睛——一隻只毛色各異、大小不同、瞳色不同的野貓、野狗、家貓、家狗，擁簇着從各個角落冒出來，狗喘着粗氣，流着哈喇子，貓舔着爪子，瞪着冷眼，全都整齊劃一地一股腦盯着他。

這詭異的場景一時間讓他有些不知所措，飄在空中一動也不敢動，他敢保證，自己小時候在村裡遇到過最多的貓狗陣仗都沒有這嚇人（後來被偷狗的和老鼠藥嚯嚯光了），這裏起碼有上百隻貓狗，個個眼神剽悍，殺氣逼人，如果不是在夢裏的話，他直接就嚇嗝屁了。

那個神秘人，這是她做的吧。

武晴天正打算用自己的夢境掌控力去感知她的位置，正前方就影影綽綽浮現出一個人，和他一樣飄浮在半空中。定睛一看，是個女的，戴着個面具，身材窈窕，模樣不知好不好看，眼睛倒是挺漂亮的。

她也能飄浮在空中，看來是能運用一定的夢境之力，且看她如何舉動。武晴天打定主意，先裝成一隻尋常的貓，不做抵抗。

那女人將右手一伸，朝武晴天做抓攏狀，一股吸力從她的手心攝出，這是利用夢境的力量做到的，不能說她能力很強，但想像力肯定很豐富。不過在這兒，全看武晴天反不反抗，他才是老大！眼下，武晴天裝作驚慌的，一番奮力掙扎后被她吸了過去，後頸肉被捏到她手裏。

她把左手蓋在武晴天貓頭上，腦瓜子頓時嗡嗡嗡的，武晴天感覺不妙，大腦的記憶力有被過濾一遍的傾向，在夢裏她也可以辦到這些事嗎？不行，不能被她看到那些。武晴天馬上集中注意力，利用夢境的掌控力，完美將變成貓的那部分零碎記憶切割分散，流落到她腦海里的只剩他變成貓被狼追，被諸葛長風收留的畫面……

“原來是你。”

她的眼睛瞳孔略微擴大，看來也想起了林中發生的事。不過武晴天也很好奇，她到底是誰，做這些的目的是什麼，這種即可以控制螞蟻，又可以通過螞蟻控制野獸的能力是怎麼出現的。目前他遇到的所有人里，她的手段是最匪夷所思的。

為何在夢裏都要掩蓋真實面容，那就讓我來揭下你神秘的面紗吧。

武晴天的眼中出現了玩味的目光。他主意已定，不過他不想直接出手，而是想以夢境裏的能力去試探一下她的反應。

於是乎，夢境中的房屋開始晃動，地面開始震顫，在貓貓狗狗都發出不安的叫聲中，一隻體型超過十米的‘迷你’哥斯拉轟的一聲出現在十字路口大街上。它吼叫着甩着尾巴大搖大擺朝一眾貓狗和女子衝撞過來。

女子的眼睛中流露出詫異，不過她的反應也很快，飛身朝後一個漂亮的空翻極速退去。一眾貓狗則在她的控制分散開來，鑽進房屋中。

不過她手上的武晴天可不會這麼簡單放過她，念頭一動，一張詭異的巨型臉龐出現她的正下方，整張臉像一塊巨型冰晶浮雕，緩緩向上凸出，嘴巴張開着，朝她的腿咬來。

她又是一驚，徑直朝天上飛去，不想天上如同雷神降世，烏雲翻滾，一大隻巨型釘鎚憑空出現，朝釘子上一敲，一大束紫紅色的閃電朝她劈來，聲勢驚人，她慌忙斜身一個極限躲閃，閃電擦過她劈到一棟房屋上，房屋瞬間炸的灰飛煙滅。為了模擬出這種真實感，武晴天將夢境之力集中於營造感官視覺上的逼真。

女子驚魂未定，她的眼裏流露出不安，不過手上還緊緊抓着武晴天，嘴巴微啟，剛要說些什麼，對面踩得大地隆隆響的哥斯拉跑過來一個原子吐息，藍色光束在她腳下的區域橫掃而過，轟！轟！轟！……瞬間夢境方圓幾百米的建築全部陷入火海，貓狗慘叫在下面回蕩，看來它們將會從夢中驚醒，熱浪吹刷在她臉上，頭髮燒得有些卷了。武晴天直呼過癮。

下面的巨臉還在上升，哥斯拉也在逼近，上方的‘雷震子’釘鎚又要落下，武晴天覺得這還不夠，又一個念頭在心中升起，這次來點更刺激的。

念頭一起，一個十字架在她大後方赫然出現，她的左手、右手、左右腿分別出現了一隻翼龍樣的生物，銳利的爪子抓在她四肢上，刺進她的皮肉中，她一吃痛只能鬆手，武晴天裝作發愣的一抖一抖飄走了，接下來翼龍開始把她往十字架上帶，十字架也朝她飛速逼近，兩者合二為一，她被緊緊鎖在十字架上。

霎時間，一個身形高大，形如施瓦辛格的墨鏡男浮現她正前方，他的墨鏡視角完全是武晴天的眼睛，此刻他一心兩用，只不過被墨鏡遮掩住了，用雄渾的男子聲音惡趣味的道：“讓我看看你的廬山真面目。”

正要動手揭下她的面具，她的眼神卻平靜無波，在手的動作故意放慢似的快要接觸到她的面部那一刻，她緩緩道：“你，讓我感覺很熟悉。”

她的身體慢慢分解，面具下的皮膚逐漸變黑，化作漫天飛舞的黑色斑點，仔細一看，竟是一隻只細小的螞蟻，它們發散在空中，化作無數的黑點揮灑向地面，無影無蹤。

武晴天控制的墨鏡男看到這一切，心有明悟，在剛才被她抓到手裏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已經不可能抓到她了，即使有夢境的控制也不行。她好像可以將意識分散到每一隻螞蟻身上，也可以將螞蟻的意識集中起來變回一個人，雖然我們都知道螞蟻是不會做夢的，就和構成我們身體的細胞一樣，它們無法獨立思考，但當億萬螞蟻（細胞）構成一個完整的軀體時，‘它們’就有了思考的能力，也有了做夢的能力。

這個人很可怕，在夢裏他也不可能將每一隻螞蟻都抓起來，最多可以毀滅它們，但這樣永遠也無法知道她是誰。毀滅了這些螞蟻聯合體的夢境對現實顯然也沒有幫助。

如果她是外國的特工，那這種能力用來摧毀一個地方的生態系統太簡單了。畢竟螞蟻對生態系統是無比重要的，更何況這些螞蟻被一個人類的大腦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