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煥然一新的世界
這個季節的寒意略微滲人,這一片山谷里,霧氣瀰漫,朦朧不可見物,稍高處,村莊房屋也只堪露出牆角。
谷底的冷風順着河溝摸了上來,掠過一片片梯田,擦過草尖上的露珠,打轉兒似的起舞,“嗚~呼~”,形成一種陰風怒號的效果。
這天荒地涼的世界,卻見一個“泥人”躺在一堆偌大的草垛上,僅穿了一件薄衣,閉目不動,良久之後,才緩緩睜開眼睛,自顧自的問道:“我是武晴天?”
又不知過了多久,站了起來,沿着霧氣中的田坎走去,剛才着落的去處,儼然只剩下一堆草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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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澤村,村口,一個女子走了出來,身材高挑,短髮齊耳,充滿活力的穿着中又帶着一絲幹練,她叫肖晴雪。
“這種天氣真的太棒了。”
她的聲音中夾着驚喜,在肆無忌憚的呼吸,絲絲縷縷的霧氣吸入肺中,清新而又香甜。
白澤村,一個外人眼裏神奇而隱秘的地方,出來的人都對裏面的情況緘口不言,好奇的人進去東搗西鼓,也發現不了什麼奧秘,只覺得他們這村裡做什麼事兒都很隱秘:
村委會上告示欄里從來沒有張貼過任何通告,用於通知事情的大喇叭幾十年來沒有吼過一次,最奇特的是,一些小孩幾歲就離鄉了,成年了才看得見人影,驚得某些遠方的表親看見以前跟麥苗似的小傢伙,突然之間變成高大威猛的漢子,不禁感慨時間之飛逝。
肖晴雪作為本地人,自然是知道一些情況的,用當年那個人的話來講:“你們那兒啊,是人傑地靈,不用就浪費了。”言罷,自顧自的哈哈大笑,直爽的笑聲讓在場的孩子們也跟着哈哈直樂,結果這一笑,就過了十多年了,那人,現在也毫無音訊……
這裏的孩子,五歲以前,都會被帶到一個遠離故土的“地牢”裏面。
在那個環境裏,除了自由被限制外,文化層次與外界是保持一致的,好使出去以後不至於做個糊裏糊塗的文盲,天文地理工藝哲學物理化學奇淫巧技……總而言之,很多東西都能學,很難想像那群教員除了矯健的身手以外,還有遠超常人的學識……
肖晴雪剛剛通過了最基本的考核,得到了返鄉的許可。對於她的“職能”來說,考核本身是不難的,而有些人所需要的及格要求,則要困難得多。
“這裏的折耳根應該還很多。”肖晴雪邊走邊嘀咕道,擺擺手,撥開往中間倒的蒿草。
白澤村雖然神秘,但不代表封閉,每年都有進來採集草藥野菜的人,這裏的景色,依舊是山清水秀,一塵不染。即使這些年旅遊業興起,也沒有影響到這兒的靜謐平和。
溪溝邊的田上,“物產”算是豐富了,尤其是折耳根之類的,幾乎是采之不盡。
這幾年外出的人較多,村裡幾乎只剩下老年人了,被“抓走”的年輕一輩也還在考核當中,也就她輕鬆愉快地出來了,換作其他人,非得絞盡腦汁,花上數月時間不可。
走了大概有幾分鐘后,到了最始端的路程上。
一眼望去,大片大片的梯田之間只露出個些許輪廓。田野上的草茂密異常,彌散上些霧氣,看不清路,她只好拿出鐮刀,作開路之用。來的時候外婆就告誡她,沒有刀是走不動道的,因為這些年出去的人太多,沒人走道,全給野草封住了,實在是令人頭疼…………
霧非常貪婪,瀰漫在谷里的每一個角落,在高處遠眺,連遠景都看不清。換其他人,可能就此打道回府,可她的脾氣,一向是不走回頭路的,即便是突然暴雨傾盆,也要在路邊折張芭蕉葉頂在頭上前進,何況來時她還立下豪言,要采一大籃子折耳根回去呢。
窸窸窣窣~
這些齊腰深的野草韌性十足,一簇簇連在一起,也只能勉強壓在一邊,還連帶把露水抖在衣服里,冰冰涼涼的,鋒利的草刃不經意滑過指尖,造成了數個小割口,火辣辣的疼。
“出師不利身先損。”
正當她暗自神傷時,眼前忽然一陣微風掠過,前方的一片霧氣漸漸的消散,數米範圍內清晰可見,能見處,隱隱約約露出一個人形。哦,是走出來了一個人。
“咦?”
肖晴雪感到極大的驚奇,仔細一瞧,整個人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毫無淑女模樣。
“哈哈哈呵呵”笑得根本停不下來,只得捂住嘴,連手裏的刀都扔掉了。
眼前這個人,不知踩到哪畝田去了,令人忍俊不禁的慘,渾身上下粘滿了泥巴,只有一雙眼睛還露着白,冒着洗澡后的熱氣,活像是非洲跑來的難民。
武晴天晃了晃腦袋,目光投射向周圍,畫面有點恍惚,灰暗且慘淡,好像是模糊的不真實的圖像。兩天前,他似乎還在太平洋上空隨着季風洋流飄啊飄啊飄,可是現在,卻不知道為什麼到了這兒,掉田裏了。
不知從哪一刻起,這個世界就變得模糊不清了,突如其來的變化就像襁褓中未涉世的嬰兒,暴露在他以為的“未知”之中,這令他感到非常不適,直想把這一切都撕碎了。
空氣中的氣氛大約凝滯了兩秒,肖晴雪輕咳一聲,忍下笑意,輕輕的問道:“需要幫忙嗎?”
武晴天的思索暫時被打斷了,目光飄到這個女子身上,與此同時,一縷不知名的暗光從武晴天身上射出,如墨滴入大海一般,瞬間消散得無聲無息,在周圍環境之中,默然的影響着。
“漂亮的小妞吶。”
他本能似的答道,出自於內心的直白,但在某種神秘因素的影響下,這聲音像極了某種不懷好意的,令人作嘔的冒犯。
聽到這話,肖晴雪的臉色明顯變化了。
不由多看了武晴天一眼,剛才的憐憫也消失一空,覺得這人真是污濁不堪,就像他的黑泥裹的外表一樣,於是語氣逐漸加重,故意拉長冷冷地說了一句:
“下面呢,有一個溫泉,你可以去清洗一下,洗乾淨了再出來。”
她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撲顫,連呼吸都有點短促,似乎是為了配合這句話而做出的掩飾。
這已經是竭力控制住意識的結果了,就在剛才,她的腦海里閃過了一些最“尖酸刻薄”的話語,對她來說,是平時說不出口的、難以啟齒的“惡毒話”,這些大姐“愛書”里的“好詞好句”,讀過一遍后就背下來了,差一點點就脫口而出。
所以說,肖晴雪自己完全沒有意識到目前思緒的混亂。
“麻煩讓一讓。”
她的聲調又提升了,徑直走了過去,像是要表現得果斷決絕一點。
不等武晴天有何動作,就堪堪擦過他的邊上,由於田徑的狹窄,不得不做出歪斜的姿勢,稍顯滑稽。
她過去以後,武晴天一動也沒動,臉上也沒有表情,就這樣僵在原地,最終如同一縷輕煙消散在薄霧中,無聲無息。
“我是不是太過…冷酷了?”
僅過了片刻,剛走了數十步的肖晴雪就頓住了腳步,一種異樣的感覺襲上了心頭。
彷彿有了一種負罪感。
“叮噹~叮噹~叮噹~”
突然傳來的鈴鐺聲,轉移了她的注意力,這鈴聲清脆悠揚,一下子就把腦子中的雜念清除。
霧氣之中,漸漸浮現了寬大的影子,嗒吧嗒吧的走出了一對奇異的組合:
一隻碩大的狸花貓,和一匹長着厚絨毛的小矮馬。
那隻貓趴在馬背上,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靈活的尾巴偶爾抽打一下馬背,催促着繼續前進,而聲音的源頭,就是馬脖子下搖晃的鈴鐺。
一抹異色從肖晴雪眼裏閃過,她對於這個世界的認知,可不僅僅停留在表面。下一秒,她集中了全部的“意識”,向那兩隻動物發散而去。
是的,這就是平時她練習過無數遍的東西,無數“職能”里最普通的一種,但也是最有用的之一:萬事萬物都具有磁場,大的莫若核彈爆炸,小的好比葉兒飄動,再小的就好似微生物爬行,(這個量級已令人望而卻步)它們都源於一個點,無聲無息的穿透在每一個角落中,構成紊亂、紛雜的信息網。
她的考核就是在一個封閉的環境中,不用眼睛耳朵,僅用最直白的感知去辯識一個人為製造的磁場中,有多少種小型的磁場在裏面,難度隨機,多的可高達幾十種,少的就幾條破電線擺在那兒,一小時內得出結果,偏差在50%內即可。
而她,是同等天賦中的佼佼者,早已達到了更高的層次,可以將內心裏的“意識”集中起來,作為一個始源點,去“引爆”另一個探測的始源點,達到引發共鳴加倍感知的效果……這就是修鍊者所說的‘精神力’的作用。
短短几秒,肖晴雪已經將自己的感知發揮到極致,把精神力籠罩了過去。
然而,就在一霎那間,她卻昏昏沉沉地陷入了暈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