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穿越,從送走原主女友開始
夜裏11點半。
文化路的一條十字路口。
梁周婉拒了兩名隊友去燒烤攤夜宵的邀請,背着沉重的結他箱,手提效果器包,在燈火朦朧的街道獨自晃蕩。
2006年的武陵國,經濟處於快速發展時期,幾乎與前世的2006年相仿。
高樓大夏,彩屏霓虹,磕磕盼盼的公共汽車,飛馳的小車,短衫短裙的男男女女,屏幕閃着藍光的手機,汗水和香水交混的古怪氣息…
他默默觀察周圍的車輛行人,以欣賞藝術的眼光,看待翩翩飛舞的裙角以及內里影影綽綽的風景,不知不覺,轉到了一片昏暗的老舊小區。
六月份,原主從益州大學畢業,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老家在千里之外的陽安,不想捲鋪蓋灰溜溜回去,與人在學校附近合租了套二室一廳。
梁周背着結他,在幽靜的花園轉了一圈,將原主的過往經歷,在腦海里回放一遍,眼神里有說不盡的茫然。
前世的父母、妻兒、朋友、同事,再難相逢。
從此以後,他就是綺羅星的孤家寡人!
這片小區,是益州建築的家屬院,建於九十年代,沒有安裝電梯,隔音也不太好。
他坐在一株桂花樹的陰影底下,聽到各種奇怪的聲響,從四周的窗口飄出,有些浮想聯翩蠢蠢欲動。
大半夜,又是炎夏,被窩裏想必極為燥熱…
黑咕隆咚的二棟。
梁周踩着狹窄的樓梯,慢慢爬上了5樓,摸索着開門進了2-5-2,有股淡淡的混合著水汽的香味,迎面撲來。
客廳沒有開燈。
主卧和次卧的門縫,透出幾道淡紅的光線。
梁周深吸了口氣,走到主卧前,推門而入。
陡然明亮的燈光,讓他不由眯了眯眼,隨之瞥到了一抹粉紅。
屋中央的大床,盤着腿坐了一位穿着碎花裙的苗條身影,她正埋頭翻看書頁,垂腰的長發,遮蓋了她的臉頰,看不清容貌。
等悉悉索索的動靜停歇,屋裏有冷冰冰的語聲響起:“梁周,咱倆分手吧。”
梁周兩眼一酸,心裏瞬間有股激涌的情緒,險些噴薄而出。
失落和心痛,交混!
劉穎,原主女友。
益州本地人,兩人在益大廝混三年,分分合合數次,她的專業是國際金融,論長相即使不算校花,也算得上班花,性格又活潑,還未畢業,就在益州證券找了份投資助理的工作。
而原主專業外語,有些沉默寡言,畢業后找工作未果,這兩個月,整天呆在屋裏睡覺、遊戲、練琴,過得越來越頹廢,讓人看不到半分希望。
應該是覺察了戀情危機,原主才在酒吧里酗酒,霍霍了小命。
風華正茂的年紀,情緒不太穩定,經不住風吹浪打,遇上點小事,就要死要活。
何至於此?
梁周強壓住莫名的情緒,在電腦桌前坐下,盯着黑黑的顯示屏,獃獃出神了好幾分鐘,嘴角露出了几絲笑意。
現在的梁周,已不是原來的梁周,和熟悉的人相處,不定何時就會露出馬腳:說夢話,講漏嘴,生活習慣異常…
此議,極為應景,舉雙手手腳贊成!
“好!”
劉穎瞬間抬首,看着那張帥氣的側臉,似乎不敢置信:“你…你…說什麼?”
梁周掃見那張臉容,腦中一陣恍惚,原主與女友相處的無數畫面,在眼前若隱若現:原主還有不甘心、不情願?
他靠着軟椅,微微低了頭,兩眼露出惆悵。
“我在益州找不到合適的工作,沒有收入,下個月的房租都難支付,你跟着我…沒有未來,確實…應該…好聚好散。”
劉穎見他不但沒有挽留,還敢破罐子破摔,氣得渾身發抖,抿着嘴唇良久,羞怒道:“好,咱倆從今往後,一刀兩斷!”
隨即翻箱倒櫃,收拾起自己的衣物。
一陣“砰砰砰砰”、“噼里啪啦”之後,是行李箱“嘩啦、嘩啦”的拖動聲,煩躁刺耳。
梁周深刻懷疑,這丫頭胡亂折騰,退房時得向房東賠上一筆押金。
他默默起身,從亭亭玉立的身影手中,接過笨重的行李箱。
劉穎手背抹了抹眼,撅起小嘴:“哼,現在道歉,已經遲了,休想人家原諒你!”
梁周將行李箱扛在肩膀上,有些輕,不太重,直直向門外走去,“輪子太響,房子不隔音,半夜三更會吵到周圍的鄰居,我送你下去。”
劉穎大怒,追上前,提腳狠狠踹去,還不解氣,又接連踹了幾腳,“梁周!你混蛋!”
梁周腿彎吃痛,身子搖搖晃晃,腳步一下快了許多,暗自搖頭:“原主眼光不好,找了位喜歡動手動腳的小丫頭,平常怕是過得水深火熱。”
好在,原主的一切,往後與他無關。
兩人下了樓,前後相隔七八米,像陌生人般一路無語,出了小區大門。
2006年的武陵國,還未進入移動智能手機時代,沒有眼花繚亂的APP,自然也沒有便捷的網約車。
梁周提着行李箱,在路邊等了五分鐘,才招了輛出租車。
他抱起行李箱放進出租車,肉痛的掏出二十塊,遞給了司機,“師傅,麻煩將我朋友,送到銀杏路旭和花園。”
司機為四十來歲的中年人,一看兩人情形,就知是情侶鬧了彆扭,笑呵呵道:“老弟,放心。”
梁周向他點了點頭,走到那亭亭玉立的身影前,見那張似熟悉又陌生的面容,有大滴大滴的淚珠撲簌簌掉落,不由泛起莫名的心痛,故意提聲讓司機聽到:“車牌號,我記下了,早些回家,別讓叔叔阿姨擔心。”
劉穎抹了抹眼淚,“…我才不…回…家呢。”
“嗯,20塊車費,隨你去哪。”
梁周揮了揮手,轉身就往小區大門走去。
這些時日,原主和他女友為了生活瑣事,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四十歲的靈魂早沒了澎湃的激情,喜歡獨處、喜歡安靜,哪裏頂得住小丫頭在耳邊鬧騰?
身後,有語聲帶着哭腔喊道:“梁周,我…恨你!”
梁周腳下微微停頓,前世的記憶、原主的記憶,在此刻,似乎交織到了一塊。
二十年前,他踏出大學校園,似乎也曾經歷了這一幕,太過久遠,連那位女孩的容貌,都想不起來。
或許是原主喝了假酒,止不住,兩眼漸漸濕潤,視野也變得朦朦朧朧。
“吁…”
年輕人的戀情,就憑着兩廂情願,不去考慮雙方的家世背景、工作收入?
太可笑,太…純粹。
他追前世的妻子,七七八八花了二三十萬,到結婚領證,又花去一兩百萬,然後自己一朝破產,對方如避瘟神,跑得比兔子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