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過篇(二)
“可是,北關的元帥向盡忠是鄭家的女婿,而北關的主要將領和軍師向獻忠則是齊家的女婿,萬一他們要是發現主子您的真實身份,您豈不是很危險?”彥赤擔憂道。
“父皇說,現在向盡忠、向獻忠兄弟二人這些年來,一直保持着中立的立場,並沒有倒向鄭家或者齊家哪一邊的跡象,父皇讓我去北關觀察觀察,這向盡忠兄弟二人是否能被我們拉攏過來,為我們所用。
如若不能,就需要我們在北關建立起自己的新勢力,將北關的兵權慢慢奪過來。另外,北關的副將張寧強是威遠侯世子的舊識,威遠侯世子替我們給張寧強寫了一份介紹信,已讓人送了過來,有張寧強的庇護,我們能夠更快的融入北關軍營,只要我們行事小心謹慎一些,暴露身份的可能性也不大。”
夏過解釋了一番,然後又轉向劉嗣青,充滿歉意道:“嗣青,這次還得繼續委屈你一些時日,父皇的意思是藉著此次受傷事件,打着讓我去江南療養的名義,安排我們離開京城。
到時候你帶着一半暗衛前往江南,父皇還會另外派侍衛護送你前去,我帶着彥赤、彥紫他們幾人前往北關。待過了兩三個月之後,你再前往北關與我們會合。
一年之後,父皇便會將我在北關軍營的消息撒播出去,從此以後,你便能用你自己的身份生活,建功立業、娶妻生子。
不過,在此之前,你必須保護好自己,父皇放出我去江南療傷的消息后,那些心中蠢蠢欲動的只怕不會消停的。”
原本已經做好當一輩子替身準備的劉嗣青沒料到自己竟然還能有恢復真身的一日,自然歡喜不已。
囑咐好劉嗣青和幾個暗衛首領人物要注意的相關事宜后,夏過又連夜找來魏總管,將王府的相關事務交付於他。
魏總管是王府的老人了,當梁王府還是寧王府時,他便是王府的總管,是乾康帝信得過之人,此次要隱姓埋名前去北關之事夏過也沒有刻意隱瞞魏總管。
只是,在魏總管離開夏過的卧房前,夏過鬼使神差的來了一句:“現在晚上沒有暗衛和侍衛們需要在大廚房用膳,大廚房晚上便不需要安排當值之人了。”
夏過說這句話,一半是因為覺得安排向甜甜年紀小,正值長身體且睡眠多的時候,讓她通宵值夜實在是件不人道的事,另一半則是存着一些報復心理,不讓她值夜,看她還怎麼干自己的私活。
至於不再值夜班,也不能幹私活后,向甜甜同學怎樣解決她的生存所需之類的問題,倒不是夏過心狠,而是從來不知曉民間疾苦的夏過同學一時半會根本沒想到這上面來。
雖然魏總管也摸不清夏過為何突然對這種細枝末節的瑣碎之事上了心,但主子既然開口吩咐了,他也只能下去照辦。
三日之後的一個夜裏,夏過便與劉嗣青兵分兩路,往各自的目的地行去。
當夏過帶着彥赤、彥橙、彥黃、彥綠、彥藍、彥紫幾人抵達北關軍營時,恰好向寧遠、向寧致兄弟二人也踏上了回京的路,軍營的相關事務交到了張寧強等副將手中。
在威遠侯世子的推薦信中,雖然沒有言明夏過的真實身份,但也指出夏過是位貴人,囑咐張寧強不可怠慢了。
能當得威遠侯世子眼中的貴人,這整個大夏朝夠資格的人選還真不多,張寧強自然不敢怠慢,不僅不敢怠慢,還使勁的扶持。
他經常給夏過幾人立軍功的機會,待夏過幾人立了軍功后,他又開始提升他們的職務,短短几個月時間內,夏過幾人就由剛入營的普通士兵,做到了從七品的盛京游牧副尉,這是在張寧強的職責範圍內,能給夏過封的最高軍銜了。
而彥赤、彥橙、彥黃、彥綠、彥藍、彥紫幾人也都獲得了軍銜。
幾個新入營的小子沒有什麼大的功績,卻這麼快的得到了提升,軍營中自然有很多人不服,鬧得最厲害的就是一個性格耿直的從六品衛千總,這個衛千總雖然職位算不得高,卻是夏過、彥赤、彥橙、彥黃、彥綠、彥藍、彥紫幾人的直屬領導。
所謂縣官不如現管,在這個衛千總的刻意刁難和帶頭下,夏過幾人的日子也很是難熬,不過這種狀況卻在除夕夜韃靼人的夜襲中得到了改善。
每逢佳節倍思親,邊關這些將腦袋提在手上的官兵們更是如此,為了歡度除夕夜,驅逐掉將士們的思鄉離愁,幾位能做主的將軍命人從附近的集鎮買了一些牛羊肉和烈酒過來,讓官兵們放開肚皮,豪飲一場。
很多官兵都醉成了一灘泥,而因為被排斥着,夏過、彥赤、彥橙、彥黃、彥綠、彥藍、彥紫幾人沒人來和他們扯酒,只是相互之間舉杯示意了一下,反倒是全場最清醒的。
現場還有一些喬裝進來保護夏過的暗衛,因為暗衛一向謹慎小心的本能,也沒讓自己完全醉倒,而是保持了幾分清醒。
然而,就是在這一夜,知曉大夏人有過年習俗的韃靼人對大夏朝人的北關軍營發到了進攻。
首先察覺到不對勁的夏過囑咐擅長醫術的彥紫給那些醉得太厲害的餵了一些醒酒藥丸,又讓其他清醒着人從最近的地方找來冰水和冰雪往那些醉酒的官兵臉上澆灌,讓他們能以最快的速度清醒過來。
隨後,夏過又帶着他的暗衛們頂在最前方,抵禦韃靼人的進攻,也為了其他官兵們贏得了醒酒的時間,最大程度的減少了大夏朝北關軍營的將士傷亡。
最後,韃靼人被打退了,北關軍營的將士犧牲掉的也有不少,還有很多傷員,往常那些被刺破肚皮,特別是那些腸子都流出來的只能慢慢等死。
只是,夏過突然想起在王府大廚房中向甜甜給自己縫針之事,便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讓人找來一些麻沸散和蠶絲線,未飲完的烈酒,以及繡花用的銀針。
之後,夏過便循着那夜的記憶,由他來指揮,而彥紫來操作,又將軍中的軍醫們找來旁觀。
起初,見他竟然囑咐彥紫直接在傷員身上縫針,旁觀之人都不禁瞠目結舌,有些與那些傷員關係不錯,以為他和彥紫是報往日眾人排擠他們之仇的,甚至要衝上來揍他和彥紫二人,幸好被張寧強力排眾議,鎮壓了下來。
後來,奇迹便發生了,這些流腸破肚的傷員中,除了兩個沒能逃過因傷口發炎而引起的高燒,其餘的竟然都好好的活了下來,在這之中就是那個總是刁難夏過等人的衛千總。
必死之症竟然都被醫活過來,夏過和彥紫頓時被北關的將士們譽為神醫,再加上知曉了韃靼人夜襲時夏過等人的所作所為,將士們心中明白,自己的這條命應當也算是夏過等人幫着撿回來的,因着心中感激,他們便不再排斥夏過等人。
又因着放下了心中的陳見,他們便開始慢慢發現了夏過身上卓絕的軍事指揮才能,從而慢慢對他產生了敬佩之心,在向寧遠、向寧致兄弟回來之前,夏過已經收復了很多人心。
那個之前反對夏過反對得最厲害的衛千總成了夏過最鐵的粉絲。
而事情能夠進展得如此順利,夏過也在心中默默的給大廚房中那個臉上圓乎乎的小丫頭記了一功,他計劃着,待魏總管再給他來信時,他讓魏總管給那小丫頭換個差事,就換到他的書房做個二等丫環吧,也算是他給這個小丫頭的獎勵了。
誰知,第二天他就收到了魏總管的來信,信中竟然捎帶了一個讓他詫異得合不上嘴的消息,魏總管說那個小丫頭是向寧遠的女兒,那個小丫頭的生母是向寧遠那位傳說早已喪生在洪災中的平妻,也是吳母妃的嫡親妹妹!
這樣說起來,那個小丫頭也能算是自己的便宜表妹,而向寧遠還能算是自己的便宜姑父呢!
在信中,魏總管還提及了吳母妃想討要那小丫頭以及與那小丫頭家熟識的兩家下人賣身契的事。
一時之間,被這一連串的消息砸暈了片刻的夏過清醒過來之後,他可絕不相信這僅僅是個偶然事件,這天下之大,為何偏偏這丫頭與她的母親就偏偏賣身在梁王府呢?
這時,他又想起那夜他與父皇談論時向寧遠兄弟二人時,父皇曾意味深長的說,向寧遠雖然是鄭家的女婿,但是未必就必定是鄭家陣營的人,在男子的心中,姻親雖然重要,但卻未必就比得過自己的血親。
當時他聽得還有些莫名其妙,現在想來,可能就驗證在這裏呢,看來,這步棋是父皇早已埋下了。
不管怎樣,這與他來說,肯定不是什麼壞事。
再給魏總管的回信,給那小丫頭提到書房做二等丫環之事自然無須再提,吳母妃的要求也不是什麼大事,他自然也樂得做個順水人情。
只是,在信的末尾,他卻提了一句,讓魏總管派個人去密切觀察一下這小丫頭和她母親的動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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