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惡人現形記
【33】惡人現形記
裴悅雖說沒聽取白銘的意見,但中午,卻是主動打電話給白銘,告之他寫字樓已經租了下來。
白銘心裏肯定有點不爽,卻也知道不該過多干涉她的決定,於是退讓了一步。
“你租那裏我沒意見,不過,你得讓我安排一兩個保鏢到事務所當保安。”白銘作了最大的退讓,她的安全是他的底線。
“嗯,工資我會照付的。”
白銘的這個要求,裴悅沒有拒絕。因為,事務所的確需要有能力的保安,白家那些保鏢,每個都是退役特種兵,無論人品還是身手,都是一等一的頂尖高手!
“這個你自己決定。”白銘沒在這些不足掛齒的小事上作多餘的堅持。
“下午我去接寶貝,你下班過來我家吃飯。”
白銘愣了一下,語氣里充滿了失落,“你和愷愷要搬去跟你媽一起住?”
只能說,是白銘把一切想得太美好太理所當然了,他以為裴悅搬回g市,自然是帶著兒子跟他住一塊,但事實上,暫時來說裴悅還真沒想過要跟他住一塊。
“當然!”
裴悅彷彿看見電話那邊白銘失望的神情,趕緊又補充了一句。
“我媽身體不太好,我不放心她一個人住。”
這個理由很合理,但白銘卻不願就此罷休。
人心總是不易滿足的,裴悅遠在幾百公里之外的時候,他就想,如果她能回g市就好了。現在她回來了,他又希望她能跟自己住在同一屋檐下,同圍着一張飯桌吃飯,同躺在一張床上睡覺。
“要不,讓欣姨搬過來和我們一起住吧,反正我這裏房間多得很。”白銘想了想,提了個折衷的辦法。
裴悅不太確定老媽現在對白銘的好感度有多少,老媽雖說不再反對,但對白銘卻總是冷冷淡淡的,算不得多壞但絕對談不上好。
“我們這才搬回來,等安定下來再說吧。”
裴悅沒敢告訴白銘,就連讓他下班後到她家吃晩飯的事,也是她自己自作主張,事先並沒有得到老媽的同意。
掛了白銘的電話之後,裴悅才拔給老媽。
“媽,晚上白銘過來吃飯,他胃不太好,要吃得清淡點。”裴悅心裏忐忑得很,生怕老媽生氣。
“嗯,我知道了。”電話那邊的胡欣出奇地平靜,好像白銘要來家裏吃飯早在她預料之中。
掛斷電話,裴悅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坐在她對面的桑小媟死死地瞅着她。
“小悅,你不累嗎?”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裴悅夾在白銘和胡欣之間很難做人。
“累!不過總得面對,給他們點時間吧,我相信慢慢會好的。”
做兒女的,肯定希望父母能喜歡自己的另一半。裴悅不敢奢望老媽能像欣賞趙文濤那般欣賞白銘,但起碼,不是像現在這樣冷冷淡淡沒半句交流。
胡欣並不是古板的長輩,跟趙文濤相處時,她絲毫沒有長輩架子,嬉笑怒罵談笑風生。但跟白銘相處,她通常一聲不吭冷眼旁觀。
這種差別待遇,讓裴悅心裏很不是滋味,卻又知道這些不能怪老媽。那些跟白家的陳年舊事,始終橫在老媽心裏,日子久了便成了難以解開的死結。
在那個結沒完全解開之前,老媽對白銘的態度,大概也只能像現在這樣了。
“別擔心,欣姨會明白的。像白銘這樣的好男人,打着燈籠也找不出第二個。”
桑小媟對白銘的印象一直挺不錯,私底下,也在胡欣面前幫白銘說了不少好話。
“嗯。”
聊了一會,叫了外賣送了過來,兩人坐在寫字樓裏邊吃邊討論接下來該忙的事,接下來先是添置些辦公設備。
員工方面已經在網上接洽了幾個實習生,他們都表示願意來免費工作。當然,這些實習生都是沖裴悅桑小媟和藍雲飛三個人在業界的名氣而來的,能有個有名的大律師當師傅,是花再多錢也未必辦得到的。
兩人吃完飯,大致的工作方向已經安排好,桑小媟暫時還在另一家事務所上班,吃完飯後就先離開了。
裴悅留了下來,把辦公室所需要的設備一一列明,然後讓小方載着她到附近的購物城把所需要物品和設備都添置好讓人明天把物品送過去。
從購物城裏走出來,坐在車上,裴悅看看時間,差不多該是接小包子的時間了。
“裴小姐,現在是不是去接少爺?”
“嗯,接了之後回我家。”
小方有點愕然,卻沒多問什麼,把車子平穩地駛出路中心。
從教育路到學校,再從學校回到裴悅家裏,一共用了一個多小時,到傍晚時分,裴悅才牽着小包子回到自己的家。
胡欣還在廚房裏忙碌,小包子扯着裴悅走進廚房,小嘴巴嘰嘰喳喳地從新學校說到新老師再說到新同學,中間連氣都沒緩一口。
看得出來,小包子對新的環境相當適應,也相當喜歡。
說了一大通之後,小包子大概是餓了,站在胡欣身側踮着腳望着流理台上的肉。
“外婆,愷愷好餓!可以吃飯了嗎?”眼睛死死盯着碟子裏的肉狠狠地吞了幾口口水。
胡欣垂眼笑望着他,“你個小吃貨!你爸爸還沒回來呢,趕緊洗洗手,先吃一塊排骨好不好?”
站在小包子身後的裴悅怔了一下,望着老媽揚起唇角的側臉出了一會神。
或者,老媽對白銘,並不像自己想像中那麼冷淡。
“媽,等我來吧,你去歇會。”裴悅伸手扯了圍裙準備圍上。
“不用,我今天歇大半天了,一點不累!你帶愷愷到外面坐會,白銘剛有打電話來,說七點半準時到。”
聽了老媽這話,裴悅頓時覺得自己這陣子以來的擔心都是在自尋煩惱。她以為私下不會有任何交流的兩個人,除了會打電話解釋晚到的原因,是不是還會有更深的交流?
“哦,他又要加班嗎?”
裴悅說不出自己是高興還是惆悵,他要晚些回來,卻不通知自己。
“他沒說,不過,我好像聽見有人叫他去開會。”
胡欣臉上依舊不帶什麼表情,但也沒有不高興的跡象。
“你那邊的事弄什麼樣了?”
裴悅開事務所的事,回來之前跟胡欣提過,胡欣跟白銘的態度驚人一致,雖是心疼,卻又不忍阻止她。
“雲飛明天去申請牌照,等牌照下來,就可以開業了!”
“要不,我也去掛個名噹噹心理輔導師?”
胡欣當了十幾年的教師,對問題少年的管教和引導工作還是很有一套的。
“不行,這樣你太累了。”裴悅想都沒多想,直接就拒絕了。
“哪裏累了?愷愷去幼兒園,你上班,我一個人在家無聊得都快長霉了。得,這事就這麼定了。”
胡欣也不是真的閑得無聊,不過,勸不動女兒,便想盡自己的能力幫女兒分擔些事。
門鈴準時七點半響起,小包子比裴悅跑得更快,撒腿跑出去開了門。
“爸爸!”
白銘抱起小包子走進來,客廳里的裴悅和胡欣都站了起來。
“欣姨,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當他瞥見飯廳里擺得整整齊齊的碗筷,臉上隨即露出驚訝的神色。“呃,你們還沒吃晚飯?”
胡欣已經走了過去開始盛湯,“晚就晚點吧,一個人吃飯多沒意思。”
裴悅這才想明白,白銘打電話回來,怕是說要晚點回來,讓她們先吃,不用等他。
見白銘一臉感動地愣在原地,裴悅使勁推了他一把,“快帶兒子去洗手!”
等白銘抱著兒子出來,坐好,裴悅已經把湯都盛好。
“欣姨,以後不用等我,你們先吃就是了。”
白銘向來自我,對別人的看法習慣視若無睹,但胡欣是裴悅的媽媽,他不可能不介意她對自己的觀感。這下面對胡欣態度的轉變和厚愛,他跟裴悅一樣始料不及,且有點受寵若驚。
胡欣不說什麼,卻把他面前的紅燒肉拿走換了清蒸的魚擺到他面前。“小悅說你胃不好,肥膩的食物就少吃點。”
這關心的話語,這偏心的待遇,連裴悅這個親生女兒都禁不住要妒嫉了。
這一頓飯,因為胡欣態度的明顯轉變,氣氛格外地融洽。吃完飯洗好碗,幾個大人坐在客廳里聽小包子吧啦吧啦地說起白天在幼兒園裏發生的“趣事”。
“白銘,幼兒園裏有校車接送,以後讓愷愷坐校車就好了。”
裴悅會這麼說,主要是因為事務所正在籌備,她估計要忙好一陣子,而白銘更不用說,就沒見過他不忙的時候。如果兒子坐校車上下學,大家都省不少事。
白銘卻不同意,“我再調一名司機過來接受愷愷和欣姨,以後,你由小方負責接送。”
裴悅弄不明白他為何如此堅持,“我自己會開車上班,總拖着小方不方便,讓人看見還以為我多大排場呢。”
“有什麼不方便的?你辦事,就讓他站外面等。現在治安那麼差,萬一有什麼糾紛,你一個人太危險了,再說,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請司機。”
在這個問題上,白銘一點都不肯鬆口,兩人為此爭持不下。最後,坐在一旁的胡欣看不下去了,幫着白銘開口勸自己女兒。
“小悅,你就別太固執了,白銘這是為你的安全着想。”
裴悅一張嘴自然說不贏兩張嘴巴,乖乖地不再說話。
白銘哄完兒子上床睡覺后,也沒多坐多久,一小會就起身告辭,裴悅估計他還得回去工作,也不留他。
白銘跟胡欣道別,胡欣看他一眼,點點頭說道。
“以後早點回來吃晚飯。”言外之意,是已經把白銘當作自家人一樣了。
“嗯,我知道了。”高大的男人竟像白羿愷小朋友一樣乖乖地應了聲。
……
又過了兩天,事務所在裴悅和桑小媟的精心佈置下已經像模像樣,幾位實習生也已經先後來面試報道,只等藍雲飛那邊的牌照下來,就可以打開門營業。
這天下午,小方被裴悅差遣去電腦城買幾套電腦軟件,桑小媟有個案子要出庭,事務所里,剩了裴悅和四名實習生員工在整理開業用的宣傳資料。
這四名實習生中,兩男兩女,兩位男生都是高大壯實孔武有力之人,小方出門前特意交待兩位男生要注意安全,這才放心出了門。
事務所雖然還沒正式開業,但已經有兩名附近社區的婦女來尋求法律援助。裴悅讓幾個員工在大廳里整理宣傳資料,自己則坐在自己的辦公室看其中一份援助申請。
才看了一半,就有人敲門,裴悅只以為是員工有事請示,埋着頭應了聲。
“進來。”
門推開,關上,然後,有力的腳步聲漸漸靠近。
“裴悅,好久不見!”
驟然聽見這不太熟悉的聲音,裴悅猛地抬頭,對上的,竟是一張中年男人的臉孔。
“鄺部長?”
毫無心理準備的裴悅,有剎那的茫然,想不明白這個跟自己沒半點關係的男人怎麼會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
“看來,你過得挺好的嘛!”
男人臉上扯着一抹陰冷的笑意,語氣亦是透着陣陣陰寒。
裴悅勇敢地對上他的視線,合上文件從辦公桌後走出來。
“謝謝鄺部長的關心。”
不卑不亢地說著,做了個手勢請他到一旁的會客廳坐下。她表面上不動聲色,心裏卻隱隱有了不祥的預感。
鄺非同在沙發上坐下,目光環顧四周,大概是因為眼前所見與他的想像有很大的差距,眼裏現出幾分驚疑,但很快,眼裏便換上了一抹嘲諷。
“裴悅,越來越有出息了啊,都自己當老闆了。”
裴悅懶得跟他解釋,起身倒了杯白開水遞到他面前。“謝謝誇獎。”
她施施然地坐下,也不着急,只捧着杯子悠然地喝了幾口茶。她當然不會天真地認為鄺非同的到來是順路上來坐坐、看看她,但在對方沒表明來意之前,她也沒打算主動去問。
鄺非同用凌厲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裴悅卻不為所動,最後,鄺非同似乎有點沉不住氣了。
“白銘的事,你不打算勸勸他嗎?”
裴悅心頭一驚,眼神不受控地閃爍了幾下。心裏湧起一片慌亂,白銘出什麼事了?怎麼一直沒聽他提過?
定定神,收起自己不小心流露的慌亂,再次迎上對方探究的視線。
只不過,鄺非同也非等閑之輩,她眼裏剎那掠過的驚慌反應,全都一絲不落地收進了他的眼裏。
“看來,他壓根沒跟你提過!也對,像他那麼愛面子的男人,哪會在女人面前提自己的糗事,更別說,這事分分鐘會影響他的前程和名譽。”
裴悅心裏雖然很想知道鄺非同所說的糗事是什麼,但她卻竭力剋制着自己的這份好奇心。
因為她很清楚,鄺非同來找她,無非是想利用她去改變白銘的決定。眼下,她越是表現得在意在乎,對方就越容易得逞。
“既然他不想說,我也就不問。”
裴悅心裏其實充滿了疑問,但她不想從鄺非同口中打探任何白銘的事,因為,他的話根本不可信。
鄺非同似乎沒料到她能這麼沉得住氣,靜默了一會,又說。
“他不是不想說,是不敢說吧?”他一再地用似是而非的說法想要誤導她,藉此擾亂她的心神。
裴悅非但沒有被他誤導,反而漸漸地冷靜了下來,暗地開始分析他的來意,清澈的眼眸定定地盯着他,想從他眼裏看出些破綻和端倪。
“我相信他。”
簡單的一句相信他,卻具有十足的威力,足以把所有誹謗及閑言碎語都堵了起來。
鄺非同又是一愣,眼前這個女人的勇氣和智慧,遠遠超出了他印象中的那個裴悅。
只不過,再聰明再強大的人,都有被攻克的缺口。
“相信他?你以為僅憑你一句相信他就能證明他的清白?他沒告訴你吧?他現在每天都要應付省紀檢特派員的調查盤問,如果他是清白的,誰吃飽了撐着去調查他?再過幾天,他就要面臨換屆選舉,以他現在這麼臭的名聲,你認為他還能順利當選?”
鄺非同所說的事,着實把裴悅嚇到了,心裏震驚慌亂,卻極力端着臉,不敢表露出丁點波瀾。
突然之間,她領悟了過來:如若她不能堅強地站在白銘身邊陪他一起應對這些惡劣的突發事件,她將成為他最大的軟肋和負擔。
“鄺部長,這些都是他的公事,我無權過問,也不該過問。”
到了現在,她已大致的猜到鄺非同來找她的真實目的。
鄺非同眼裏掠過不可思議的神色。“難道你打算眼睜睜看着白銘越陷越深?裴悅,是我看錯了你嗎?”
這時的鄺非同,臉上竟是深惡痛絕的表情,彷彿裴悅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裴悅不為所動,雖然不明白鄺非同所說的越陷越深具體指的是什麼,但卻知道,鄺非同已挖好一個大陷阱,這下正在千方百計引自己跳下去。
“鄺部長,我不是救世主,救不了他也救不了任何人。如果他真的做了什麼壞事,得到懲罰也是罪有應得。”
裴悅竭力保持冷靜的態度和清晰的思維,跟鄺非同這種人過招,稍有偏差閃失,就會被他抓住弱點,並藉機誤導將人引入誤區。
鄺非同端起杯子喝了幾口水,望着裴悅的目光愈發地深沉。似是在掂量,又似是故意在消磨裴悅的耐性。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裴悅始終不曾主動開口過問白銘的事。
鄺非同的眼漸漸眯了起來,目光由線縫裏射出來,更顯陰險狠絕。
“裴悅,四年前龍天那個案子你還記得嗎?”
鄺非同見裴悅一直不動聲色地按兵不動,完全猜不透她對白銘是在乎還是不在意,無奈之下,只得主動把誘餌拋了出來。
裴悅心頭一震,這個案子牽扯太多大深,在當年的影響力極大,現在重新拿出來說事,威力必然亦十分可怕。
見裴悅不搭話,鄺非同主動把話接了下去。
“我知道你當時是負責這個案子的律師,所有的證據都經你手搜集或整理,但你知不知道,有一部分證據,是由一名叫darknight的黑客潛入龍天機密系統盜取的?”
裴悅當然記得,當時白銘親手交了一部分非常重要的證據給她,再結合桑小媟從她個人私密途徑得來的照片和名單,成了整個案子最關鍵和最有力的證據。
當時她問過白銘,這些證據的來源,他只說是從安全的途徑獲得,其他的,他不願多說,而她,也沒有追問。
如果鄺非同的話屬實,當時那部分證據,可能就是這名叫darknight的黑客提供的,白銘保密不提此人的姓名,也符合保護線人的條例,並不違法。
這些細節和內幕,裴悅當然不會跟鄺非同說。
“鄺部長,這件案子雖然是由我負責,但證據的搜集和整理並非全是我一人所為,是市政府和省政府很多工作人員合力完成的重大案件,所有證據都從合法的途徑獲取,並無任何違法之舉。”
裴悅以嚴謹且滴水不漏的措辭給了鄺非同回應。
這番話嚴密到無懈可擊,鄺非同苦思了一會仍尋不到進攻的缺口,只得把最後的底牌都亮了出來。
“現在,有人檢舉白銘,指白銘就是那名叫darknight的黑客,檢舉信中還提到,幾年前白銘與龍天勾搭成奸獲取了不少好處,後來龍天版圖擴張導致分贓漸漸不勻,而且龍天涉黑的動作越來越大也越來越顯眼,已經嚴重影響到白銘的仕途發展。
白銘多番勸說未果便生了滅龍天之心,於是反過來以黑客的身份潛入龍天機密資料庫,盜取了大量致命的證據,借政府之手,將龍天和所有涉案的人員一網打盡。
這個案子結了,不單讓白銘聲名大震創下極佳政績,還借政府之力將他從前的黑歷史一筆抹殺洗白,從此他便成了真正的人民英雄。”
鄺非同這麼一番話下來,幾乎沒有任何停頓,流暢清晰得像在念花了好幾天時間背熟的演講稿。
裴悅靜靜地聽着,心裏陣陣巨浪不斷地洶湧翻騰。
當然,她並不相信鄺非同的話。但她沒想到,原來白銘這陣子的消瘦和忙碌,是因為要承受這些莫須有的罪名和無休止的調查盤問。
而造成這一切的元兇,大概就是眼前這個卑鄙小人。
“鄺部長,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律師,左右不了任何人的決定。更沒辦法把一個壞人變成好人,也不能把一個好人變成壞人。”
裴悅表現得仍然相當平靜,鄺非同說這番完整得像劇本的話,無非是想把她逼瘋,然後就可以利用她的軟弱她的懼畏去左右白銘,所以,越是這樣,她越該冷靜,絕不能讓人有機可乘。
裴悅這種不作任何評價也不表明相信與否的含糊態度,讓鄺非同很是受挫。
但他向來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他就不信,以他堂堂一個部長,居然無法說服一個普通的小律師?
“裴悅,你別妄自菲薄。白銘很在乎你,所以,只要你說的,他都會聽!”
鄺非同放緩語速,換了一副慈祥長者的臉面。
“要我說什麼?”裴悅一味地裝糊塗,看來,鄺非同沉不住氣了,狐狸尾巴不知不覺間露了小半截。
鄺非同默默望她一眼,刻意壓低聲音。
“其實,像白銘這樣的事例挺多的。這種事,大,可以放到無限大,小,也可以化成無限小甚至化為無,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裴悅假裝茫然地看着他,搖搖頭。
“不明白!”
鄺非同瞟她一眼,似是在說她朽木不可雕也。
“你勸勸白銘吧,讓他趁現在事情沒鬧大之前主動把罪認了,錢能吐的就盡量全吐出來。對他這樣有前途的年輕人,政府終究是仁慈的,他這些年政績挺好,將功抵過,也不至於真要把他怎麼樣。”
鄺非同說完,默默地看着裴悅,靜等她的答案。
裴悅不作聲,也不看他,端着杯子,手指在杯沿上一圈圈地轉悠着。
“裴悅,你好好考慮一下吧!如果他主動認了,我作擔保,保證他不會受到重罰。但如果他死不認罪,到時判起來,只怕是跟龍天集團頭目一樣的下場。”
鄺非同分明是在恐嚇裴悅,龍天集團的總裁,數罪並判,當年判了死刑。
裴悅終於停止了手指畫圈的動作,抬起頭看他,眼裏依舊平靜,看不出任何情緒。
“我會好好考慮考慮。”
鄺非同的視線落在她臉上良久,才低頭從公文包里掏出一張名片遞給裴悅。
“這是我的名片,你考慮清楚之後給我答覆。我只給你三天的時間,三天後,一切後果自負!”
------題外話------
今天開始寫的時候有點卡文,寫到後來時間就不太夠了,所以不夠一萬字,明天爭取恢復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