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嫦娥應悔偷靈藥
幽靜的夜,空曠的廣場一角。
“三笑啊”嚴朝輝的語氣里充滿了遲疑:“我有一件事做的不地道,對不起你,也對不起思諾,甚至對不起我自己。”
“這可有點不像您了。”許三笑道:“我印象中的嚴老師從來算無遺策,自信滿滿,今天怎麼吞吞吐吐起來?”
嚴朝輝卻把話鋒一轉,道:“我和思諾情感甚篤。”
許三笑道:“我看得出,師母對您又敬又愛,一顆心全在您身上了。”
嚴朝輝長長一嘆,卻道:“可惜相逢恨晚。”
許三笑道:“老師的體魄健壯,精神矍鑠,堪稱老當益壯,何必說這喪氣話。”
嚴朝輝卻道:“還記得我對你說過我曾經有過一個兒子吧?”
許三笑微微一怔,不解其意,下意識點點頭。
嚴朝輝惋嘆道:“而後將近四十年光陰,我和妻子再也沒有過後代。”
許三笑道:“不是因為以前的師母在那個年月受到了迫害嗎?”
“哼!”嚴朝輝的聲音帶着一點自嘲的味道,“的確有人受到了迫害,不過不是她。”
“啊!”許三笑反應極快,瞬間明白了嚴朝輝話中含義,頓時吃了一驚。
跟聰明人說話的好處就是當有難以啟齒的事情必須說時,你不必把話說的特別明了讓自己尷尬。點到即止就夠了。
嚴朝輝不說話了,許三笑則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
“什麼時候的事情?”沉默半晌,許三笑突然問道。
“那一次你來蓉城,我請你喝酒,當時喝的是醉神仙千日倒。”
許三笑神情凝滯了片刻后輕輕一嘆,苦笑道:“那酒的滋味真不錯,不過,如果重新來過,我一杯也不會碰。”
嚴朝輝道:“大家都說這個孩子長的像你。”
許三笑點點頭,道:“現在想想確實有些像。”
嚴朝輝道:“所以,我才說假如有朝一日天不假年,我走的早了,這份責任你不能不背。”
許三笑神色凝重,深深額首,慨然嘆道:“是啊,我不得不背。”
嚴朝輝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又道:“我這隱疾已有近四十年,所以思諾在此之前一直是黃花雲英之身。”
許三笑從他的神態中解讀出了極為複雜的情緒,有深刻的嫉妒和痛苦,更多的卻是歉疚。
“她才三十七歲,正值女人身體成熟的巔峰期,跟我在一起實是受了極大委屈,她總說我們之間是柏拉圖式的愛情,不需要那方面的生活來點綴,但其實作為過來人,我怎會不知道她內心中的渴望和煎熬,當日的事情也完全是我的主意,她本來是堅決反對的。”
許三笑道:“我看得出,師母心裏只有您一個。”
嚴朝輝緩緩搖頭,道:“在那晚之前是的。”
許三笑想起了齊思諾看向自己時那複雜的眼色,欲辯無力,終於將默然化作一聲嘆息。
嚴朝輝道:“這件事從頭到尾都不怪你,更不能怪思諾,完全是我一手導演的,為了得到這個孩子延續嚴氏香火,更為了顯門能在若干年後再回台前,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許三笑苦笑道:“您就這麼看好我?為什麼偏偏選中我?”
嚴朝輝反問道:“你說呢?”
許三笑摸了摸鼻子,道:“我說不太好。”
嚴朝輝道:“滑頭。”又道:“事情就是這樣,孩子就在那裏,我沒打算訛你,只要老嚴能照顧好她們母女,就絕不會假任何人之手,但如果有那麼一天我走的早了,孩子還沒長大,我希望你能答應我,幫她繼承下我未竟的事業。”
許三笑表面平靜,內心當中早已翻江倒海心潮起伏。那藏在靈魂深處的關於那一晚的記憶似被喚醒了,曾經以為只是一場刺激的春夢,卻沒想到事情竟然是真實發生過的,儘管心情是亦真亦幻,那天真可愛的小女孩卻是真實存在於生活中的。由不得自己不認賬。
老嚴這一手玩的太厲害,也太絕!
嚴朝輝道:“我之前跟你說過,這不是我的時代,顯門在我手中註定了只能是打基礎積蓄實力,不謀萬世不足以謀一時,我也許等不到那一天,但屹立於世上六百年的顯門等得起!”
許三笑道:“你不在乎她血管里流着的是我的血?把顯門傳給她,豈非等於是傳給了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嚴朝輝輕輕一笑,道:“前朝雍乾傳代竟涉及到海寧陳氏,個中辛秘雖不可考,但空穴來風註定成疑,連皇家傳承都存在懸念,往前追八代,你能確定祖先牌位上那個人跟你是直系血脈嗎?”
這個還真不容易確定,許三笑一時有些啞然。
嚴朝輝道:“她現在是我和思諾的女兒,跟我們生活在一起,有朝一日她就是顯門的未來,至於誰才是她的生身父親,這個世界上除了你之外,誰會在乎呢?”
許三笑道:“所以,我雖然是小諾諾的親生父親,卻又等於什麼都不是。”
嚴朝輝別有深意道:“你是的!因為你是許三笑,一個有道德底線的神人,在別人看來你什麼也不是,但你繞不過自己這道關。”
他的目光炯炯有神,胸有成竹的樣子,看來已經吃定了自己。許三笑喟然一聲長嘆,道:“到底,您還是把我拉上了您的船。”
嚴朝輝搖頭道:“錯!今時今日的你已經有了自己的乘風巨舟,而我只是在你的大船還沒出海前掛了一隻攬鉤。”
許三笑道:“不是掛,而是連,血脈相連的那種,我想摘掉都不可以了,所以,說到底,我還是輸給您了。”
嚴朝輝面上絲毫不見得意,道:“你這幾年面對方方面面的威逼利誘始終英然獨立,跌跌撞撞磕磕絆絆走到今天,已然自成一家,天下間能奈何你的因素越來越少,我對你實是非常佩服的,否則也不至於出此下策。”
許三笑默默注視着眼前這位自己曾經尊崇備至的長者,梟雄還是人傑?又或者什麼都不是。一個博覽群書學貫中西驚才艷羨的人,經歷了那麼多的坎坷后,思想上會發生怎樣的蛻變和飛躍?也許憑自己現有的閱歷還無法完全讀懂這位老先生。
“思諾對你的成見越深,就越證明了她內心中是極為矛盾的,我知道她依然愛我,我更知道她對你也不乏渴望,所以她極力的表現出反感你的樣子,小諾諾過敏這件事只是她借故爆發,找了一個跟你保持距離的理由,我希望你能正確看待。”
許三笑面帶慚色,道:“這種事總是男人對不住女人,師母的感受我完全能理解,現在我只想再看看孩子。”
嚴朝輝阻攔道:“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刺激思諾了。”意味深長的:“來日方長,不是嗎?”
許三笑帶着一頭愁緒和不舍,急匆匆趕回北溝縣,剛到縣委,正打算把王峰叫來商量事情,屁股還沒坐熱呢方厚德就到了,彙報道:“許書記,南山市委組織部通知您,今天下午兩點鐘務必到市委報到。”
來的這麼快?許三笑心中一動。
PS:這章不好寫,味道和火候都不好掌握,這兩千多字是硬憋出來的,現在去井上值班,相信明天過了這道坎兒就該龍游大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