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游女姐姐,這個好了,請端去大廳。”
“啊,游女,還有這個。”
在廚房裏忙碌着的若菜夫人和雪女,將一大堆的東西堆到游女的面前。
已經習慣了,每晚奴良組的晚餐都是如此吩咐,大大小小的妖怪擠滿了整個主廳,有些妖怪甚至因為體型太龐大,只能在院子裏進餐。
說實話剛剛作為游女醒過來的時候,在這個偌大的宅院裏,幾乎每走一步就會看到妖怪。各式各樣的可怕妖怪,幾乎讓她快要嚇得哭起來,現在倒是變得麻木了。
游女端着兩個大食盤走過長廊,只長了一隻眼睛的小妖怪啪嗒啪嗒地跑過去,他對着游女點點頭,嘴裏唱道,“今天有餃子,餃子餃子餃子!”
雖然那是完全跑調、而且不知道在唱什麼的歌,不過游女還是露出了微笑。其實看久了,這樣的小妖怪也覺得很可愛……‘啊,我一定是瘋了,居然覺得妖怪可愛。’
游女一邊苦笑着,一邊跪坐下來,推開紙門。
“啊,游女,開始晚餐了嗎?我也去幫忙”,正在大廳里的納豆小僧看到游女,迅速地跑到她跟前,自告奉勇地幫忙。
納豆小僧只個連游女小腿都不到的小妖怪,是包覆納豆的草束,身上有一股納豆味。
“可以哦,但是不能跑的太急”,游女倒不是怕它把食盆打翻,而是怕納豆小僧緊張地直冒汗,因為他出汗的時候會從頭上不停地冒出納豆來,然後就會有一種濃厚的納豆味。
游女正不希望那些食物上沾染上詭異的納豆味,她真的不敢相信好壽司沾上那種納豆味是什麼味道,反正她是不會想嘗試。
將盤子放在主廳內,游女急匆匆地又奔到走廊里,準備回廚房去拿其他食盆。忽然腳扭了一下,眼看即將從走廊上跌下去,忽然一個強有力的力道拉住了她,瞬間游女朝反方向倒去。
因為完全感覺不到疼痛,游女眨了眨眼鏡,看到在眼前放大的容顏——“啊!少主”,她吃驚地喊起來,什麼時候奴良6生又變成了夜間模式?!
“真沒想到居然會被你突然推到”,那雙緋紅色的瞳孔里充滿着笑意,這樣游女意識到剛才被救的時候,朝他撞了過去,順勢把他撞倒了。
“不,不、是故意的”,游女覺得自己的臉一下子紅了,從脖子紅透到耳根。
“恩?算了,不過……趴在我身上感覺真的有那麼舒服嗎?好像都不肯起來~”戲謔的聲音,夜間的奴良6生勾起他端正漂亮的嘴,眯起眼睛壞壞地笑了起來。
“啊?”游女這才注意到彼此的姿態。
“對不起!”她慌忙跳了起來,不斷地道歉,“真的非常對不起。”
她頭越來越低,越來越想挖個地洞鑽起來,幸好周圍沒有其他的妖怪圍觀她們。
“這樣道歉,我還真是受傷,就好像被你討厭一樣…”
隨之而來的,是一聲嘆息。
“?”游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少主到底在說什麼,正當她準備抬頭的那一刻聽到了納豆小僧的聲音。
“游女,我把晚餐端來了。”
“哦,好”,游女的視線從腳邊的納豆小僧再轉向奴良6生的時候,他正從走廊上爬起來,又恢復了白天的摸樣。
“咦?我怎麼會在這裏呢?我剛剛明明是在??”奴良6生看了看身後的房間,他剛剛是準備去看看受傷的腥影,不過為什麼會在這裏?
“剛剛我撞倒了少主,十分抱歉!”游女恭敬地彎下腰。
“哦?是這樣啊?”奴良6生站起身拍拍自己的褲子,“沒事沒事,我不要緊。”
“……”
這一次游女十分確信,剛才奴良6生失去了轉變后的記憶,但這究竟是為什麼?
“啊,大家都在這裏啊”,若菜夫人不知何時端着食盆走過來,“撒,快進去吃飯吧~”
“恩恩!”“好的!”
納豆小僧和奴良6生都十分高興地回應着,游女也跟在若菜夫人走進主廳,只是盤旋在腦子裏的疑惑到晚餐結束后也纏繞着她。
“游女姐姐!”雪女一把推開門,看到結束洗浴后的游女正坐在房間裏梳理她的長發。像絲緞一樣的頭髮披散着,一雙白嫩縴手握着黑色的木梳,強烈的對比使雪女不知道自己的眼光到底注視什麼才好。
只是當雪女瞥見了游女微微敞開的領口時,瞬間露出了羨慕的神情,“我也想向姐姐一樣…胸前這麼有料。”
“呵!”這可真是少女的憂愁,游女不假思索地說,“不如拜託喜歡的人?據說按摩的話,會讓那個地方第二次發/育的呦。”
說出口的時候只是一句玩笑話,雪女紅了臉,游女也立刻意識到自己說了一句不該說的——雪女喜歡的人可是奴良6生——游女的帶着笑意的視線一下子黯淡下去。
正當氣氛即將陷入沉默,雪女想起了自己來找游女的初衷,“吶吶,雖然游女姐姐不和我們一起,是高中部的學生,不過還是一起來學習吧~游女姐姐必須對學校、作業什麼的熟悉起來呢~!”
被雪女拉着,游女走上了走廊。‘其實我可是相當的熟悉學校,在來到這個莫名其妙地地方之前我可是高二的學生!’游女很想這麼告訴雪女,不過還是作罷。如果真的說了出去,游女完全不知道自己會面臨什麼樣的境況,被妖怪當做怪物來研究?還是乾脆掃地出門?不管哪一樣都很可怕。
游女就這樣被雪女拉到了奴良6生的門口,游女不禁發出疑問,“為什麼…到少主這?”
“因為,大家正在一起做作業啊!”雪女推開門,門內坐着戴着眼鏡、褐色短髮、人類模樣的奴良6生,還有魁梧的青田坊。
青田坊和雪女一樣,都是奴良組的妖怪,為了保護人來模樣的奴良6生而去學校上學。
肌肉發達,整個身體壓過來會給人一種穿不透氣的青田坊,現在正坐在奴良6生的對面,露出一副迷茫的樣子。
“啊,青田坊,你這裏又做錯了啦!”雪女走過去看着他的作業本,發出嘖嘖地感嘆說。
“游女也來啦?坐這裏吧”,奴良6生挪動了身體,給游女空出一個相當大的空間。游女坐下來,不經意間瞥了一眼青田坊面前攤開的本子…結果她就被震撼到了。
雖然她俯身在游女身上后莫名其妙就認得日文,但是看見文字的機會不多——不過青田坊的作業本上所寫的歪歪扭扭的大字,即使是游女也知道是丑到爆了。
“真是的,青田坊,你要先練字啦!我完全看不懂你在些什麼”,雪女也攤開自己的作業本,擺好架勢用毛筆湛了一點墨汁開始寫字。
‘雪女!什麼年代了你居然還用毛筆?!在學校這樣真的行嗎?!’游女默默地將頭扭到一邊,她真的很想吐槽。
奴良6生呵呵地笑了,打開自己的筆盒拿出水筆開始做作業。
‘終於看到了正常的了!’游女嘆了一口氣,她明明還沒有做什麼,為什麼覺得好累呢?
“啊,游女的書是這些,先看起來吧,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我們”,奴良6生將一堆書推到游女面前。
‘你確定作為中學生的你可以教我高中知識嗎?’游女盯着教科書上印着的‘高中語文’‘高中數學’等等幾個大字,忍耐着沒有把心裏的話說出來。
因為有些好奇這個世界的教科書是什麼樣的,游女打開了書本慢慢看了起來……儘是些和她以前學的類似的知識,倒不如說現在所處的這個世界裏反而要來的簡單。
匆匆瀏覽過化學書、英語書、數學書,游女開始看語文課本。因為都是些未曾知道的事情,游女反而將語文書當成短片小說在看,不知不覺整個人就趴在桌上。
“啊!我受不了了!!我再也受不了了!!!少主哇啊啊啊啊啊啊啊!!!”青田坊用力地捶桌,桌面隨之震動將看書入迷的游女拉回了現實。
“我不要寫作業哇啊啊啊啊啊!!”青田坊大叫着將作業本撕成了碎片,心煩地從奴良6生的房間裏跑出去。
“等等,青田坊!明天要交作業呢!喂!給我等等”,雪女不顧墨汁撒在了雪白的和服上,追着青田坊跑了出去。
“……”,作業什麼的有這麼難嗎?游女扭頭看看坐姿端正的奴良6生,兩個人的視線在交錯的一瞬間,她忽然意識到,現在她正在和少主獨處?
雖然沒有奴良6生沒有變身,游女的心仍是怦怦跳了起來。
“游女似乎很開心啊?”奴良6生將臉湊了過來,盯着她手裏的語文課本看,“有些什麼好看的東西嗎?”
“這個故事還蠻有趣的”,游女的手指點在書中的某一段,忽然一片櫻花落在書頁上,她抬頭一看才發覺奴良6生不知為何變成了夜晚的摸樣。
游女飛快地低下頭,她感受到自己怦跳的心立刻加快了速度,就像加了馬力的船一下子沖向前方。
‘別跳了啊’,游女按住胸口,她好擔心自己心跳的聲音會被身邊的奴良6生給察覺到。
“高興就好。”
游女感受到一隻手撫摸上了自己的頭,溫柔而輕緩。她的心臟又一次怦然震動起來,只要他一碰觸,游女的內心就會湧上一股甜蜜,變得有些心猿意馬。
這是第一次肆意地觸碰游女的發,因為發質太過又軟而絲滑像是在摸上等絲綢品,奴良6生有了一種不想放手的感覺。
誰也沒有出聲,房間中一片寧靜,游女悄悄地抬起頭望向奴良6生。退去了人類時的溫和,他略微仰起的下顎的弧度延伸下,是脖頸蒼白的肌理,沉浸在這一片刻的精緻面孔,低垂的睫毛扇動,隱約透出一種奇異而誘惑的妖氣。
“那…少主的話,會因為什麼而感到高興呢?”
如果不是因為四下無人,游女絕對不敢這麼問。因為總算接觸到自己有些熟悉的東西,學校、書本,游女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為自己能夠去學校而感到雀躍……就算沒有回到原有的日子中,至少不會讓她有大把的空餘時間想着妖怪什麼的。
就是這麼小的一件事情能夠讓游女高興,那麼少主呢?她想要了解他,更進一步地了解他。
“我啊?”大概是沒有想到游女會問這個問題,他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勾起一絲笑容抬起她的下巴,強迫兩個人對視,“像這樣能夠出現,就夠了吧?”
近在咫尺的距離,就連彼此的呼吸都能夠感受到,游女看着他的唇瓣越來越靠近。就在她以為兩個人會親吻的那一個瞬間,奴良6生又變成了普通人類的摸樣,他推了推眼鏡,伸手將游女劉海上的櫻花瓣取走,“發上,有沾了東西哦。”
‘……那個眼鏡到底是什麼時候出來的?!’
正當游女這麼想着,雪女壓着青田坊重新走進房間,“少主,我帶着叛徒回來了。”
“什麼叛徒?!我討厭作業!”青田坊輕輕一推就推開了雪女,其實他之前根本沒有用力,才會被雪女拉扯回來。
“好拉好拉,青田坊,我跟雪女都會幫忙的啦”,奴良6生向青田坊一邊招手,一邊無害地笑着。
“好吧,因為少主緣故就忍耐一下吧啊”,青田坊憤憤地再次坐下,他一來就明顯覺得擁擠。
游女抱起一推教科書說,“我先回房好好看研究,你們繼續。”
“誒?游女姐姐走了嗎?”“有什麼不懂的可以來問我。”
雪女和奴良6生同時說。
“再見”,青田坊揮了揮手,一臉羨慕地看着離開房間的雪女。可惡!他也想逃走!
‘不可以再靠近了啊…明明下定決心要保持距離的’,游女十分留戀地看着已被關上的奴良6生房間的門,抱着書本的手不自覺地收緊。真是的,剛剛變身的少主接近她的時候,她到底在期待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