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昏迷
蝶詩驚喜地跑了出去，“太好了，太好了！”
長樂立刻站了起來迎了出去，“快快快，給我夫君看看，求各位太醫救救他！”
眾太醫連忙行禮，“臣拜見皇後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免禮，快給陛下看看！”長樂焦急地催促道，臉上全是憂愁。
眾太醫這才匆匆的趕過來給謝昭診治，謝昭身上除了刀口就是一些擦傷。
“這些刀口是利器造成的，傷及肺腑。”太醫仔細檢查完了之後皺眉道：“娘娘，恕微臣直言，這位大人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啊——！”
長樂頓時慘叫出聲，跌坐在了椅子上。
她的夫君，謝昭.竟然就要離開她了嗎？
不，不行，她不能讓他離開自己。
“太醫，你們再想想辦法啊，他不能死，不能離開我，若是離開了我，我也活不下去了，求求你們，救救他，救救他，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長樂跪在床榻前抓着謝昭的衣服痛哭。
眾太醫面面相覷，最後只好說道：“娘娘，這個我們需要準備一下。”
長樂抬起頭，雙目含淚，“好！”
“娘娘，”一名太醫說道：“現在還不知道陛下的體內傷勢，具體是如何導致的又是誰下的手，我們先給他檢查一下，請您先出去。”
長樂點點頭，“好。”
太醫開始準備止血藥，長樂則站在一旁幫忙，一點都沒有要挪動的樣子。
“娘娘，您也去換件衣服吧，您穿的這麼單薄會染病的，”蝶詩勸長樂，“我在這裏照顧就好了。”
長樂看着謝昭蒼白憔悴的模樣，咬了咬唇，“蝶詩，你去拿一套男裝來給我換上，再準備一桶溫水和紗布來，我想給他擦洗。”
蝶詩看了看謝昭，見他並沒有什麼異常，便應了聲，退下去取衣物去了。
山上找出來的院落的寢室不算寬敞，但是因為擺放的東西極少，所以也收拾得乾淨整潔，這裏伺候的人不多，加上長樂跟謝昭平日裏也不喜歡身邊跟太多人伺候。
很快蝶詩就回來了，手裏捧着一套嶄新的衣袍。
長樂看了一眼，“就這身吧。”她隨手扯過屏風上的衣服披在身上，走到了謝昭床前，將帕子浸濕，沾着酒液，輕輕拭去他額頭上的汗珠。
“阿昭，你醒醒.”
謝昭依舊躺在床上毫無生氣，而長樂站在一旁神色倦怠着。
太醫叫了她三次，讓她出去，結果她只是換了一身男裝回來站在一邊，半步都不願意挪動。
太醫也沒辦法。
只好依着主子了。
謝昭戰損是大事，如果出了任何的差池的話，他們在場的所有人都難活。
所有的太醫都屏息着，努力要將床榻上的人救回來。
可是哪裏是這麼好救的？
本來就錯過了救治的黃金時間，雖然長樂將外傷都處理好了，可是她畢竟不是專業的醫生，體內的傷口都還在潰爛着。
陳太醫着急得直冒汗，手心都在發抖，而不敢抬起頭來，怕對上長樂期待的目光。
長樂嘆了口氣：“陳太醫，你不用在意我，我就在旁邊等着，不會說你們的。”
陳太醫像是鬆了一口氣，“好，謝謝娘娘。”
長樂疲憊的搖了搖頭，一夜沒有睡，現在眼底都是一層青黑，可是她並不覺得身體的疲累，也不能阻擋她繼續焦急。
時間一分一秒的在過。
長樂第一次覺得時間這麼漫長。
等到她都不知不覺靠在床板旁邊睡著了。
再次醒來。
窗欞外漆黑一片，只有皎潔的月色灑了一地的清輝。
長樂揉了揉眼睛坐了起來，發現自己睡在軟塌上，身上搭着一層薄被，而她的對面就是謝昭，刀鑿斧刻般的臉龐平靜的如同剛剛睡着，他的嘴唇是薄霧一般的，輕輕的看過去好像一片雲。
長樂心如刀絞，她起身快步跑了過去。
謝昭身上的傷口都包紮好了，身上有一股淡然的葯香，但是就是沒有醒過來的樣子。
長樂轉身出去，正好在走廊上看見謝凌風等人候在這裏。
謝凌風上前兩步低頭說道：“娘娘。”
長樂拉住了謝凌風的衣袖說道：“阿昭怎麼樣了？太醫呢？”
謝凌風的臉上出現一絲的痛色，隨後說道：“太醫們忙了一天一夜，已經在旁邊休息了，等會兒就會有人過來換班，陛下還要再觀察一下，我們暫時守在這裏，不能走了，消息也不能擴散出去。”
長樂微微點頭，眉頭微微瞥起，“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謝凌風倏然說道：“娘娘，您要保重好自己的身體，不然陛下也不會開心的。”
長樂側眸看了一眼謝昭的方向，然後才抬眼輕聲說：“我巴不得他現在跳起來說他不高興呢，可是，我們阿昭多久才能醒過來呢？”
謝凌風也不知道。
只不過好的是謝昭的命是保住了，但是太醫也說了，他也有可能這輩子都醒不過來了，只能在床榻上躺一輩子
像一個植物一樣。
謝凌風想一想就覺得無比的絕望，看着長樂又有點想哭，最後，怎麼都沒有把那些話告訴長樂。
長樂一個人坐在餐廳漫無目的的扒着白米飯，面前是她平日裏不太喜歡吃的小菜，今日更加不愛吃了，但是沒辦法，深山裏面只有這個，這已經是最好的飯菜了。
長樂食不知味的扒拉了好一會兒，看見陳太醫揉着脖頸走過來這才起身拉住了他。
“陳太醫！陛下多久能醒過來？孩子還等着他回家呢。”
陳太醫喉頭一哽，“娘娘.陛下他，這會兒應該醒不來。”
長樂手上還端着一個瓷盞，說罷，手上卻脫了力，哐當——
瓷杯掉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長樂紅着眼看向陳太醫，“你說什麼？什麼叫醒不來了？”
陳太醫解釋道：“娘娘，臣的意思是，陛下現在一時半會兒還醒不來，他體內受的傷還比較嚴重，自身也需要時間去修復的，所以沒有這麼快具體要修復的時間，我們也不知道啊，所以只能說暫時醒不來了。”
長樂側頭咳了咳，“大概呢？”
陳太醫想了一會兒，“短則五天，多則幾年吧.”這還是最理想的情況。
長樂聽見五天的時候，本來很高興的，但是聽見最後的幾年眼睛就忍不住的發紅、發酸！淚水大顆大顆的奪眶而出，像是眼淚珠子掉了線似的。
長樂跑了回去，謝昭還是安靜的躺在床榻上，長樂什麼話也沒有說，執拗的將自己的頭放在他心口，聽着那微弱的心跳聲音才慢慢起身，神色也緩和了些許。
“騙子。”
“大騙子。”
“謝昭，你說要陪我一輩子，差一天、一個時辰，那都不算一輩子。”
“快點醒過來吧，好不好？”
“以後我都聽你的話，你不讓我出去玩了，我就不出去玩，還有孩子，你想要讓他們接手政事，我也不插手，總之，我們都在等你回來。”
“你還沒有帶我去看夠山川湖海，去週遊世界呢，現在就死了，是不是太對不起我了？”
“嗯？我們認識十年了，有五年的時間我都以為你真的死了，我甚至在攬月台的門口擺了一個你的衣冠冢，難不成你要讓我故技重施？在攬月台繼續給你擺衣冠冢么？孩子們看見了不好吧”
“十年，好久呀。我都覺得有一輩子這麼長了呢，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呀？我發誓我不再跟你鬧脾氣了，以後你生氣我會哄你的！”
說到最後。
長樂幾乎哽咽，“阿昭，回來吧.其實我很愛你的，從你愛我之前，我就很愛你了啊。”
門外的人，也哽咽了.
床榻上的人眉頭微不可查的瞥了一下。
-
十日後。
長樂沒有辦法再隱瞞謝昭昏迷的消息了，只好帶着還昏睡的他踏上了歸途。
本來寂靜的朝廷，一石激起千層浪，不斷有人作祟。
長樂這才感知到，曾經的謝昭憑着他的血肉之軀，給她帶來了多少的庇佑。
長樂換上了一身朝服，雖然是縮小版，但是也是男款，穿在她的身上，將她身材比例都隱藏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渾然天成的貴氣跟權利的味道。
是的，權利是有味道的。
這個大明還姓李，她的夫君、哥哥、父親、祖父、曾祖父都是皇帝，母家也是地位尊崇的世家，這個天下，她也只能來坐坐看了。
長樂獨自去上了早朝。
手上還捏着一張明黃色的聖旨。
她走過朝堂的時候，激起無數的譏諷，那些世家的老頭就開始出來跳腳。
陳尚書：“皇後娘娘，朝堂之上，沒有女人，您難道是壞了先祖的規矩？”
底下人附和着：“是啊，皇後娘娘，您這也不守婦道！”
“不守婦道！不三從四德！”
“不配當一個國母皇后。”
大家都仗着謝昭要倒台了，長樂雖然身份尊貴，但終歸是一個女子，在這個世道，女子如何能有地位的？
長樂冷笑着坐上了龍椅，那尚方寶劍就在她的左側，她果斷抽了出來，‘嗖’的一聲，冷兵器的聲音鏗鏘又激烈！
長樂看起來嬌滴滴的一個小女子，卻能面不改色的提起重達十斤的尚方寶劍，這讓底下的人都有點吃驚，那些怨毒的譏諷也少了許多。
長樂溫聲對着那個陳尚書說：“陳尚書，我還要叫你一聲叔叔呢，過來吧。”
陳尚書本來就野心勃勃，以為長樂這是要公開給他拋橄欖枝了，這才慢悠悠的走過去，表情倨傲，“娘娘，朝堂上我們就是君臣，不是叔侄。”
他是想提醒一下長樂，現在投靠他還有用。
長樂嗯了一聲，聲音乖巧又美麗，跟剛才單手抽刀的女子完全不同，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可是在下一瞬！
一聲慘叫劃過大殿上。
陳尚書胸口平白多了一個大窟窿，是尚方寶劍捅進去又抽出來的血窟窿，那正好是心臟的位置，內臟碎片跟鮮血染紅了長樂的眼。
她站了起來，任憑陳尚書死在自己的腳邊，冷聲平靜的注視着底下的大臣，這才一字一頓的說：“這個天下還姓李，而本宮是最後一個李姓的皇室，再之後就是我的孩子。現在，我的夫君有難，這個天下，我不會拱手讓人，他就是很好的一個例子。”長樂低頭看了一眼已經死透了的陳尚書，背影孤絕。
“抗旨不尊者，斬立決。”
長樂將桌案上的聖旨攤開，謝凌風接了過去給下面的人傳閱。
那是一篇謝昭之前寫的傳位遺詔，上面說他自己出了任何的事情，皇位就傳給長樂。
任何人不得反抗。
當然。
這還不算什麼。
關鍵是長樂有兵。
譚道跟了他們回來，正好就把這個早朝的朝廷圍成一個鐵桶了。
那些作亂的人均死在了這裏，最後從這裏出去的人，沒有一個人手心跟背不是濕潤的。
生怕下一個被砍頭的人就是自己。
長樂是一個女子，在這個時代只能用一些非常的手段保護自己在乎的人。
她現在才懂這種無奈。
原來也不僅僅是因為謝昭暴虐。
她嘆了口氣，回到了攬月台。
謝昭還安靜地躺在床榻上，一點要醒來的意思都沒有。
長樂從最開始的接受不了，到現在至少還能接受一點了，那就是不管怎麼樣，最差的結果無非就是再等他四五年吧。
“那就等你四五年吧，沒良心的狗東西。”
床榻上的人手指倏然動了動，然後睜開了眼睛。
謝昭含笑看着長樂問道：“什麼沒良心的狗東西？”
“你醒了！”
長樂再也抑制不住自己聲音中的激動，她不敢相信的抱住了謝昭在他身上遊離着，反覆的確認眼前不是夢境才願意撒手。
謝昭溫聲道：“楚楚，我睡了多久？”
長樂咬唇說道：“快一個月吧。”
謝昭倏然低聲說道：“對不起，我來晚了。”
長樂搖了搖頭，“不，不晚，只要你回來就好了，真的，阿昭，”她眼睛濕漉漉的，看向謝昭的時候有無限的溫柔霞光，“真的你回來就好了。”
謝昭吻住了她的唇，“我愛你。”(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