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華淮淮在門口躊躇了一會,敲了門進去。
李初沉將目光從書本上移開,看華淮淮清了兩聲嗓子,“這個,你拿去看。別的雜誌就不要瞎看了,誤導人的玩意。”
華淮淮把書‘咚’地往書桌上一丟,“這些都是教育性書籍,對你現在青春期的發育有正確的指導意義。其他的雜誌和書刊,純屬為了賺錢搞得噱頭,正常女人的胸部是不可能會有那麼大的。”
李初沉把目光不着痕迹地掃了眼華淮淮的胸。
當孩子的家長就必須直視面對這類讓人尷尬地問題,華淮淮狼狽地從李初沉房裏出來,把這筆賬又記到李麗頭上。
晚上,官沙榮打來電話。華淮淮嘆口氣,“書是給了,話也說了,不知道他有沒有聽進去。現在的孩子,心思複雜得很。他不說話,我也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兩個家長在交流育兒經驗,“這種事情往往是男性長輩和他溝通起來會更順利。”
“我家沒有男性長輩,可憐我們孤兒寡母的。”
官沙榮在那頭暗自微笑,“你男朋友呢?”
“沒有男朋友。”
於是官沙榮又拋出邀約,請她明天帶着孩子去欣賞歌舞劇,華淮淮有些猶豫,“我看不懂啊。”
官沙榮解釋,“這是為了給孩子們一個釋放的空間,讓他們轉移注意力,陶冶下情操。”
這事華淮淮舉雙手贊成,就該多接觸這些高雅的藝術,遠離那些惡俗的色/情。
官俊濤從牆上跳下來攔住李初沉,搶過他的籃球,“你阿姨明天會帶你和我們一塊去看歌舞劇。”
李初沉搶了個籃板,投進了三分,“姐姐。”
官俊濤偷襲未果,看他又進了一個球,“我叔叔說那女人是你阿姨啊,”不想在這問題上多做糾纏,附在李初沉的耳朵上神秘兮兮地說,“這周末在景城有個電影的選角面試,你去不去?”
李初沉搖頭,“我要看書。”
官俊濤‘切’了他一聲,“看書看書,整天看書,考個大學讀個研究生,出來后給人家打工,看老闆臉色,領着每個月幾千塊錢工資,再讓給你阿姨把她存了幾十年的錢掏空給你買套房子娶個老婆,有意思嗎你?!”
李初沉把籃球狠狠砸在地上,轉身就走。
官俊濤撿起球跟在後面,“周末,我在動車站等你!”
華淮淮和官沙榮坐在前排,兩個小子坐在後排,華淮淮問,“怎麼不坐一塊?”
官沙榮回頭看了看,“小孩子有他們的話要說,大人得給他們一定的空間。”
華淮淮點點頭,“還是你懂得多,畢竟我是半路出家的家長。很多地方還得向你學習。”
坐在後面的兩個男孩子都翻了個白眼,泡妞就泡妞,找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
華淮淮身上的文藝細胞不夠,提了幾個低水平的問題,引來旁邊人的白眼后,便不好意思再繼續發問,即使她不明白為什麼女主要披着床單在舞台上發癲,又跳又叫還拉着不同的男人嘶吼。
舞台劇時間太久,久到華淮淮抵不住瞌睡犯了困。
官俊濤見那女人的頭搭在叔叔肩膀上,氣得一腳踢在前面的椅子上。官沙榮回過頭看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官俊濤哼了哼把腿縮了回來,對旁邊的李初沉抱怨,“你阿姨居然睡著了,瞧瞧口水都滴到我叔叔身上了。”
李初沉脫下外套剛想遞過去,前面的官沙榮已經把自己的大衣披在華淮淮的身上,還伸手替她把額前的碎發拂去。
官俊濤冷笑,“這下好了,你以後買房子的錢還得我叔叔出了。”
李初沉看了看前排座位的兩人,“什麼時候角色初選面試?”
官俊濤打量李初沉,“你也不喜歡你阿姨和我叔叔在一起?”
李初沉沒有否認。
官俊濤自小就是壞坯子,他尋思了下,“我有辦法。”
華淮淮擦擦嘴角坐直身子,人已經散了大半,華淮淮面不改色地跟着大夥出了門,絲毫不為自己的震天的呼嚕聲感到羞恥。
趁着官沙榮去開停車場開車,官俊濤走過來對華淮淮說,“我叔叔在那裏放了個禮物,讓你過去拿。”
“什麼禮物?”
“告訴你了就不叫驚喜了。”
無功不受祿,華淮淮皺眉,“好端端幹嗎送我禮物?”
官俊濤胡編瞎話,“我叔叔這人就是這樣,對朋友特別大方,他這是把你當朋友了才會送你禮物。”
華淮淮頭一撇,“我不要。”
官俊濤眼一直,這女人性子怎麼這麼古怪?
“我叔叔放了一束鮮花在那,”官俊濤指指廣場上,“花里還藏着驚喜。如果你不去拿被別人拿走了,損失就大了。”
華淮淮讓李初沉去拿,“你過去拿!”
官俊濤氣得翻白眼,拉住李初沉,“我們要去看電影!要拿你自己拿!”
等華淮淮到了廣場中央,從地上撿起花束,還沒抬腿走,就被噴出的水流淋了一身濕透,華淮淮早猜到沒好事,揪着頭髮的水罵,“小屁崽子!欠收拾!”
官沙榮趕過來,把外套脫下披在華淮淮身上,不停地道歉,“我侄子向來就是個調皮搗蛋的貨,等我回去好好教育教育他。”
華淮淮把花往他懷裏一塞,惡狠狠地說,“是要治治!”
華淮淮回到家,濕漉漉地站在李初沉面前,“明天和我一起去監獄看你媽。”
李初沉咬着唇,“我不想去。”
華淮淮呵呵冷笑,“八點我喊你起床。”
早上八點,李初沉已經做好了早餐坐在餐桌前等着華淮淮,吃完后,華淮淮到廚房催他,“碗先別洗了,回來再洗。”
李初沉磨磨蹭蹭出了門,華淮淮一巴掌把他往前推了幾步,“逃是逃不掉的,遲早都要見。”
李水晶睡得臉上還有被子印,華淮淮端詳她,感慨,“你肥了不少。”
“那是,現在我的小日子過得舒服得很喲,李麗那女人見到我是敢怒不敢打,逼急了就找別人尋事端發火,愣是不敢動我。”李水晶哈哈大笑,“我下個月就要出來了,你在外面做好迎接我的準備。”
華淮淮哼哼兩聲,“就這點出息?”
“在裏面關了那麼久,再遠大的理想和抱負都是空談了,”李水晶開始幻想,“等出獄后,咱兩好好過日子,賺點小錢再養個孩子,不要太瀟洒。”
“我已經養了李麗的兒子了。”
李水晶眼睛瞪得老大,“農夫和蛇的故事你聽過吧,你養那女人的孩子做什麼?”李水晶指指自己,“為了我嗎?是不是等我出獄后就把那孩子給丟出去?”
華淮淮回頭看,李初沉站在角落裏咬着牙。
華淮淮招手讓他坐過來,“你看,這就是我為什麼養着你的原因。你覺得你還有什麼理由肆意妄為嗎?”
等李初沉和李麗見過面后,華淮淮又領着他回了家,悶熱又散發著臭氣的公交車上,華淮淮透過灰濛濛的玻璃窗反射,隱約看見了這個男孩子眼裏流下的淚。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李初沉異常沉默,讓華淮淮心有不忍,帶他出去在郊外轉了半天。
華淮淮坐在公園的椅子上,“和你媽見面后,感覺怎麼樣?”
李初沉吸了吸鼻子,“可以不回答嗎?”
“無所謂,我也不關心你們母子之間有什麼間隙,但是你要明白,你活着是為了你自己,不為任何人,不為你媽不為我,更不為將你棄之不理的父親。”華淮淮難得當一次心理導師,拿自己的事迹作為教材,“你瞧我,從沒見過父親長什麼樣,不負責任的母親改嫁后,我過了將近二十年寄居屋檐下的生活。以為自己搖身一變成了公主,結果替人頂罪進了監獄。”華淮淮晃着腳上的人字拖,“公主還是公主,灰姑娘永遠變不成皇后。”
李初沉目光炯炯地看着她,看得華淮淮有些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沒有一個可以拼的爹,就要當能讓子女拼的爹。”
華淮淮以為自己的教育達到了預期目的,可沒料到這小子居然失蹤了。
華淮淮正在上班,接到跆拳道班的教練的電話,說李初沉幾天沒去訓練了。華淮淮急着趕回家一看,衣櫃裏少了他幾件衣服。
華淮淮急得團團轉,妖妖也從樓上跑下來替華淮淮想辦法,“會不會是去他父親那了?”
華淮淮搖頭,“不可能,他父親只會一掃把把他打出來。”
he11y拍拍華淮淮的肩膀,“別擔心,說不定是和同學出去玩了。”
華淮淮第一次體會到孩子夜不歸宿,當母親的那番焦慮心情,許是前幾天那教訓太過深刻,讓十六歲的男孩子無法接受,躲了起來。
he11y看了華淮淮半天,才問,“他不會是你生的親兒子吧?!”
幸虧接到官沙榮的電話,才知道這兩個小子一起去景城了。
凌晨三點,官沙榮在一代佳人樓下接了華淮淮,“很抱歉,這事八成是我侄子出的餿點子。”
華淮淮瞪了他一眼,“子不教父之過,要是孩子出了什麼事,我和你沒完。”
官沙榮湊過來替華淮淮扣上安全帶,溫柔地一笑,“好,我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