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救命恩人
一座豪華府邸的大堂里，長孫沖哭得稀里嘩啦。
“爹，您可一定要為孩兒做主啊，我今日出去找長樂，居然被一群刁民打了。求您請陛下發兵踏平那村子，將那群賤民盡數誅殺！”
看着無比狼狽的兒子，身着紫色華服的長孫無忌重重哼了一聲。
冷着臉訓斥道：“區區幾個村民，就讓你如此不堪，我長孫家的臉面，都被你丟盡了。”
長孫沖叫冤道：“爹，那可不是區區幾個，而是上千號村民啊！”
“你說一個村子有上千村民？”長孫無忌皺眉問道。
“乃兒子親眼所見，千真萬確！”長孫沖狠狠點頭。
聽到長孫沖的話，長孫無忌臉色微變，喃喃自語道：“不，這怎麼可能？”
如今大唐一個鎮的人數，也就兩千多。
而長孫沖今天遇到的村子，居然有上千村民，而且這還只是能下地幹活的青壯，若再算上老弱婦孺，人數還得再翻個兩三倍。
大唐什麼時候有這麼牛逼的村子了？
他怎麼不知道？
長孫沖沒察覺父親心中的震撼，自顧自地說道：“那村裏有個張先生，竟然想搶長樂為妻，村民都聽他的，若不是兒子武藝高強，恐怕就見不到父親了。”
砰！
長孫無忌一拍桌子，怒道：“還有這種事？”
長孫沖欲哭無淚道：“而且長樂似乎被他迷惑了，竟恬不知恥地喊他‘夫君’，這事要傳出去，我長孫家顏面盡失啊！”
聽聞此言，長孫無忌一臉鄭重道：“沖兒，此事干係長樂與皇家顏面，可做不得半點假。若真有此事，我必須立刻稟明陛下。”
長孫沖大喜過望，急忙說道：“兒子敢以全家性命擔保。”
長孫無忌狠狠的蹬了他一眼，這小子說話根本不過腦子！
不過現在也不是跟他計較之時，“你在此等候，我去面見陛下。”
撇下一句話，長孫無忌急匆匆出了府邸，快馬向皇宮趕去。
僅一炷香時間，他便趕到了宮門，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地對守衛喝道：“快去稟報陛下，就說我有要事求見。”
此事涉及李世民的掌上明珠長樂公主，自非同小可。
“唯！”
守門將領見來人是長孫無忌，自不敢大意，答應一聲，領命疾步而去。
“愛心之斧的正義衝擊！”
呃.不是這個。
“哈哈哈，輔機，真是好巧啊！”
就在長孫無忌等待召見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爽朗笑聲。
他一轉身，便看到一位身材壯碩、蓄着絡腮鬍、眼如銅鈴的中年，向他大步走來。
此人正是號稱，只有三板斧的程咬金，字義貞。
長孫無忌露出笑容道：“義貞這是來見陛下？”
程咬金聞言，大大咧咧道：“閑得無聊，來找陛下對弈幾局。”
長孫無忌一臉不可置信道：“你找陛下.下棋？”
程咬金瞥了一眼他，沒好氣道：“怎麼，瞧不起人？”
“庫庫庫，義、義貞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長孫無忌憋出內傷。
程咬金是朝中有名的大老粗，他居然來找李世民下棋，這實在是太讓人好笑了。
就在這時，宮門處當值的將領大步走出，一抱拳道：“長孫大人，陛下宣您覲見。”
聞言，程咬金打了個哈哈道：“輔機，咱倆剛好一同前去。”
長孫無忌點頭道：“好。”
程咬金很早就跟着唐王李世民打天下，一路腥風血雨，為大唐立下赫赫戰功，君臣關係極好，進出宮比較隨意，守衛們也沒太過在意。
片刻后，兩人同時走進大明宮御書房。
端坐書案后的唐王見兩人進來，笑呵呵地問道：“輔機、義貞，什麼風把你們兩位吹來了呀？”
程咬金嘿嘿一笑道：“陛下，我是來找您下象棋的。”
聽到這話，李世民同樣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
哈哈哈！
下一刻他大笑出聲，暢快道：“好，我這就叫人去拿棋盤。”
就在這時，長孫無忌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我有要事稟報。”
李世民收起笑容，正色道：“輔機有何事？”
長孫無忌沒有說話，轉頭看了旁邊的程咬金一眼。
只是程咬金似乎對桌上的花瓶很感興趣，一個勁地往那邊瞅，根本沒注意到他的小動作。
李世民笑道：“輔機有事儘管說，都是自己人。”
長孫無忌無奈，只得開口，將今日長孫沖遇到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等他講完時，李世民臉色比尉遲敬德都黑。
啪！
他將奏摺狠狠摔在面前矮桌上，怒道：“竟還有人如此膽大包天，輔機，傳我口諭，率五百御林軍將這小賊捉來，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長孫無忌心中一喜，長樂公主和長孫沖的聯姻，可以進一步鞏固長孫家族與皇族的關係，事關重大，一切節外生枝都必須扼殺在搖籃里。
這些念頭在心中一閃而過，長孫無忌作揖喝道：
“臣領旨！”
“陛下還請息怒。”
一直沒說話的程咬金，突然開口。
李世民意外看向他，道：“義貞有何話要說？”
程咬金微微躬身道：“陛下，您可還記得去年夏天，我們抓獲的那二十個吐谷渾姦細？”
“嗯，此事朕自然記得，那些吐谷渾姦細攜帶大量火藥，意欲行刺於朕，多虧義貞你及時發現，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提及此事，李世民難看的臉色，露出了一絲笑容。
撲通！
程咬金突然跪下。
李世民和長孫無忌同時一愣。
“義貞，你這是做什麼？”李世民吃驚道。
唐代不像滿清那樣，大臣在皇帝面前動不動就下跪，還自稱奴才。
這時的皇帝和大臣比較平等，程咬金下跪，便意味着有非常重要的事。
不等李世民發問，程咬金就主動交代道：“陛下，臣犯了欺君之罪！”
李世民詫異道：“義貞何出此言？”
程咬金道：“其實那二十個吐谷渾姦細，乃是高陵縣一名叫張塵的青年村民所抓獲，臣冒領了他的功勞，而今聽長孫大人描述，似乎所說正是那年輕人。臣不願陷陛下於不義，這才不得不說出真相，請陛下懲罰。”
“這”
李世民略顯尷尬。
若事情真像程咬金所說，他懲罰張塵，豈不就是懲罰救命恩人？
這要是宣揚出去，他愛民如子的形象，怕是會瞬間崩塌啊！
咳咳！
長孫無忌咳嗽一聲道：“一碼歸一碼，他救了陛下不假，但拐走長樂公主，也是事實。”
這時他才知道，這濃眉大眼，滿肚子壞水的傢伙，是有備而來啊！
程咬金看了長孫無忌一眼，嘿嘿笑道：“輔機，這些都是你一家之言，陛下聖明，定然還要聽聽當事人的說辭。”
“你”
長孫無忌正要反駁，卻聽李世民說道：“也好，便叫長樂過來聽她如何解釋？”
在他身邊伺候多年的老太監，早已心領神會，恭敬道：“老奴這就去叫長樂公主過來。”
“嗯。”
李世民微微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