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賠了夫人又折兵
那男子應該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向她望來,陽光在他的俊美的臉龐鍍上了細碎的金芒,使他那狹長含笑的丹鳳眼,張揚出幾許魅惑,眼波如春水,流轉間,讓人挪不開視線。不僅是臉,那男子一舉手一投足間都散出一股傾倒眾生的魅力。
雙目碰撞間,歐陽雪晴的心跳突然加速,有一種震撼就在這一眼間便刻進了靈魂的深處,讓她連一絲反抗的機會也沒有,便為之沉淪。
心動的感覺莫過於此,歐陽雪晴唇角微微的勾起,這個男人,她歐陽雪晴動心了!
“這間鋪子是打算開藥堂的,裏面是按着葯堂的格局來劃分的,若是給了你,你也沒有大用。我們秦家在華榮道還有一家綉紡,生意挺不錯,每月至少能入一百金,如果你同意的話——”
耳邊秦子秋強壓怒火的聲音拉回了歐陽雪晴的注意力,目光劃過身邊那二姨娘的神色,歐陽雪晴知道月入一百金應該是收入相當不錯的鋪子了。
這個交換倒也合理,至少歐陽雪晴並不吃虧,眾人都以為歐陽雪晴會點頭同意。誰知她只是微蹙了下眉,並不為之所動:“秦公子,我不要綉坊,就要剛才那間鋪子。”
“那是家葯堂!”秦子秋加重語氣,重複了一遍,語氣中有種對牛彈琴的挫敗感。
那間鋪子他們秦家等了好些年,好不容易等到那鋪子的主人年邁歸鄉,高價買來。花了近一年的時間進行翻新,裝飾,在前些日子,招夥計的告示都貼上了,藥材也都已經大量的運進了。沒想到在這個時候,這女人會開口要這間鋪子。
歐陽雪晴淺淺一笑:“我知道。”
說話間,又向窗外瞟去一眼,那白衣男子像是來尋人的,此時身子半轉,正打算離去。在那潔白如雪的衣衫的腰際,一條金絲綉邊的腰帶墜着一個飄着紅穗子的墨綠色的玉笛。
墨綠色的玉笛,有點眼熟——隱約中,她腦中閃過一個畫面。
一個滿臉抹着灰泥看不清面目的小男孩,站在一個同樣髒兮兮的小女孩的面前,手執着和他那身破衣服極不相稱的墨綠色的笛子,吹着一首很傷感的曲子。曲盡之時,男孩拉緊了女孩的手,眼神溫柔,輕輕的道:“晴兒妹妹,我要走了!你要記住,要想不被人欺負,就必須讓自己強大起來。如果你不能強大起來,那便等着我,等我回來以後,由我來保護你。”
“嗯,我等着小黑哥哥你回來。”女孩笑得很甜,聲音特別的好聽。
小男孩仍拉着女孩的手,一臉的不舍。終於,在一個中年大叔的催促下鬆了手,轉身離去。那一步步走遠的小小的堅強的身影,帶着一種讓人心疼的孤獨。小女孩終於沒忍住哭了起來。男孩回了頭,臉上儘是疼惜,想要回來,卻被那中年人緊拉着手拖着走越走越遠。
記憶中的小女孩哭得軟軟的跌坐在地上,歐陽雪晴的心底也跟着湧出了一絲悲傷。
是他,那個黑黑的小男孩?還有,這個相貌清秀可愛身子纖細的女孩難道是原主?那現在是怎麼會這麼胖?
在記憶中,似乎從那男孩走了有一兩年後,原主的身子就開始不合邏輯的突胖,漸漸的精神也開始有些混亂。平日裏又並非大魚大肉的天天伺候着,這女主胖的有些古怪。
“雪晴丫頭,秦伯伯和你說,那間葯堂已經按着規格將屋子劃分妥當了,就連藥材也都已經運進。你若要去,改成其它的鋪子,這屋子的格局還得改動,再加上藥材的進進出出,不勉大費周章。不如直接要了那間綉紡,如果想經營別的什麼,也很好做改動!”這家葯堂的地勢確實不錯,可以說是榮華道上最好的地兒。子秋退親,拿它做補償也沒有什麼,只不過,他們辛苦一年弄出來的葯堂,若是被這雪晴丫頭要去,不到一月就拆了重新弄成別的鋪子,當真的是可惜了。
歐陽雪晴目視着那白衣男子輕飄飄的騰空而起,躍下了牆頭,才緩緩的收回了目光,語氣淡淡的道:“秦伯伯您放心,這葯堂雪晴要了來,並不打算經營別的。”
“你要開藥堂?歐陽雪晴,你也太可笑了你!你請得到好的坐堂大夫嗎?你可知道,那間鋪子就在離福善堂不遠的地方,即便你請了個入流的大夫,有人會棄福善堂選擇你那裏去問診嗎?”秦子秋酷寒的眸子載滿了鄙夷之色,這個傻女人以為開藥堂像開綉坊,開金器首飾店那麼簡單?只要有錢,想怎麼開便怎麼開?
“這個就不勞秦公子您費心了,就是這間鋪子,不同意的話,那一切免談。”歐陽雪晴懶得和他多聊,她的心思全在那已離開的白衣男子的身上。
如果他是記憶中的那個男孩,應該會再來吧。就是不知道,他若是知道當年那個清秀佳人變成了現在這麼一副肥豬身材會是怎樣的神情?天下男人皆好色,剛才說這句話是為了氣秦子秋的,可是,卻不能否認的是,它是事實。想要追那男人到手,減肥是刻不容緩的事情,就是不知道,這麼胖的身子,要多長時間才能減肥成功?
“既然你非它不可,那便把它給你,本少爺倒想看看,在福善堂近處開的葯堂能支持多長時間?”秦子秋黑眸中燃起了熊熊的烈火,咬着牙道:“明天,我會按照你所說的,來下聘!希望你退親的動作能快一些!等我們的親事一結束,那家鋪子的地契便會給你。”
“你放心,明天定會給秦公子你一個你想要的答覆。”歐陽雪晴的計謀得逞,笑得幾近看不到眼睛,這麼多年來的羞辱,只這一家鋪子哪裏能夠。不過是湊巧了,本小姐也想解除婚約罷了。這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
“哼!”秦子秋冷哼一聲,被秦華拍了下肩膀。跟着秦華向太后和歐陽老夫人行了禮后,便轉身離開。到走出翠玉軒之前,那雙桃花眼就沒有離開過歐陽雪晴,看她站在那兒輕輕柔柔的笑着,心裏沒有想像中的解脫高興,反而湧起了一種說不出的憤怒和憋悶。
這個可惡的女人,被逼着同意退親,怎麼可以笑得比他還要開心?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有了一種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挫敗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