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第 122 章
“你……怎麼會?”白玫瑰夢囈般地問出了這句話。
齊牧人嘆了口氣,從容自若地走上來,微微含笑,摟着一大一小,走進了屋裏。
小月伏在白玫瑰懷裏,緊緊抱着她的脖子,生怕她不要自己。
見她這樣,白玫瑰壓下了心頭的不安,沒有追問別的問題,而是安排廚房弄些適合小孩子吃的軟麵條湯飯來,先給小月喂着吃了。
這孩子着實乖巧,她還小,什麼都不懂,和白玫瑰一下子親近起來,幾乎忘掉了之前所有的不愉快,小臉蛋兒上很快就堆起了笑容,拉着白玫瑰的手不放開,枕着她的胳膊。
白玫瑰撫摸着孩子的小圓腦袋,嘴角彎着看她,怎麼也看不夠,越看越感覺像上一世的孩子。她不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只覺得此生無比完美,再也沒有缺憾。
齊牧人陪着她們兩個在會客室里看了一晚上的兒童節目,小月打起了哈欠,白玫瑰才讓萍姨把她抱去睡覺。
萍姨一見這小寶貝也笑了,小傢伙確實是討巧,圓溜溜的大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卻還抓着白玫瑰的手不放。
白玫瑰柔聲道:“小月乖,去睡覺吧,明天早上我們去買漂亮的衣服和玩具,好不好?”
小月看她不像說謊,這才用有幾個小窩窩的手揉揉眼睛,點了點頭。
會客室里就剩下齊牧人和白玫瑰兩人。
白玫瑰默默地愣了一陣,懶散地靠在沙發靠墊上,正待跟齊牧人說點什麼,就聽儒雅男人道:“玫瑰,其實小月是白菡萏和秦越樓的女兒。”
“什麼!”白玫瑰忽地坐直,滿臉驚異,半晌才道:“可……她怎麼會在福利院?!”
齊牧人搖了搖頭,“白菡萏把她丟在了街上,後來被人送到了福利院。”
“她為什麼要把孩子丟了……”白玫瑰疑惑地問,突然想通一些事情,“牧人,你是不是做了什麼?你告訴我。”
齊牧人沉吟許久,黑曜石般的眼睛深深的望着白玫瑰。最後才下定決定似的,道:“玫瑰,有很多事情,我一直都想跟你說,但是——又怕你不能接受。”
白玫瑰的杏眼一瞬也不眨。
男人和女人的兩雙眼睛,視線膠着在一起,互相要凝視到靈魂里去。
兩人同時笑了起來。
在這樣彼此信任的目光下,把心裏的秘密說出來,所有的問題絕對不會成為問題。
“牧人,我也有事情想要告訴你,不管你會不會相信,那是關於我生命中的一場奇遇。”
白玫瑰靠進了齊牧人的懷中,閉上了眼睛,如同夢囈般說道:“牧人,讓我先說吧……就算你不信,也別打斷我。我已經憋在心裏好久,有時候會讓我覺得彷彿溺在水中,透不過氣來那樣。所幸一切已經過去,我現在有你,真的很幸福。”
齊牧人摟緊她,低頭在她的發旋上吻了吻,“無論你說什麼,都不會改變我愛你的事實。”
“嗯……”白玫瑰眼角分泌出一滴透明的液體,映着水晶吊燈,流光溢彩。
要一個女人親口說出自己不堪的過去,這絕對一樁殘忍的事,雖然白玫瑰依偎在齊牧人溫暖的胸膛上,依然覺得半身發冷,瑟瑟發抖。“牧人,你知道嗎,其實我是重生了一次的人。我第一次人生,停止在28歲那年……”
有些傷疤,以為已經好了。但是,掀開來審視,發現僅僅是結痂。只要觸及傷處,依然會感到疼痛難忍。白玫瑰此刻在做的事,就是把這些看似全好的傷疤重新翻開,曝露在陽光之下,讓隱藏的陰暗無處遁形,徹底殺菌消毒,挖掉腐肉。齊牧人就是能夠活死人肉白骨的靈藥,給她真正的新生。
白玫瑰喃喃講述着壓抑在她心裏的往事,從她上輩子說起,小時候母親去世,16歲父親帶回了私生女,18歲被至親騙得身無長物,22歲遭未婚夫劈腿、醉酒亂性、懷孕、奇恥大辱,為白氏嘔心瀝血卻被家中那群好吃懶做的畜生陷害,28歲那年離開白家,與流氓格鬥教練狹路相逢,染病,送孩子去秦家,在醫院裏被竊賊暴打,在福利院中凄慘死去……
白玫瑰機械地講述着,可是眼角的淚水一直不停,滾落在齊牧人的衣服上,沾濕一片。
齊牧人的懷抱越來越緊,在白玫瑰說出“你知道嗎,其實我臨死前見到的最後一個人,是你呢……”這句話,他再也忍受不了了,聲音暗啞地說:“玫瑰……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曾經有過這樣的遭遇,如果我早些知道,我一定不會讓你這麼痛苦……”
把憋在心底的話說了出來,白玫瑰反而好受了許多,含着眼淚,睜開杏眸,笑了笑,“牧人……那都是上輩子的事,我現在可是重生的、全新的……”
這話里有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不自信,以及有些微猶豫的成分。
沒有哪個女人願意在所愛的人面前袒露自己的瘡疤。
誰不希望在男朋友的心裏,自己是純潔的、甜美的、無暇的?
她抬起頭來打量齊牧人,暗自打定主意,如果齊牧人神情里有一絲一毫的介意,——那麼,她此時不會有什麼反應,但是此後一定會想辦法與這個男人分手。
寧願留下美好的回憶,和小月兩個人過完一生,這樣也就夠了。
雖然,她真的很愛齊牧人。
雖然,她心裏已經在滴血。
——有哪個男人會不介意呢?不可能的吧……
她咬着唇,將目光定格在齊牧人的臉上。
這張儒雅、溫潤、清朗的俊顏,在這個瞬間,流露出來的是無限的——愛意!
黑黝黝的眸光里混合著憐惜和心痛,齊牧人伸手撫摩着她的臉頰,“我知道你是重生的、全新的,我愛你。……不,就算是上一世,我也會這麼愛你。我只恨,那時為什麼沒有早些找機會與你相識,如果是那樣,我一定不會讓你那麼凄慘的死去,我一定想辦法幫你報仇,一定讓你過上幸福的日子……你不知道,那天你在我懷抱里,救護車還沒有來,就已經……我那時簡直不敢相信,小月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後來,我把小月帶回了家,把她撫養成人,但是,我依舊後悔了很久很久,後悔沒能拯救你……”
白玫瑰半天才消化了他的這段話,眼睛睜大到了酸痛的極限,“你、你說什麼!!!”
齊牧人安撫地拍着她的脊背,將自己的故事娓娓道來。
……
這是一個關於從遠距離欣賞到暗暗傾慕的故事。
當事人之一的白玫瑰根本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
上一世齊牧人早就知道有這麼個人。他和白菡萏僅有的幾次“約會”吃飯中,就聽白菡萏中傷過同父異母姐姐很多次。在白菡萏的描述里,白玫瑰是一個飛揚跋扈、自以為是的女生,瞧不起私生女兩姐妹,在家裏從不給她們好臉色。
齊牧人遠遠見過白玫瑰幾次,那個女生臉上彷彿泛着朦朧的光芒,美得張揚、美得肆意,波浪般的黑色長捲髮襯得玉白色的臉龐嬌艷迷人,性感之中又有着聰穎的個性。他當時就偷偷想過,這樣一個女生,就算是飛揚跋扈,也是可以理解的吧……但他始終沒有和白玫瑰正面接觸。
他不太喜歡白菡萏表裏不一的性格,沒多久就不大和她在一起了。他身邊一直不乏女孩兒,家世好的有鍾瓷這種,還有甚多漂亮的、可愛的、乖巧的。但是齊牧人總覺得缺少一些什麼,總覺得自己的心不完全,想要找回遺失的部分。
他畢業之後就回了c省,與a市這邊的聯繫並不多。但是關於a市白、秦兩家結親的事情也略有耳聞,更聽過不少人繪聲繪色地形容訂婚宴草地上那不可思議的一幕。別人都當是個笑話講來聽,可是他一想到那個容貌絕美到驚心動魄的女生,竟然被這種醜聞徹底毀掉,就覺得極其不舒服,心裏一陣陣的揪痛。
過了幾年,他因為要參與一樁收購案,重回a市,在一場名流宴會上,又見到了白玫瑰。白玫瑰已經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不像原來那麼朝氣蓬勃,但依舊是矜持、美麗的。他聽說白氏面臨危機,是白玫瑰使出了渾身解數,重新使之走上正軌。他聽到了不少正派人士的評價,說此女有乃母之風,在商場上比她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父親厲害許多,更比她那兩個不上枱面的私生女姐妹強上不知多少倍。
只是說到最後,人們都會嘆口氣,道:可惜,名聲不好。
是啊,名聲不好。齊牧人在走廊上親耳聽到有另一個企業的少東調戲白玫瑰,說如果她陪自己一晚,就給白氏一單大生意。白玫瑰依然保持着傲骨,氣勢洶洶劈頭給了那人一個大耳光,推推搡搡間,引來了不少人圍觀,那少東反而誣陷勾引自己,而人們竟然都相信了。還沒等齊牧人上前為白玫瑰解圍,白玫瑰就氣得衝出了人群,離開了宴會現場,硬是一滴眼淚都沒有流。
可齊牧人卻能體會到,這個女人在背着人的時候,傷心起來,會是怎樣的撕心裂肺。
不知怎麼,從那時起,齊牧人開始關注起這個女人,安排一些下游的企業和白氏做生意,有意無意打聽她的消息,對她的興趣一天天更加的濃厚。
他無法解釋自己的這種行為,是出於憐憫?還是僅僅八卦?或者是敬佩?好像都有點,又好像都不是……
漸漸,他的心意又變化了,滋生出了一絲絲的憐惜,憐愛……乃至,愛戀。
他自己也沒有辦法理清楚頭緒。說來多麼可笑,從來沒有正式經人介紹認識、又是風評一直不佳的這樣一個女人,他堂堂c省首富齊氏的總裁,掌握着整個c省的經濟命脈和全國大部分的資源,他這樣的身份,怎麼能隨隨便便愛上這樣的女人?
儘管齊牧人頭腦清醒的知曉自己和白玫瑰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依然時時刻刻關注着白玫瑰的消息。那年他3o歲了,還沒有訂婚,也沒有固定的女朋友,家裏很着急,特意給他安排了一趟國際旅遊,實質上是和不同的女伴遊玩不同的國家,以這種形式來給他相親。
等到他回國,赫然聽說,白玫瑰出了岔子,被白氏掃地出門。區區五千萬的一個合同,就被小題大做,齊牧人明白,這肯定是白家那些不服氣白玫瑰才能的人乾的蠢事。
他產生了衝動,想要去幫助白玫瑰。卻因為家族企業事務的繁忙,以及心底的猶豫,而遲遲未能成行。後來藉著參加慈善活動的名義,去了a市,又在助理安排下,走馬觀花地出席了一系列的活動,參觀齊氏資助的不少慈善機構。
最後一站,便是星星福利院……
“玫瑰,你想知道那以後的事情嗎?”齊牧人清朗的嗓音里都是壓抑不住的欣慰,因為失而復得。
白玫瑰聽着齊牧人解釋方才的一切,已然石化了,只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齊牧人淡淡一笑,“其實後面的事情很普通。我帶回小月,想把她撫養長大。可是我的家族不容忍我這樣不明不白的不結婚,於是過了幾年,偷偷給我安排了一個女人。婚禮的前一天晚上,我心裏十分的不痛快,一點也不想娶那個女人,我偷偷跑出來,想到你的墓前看一看。我連夜開車從c省到a市,可能是比較疲勞,結果半路出了車禍,開下了山崖。直到死之前那一刻,我都不害怕,但我依然在後悔,後悔沒有早一些對你伸出援助之手,沒有衝破世人的眼光,對你表達愛意。”
白玫瑰淚流不止,又哭又笑。
聽到如此深情的話,誰還能夠平靜?除非那是鐵石心腸!
齊牧人也跟着她,一時喜,一時悲,一時歡樂,一時對前世感到遺憾和惆悵。
白玫瑰歡喜的心情就像一個五彩斑斕的氣球在劇烈膨脹,帶着整個思想飄飄忽忽地往天空中飛去,周身美妙得只剩下芬芳、甜蜜和歡樂。
兩人沒有注意時間,躺靠在大沙發上,不斷地說著情話。
白玫瑰不厭其煩地問着:
“你真的你不介意我那些事情?”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你一直在關注我?”
“牧人,再說一次你愛我,你愛我……”
齊牧人眼裏含着笑意,順從地滿足白玫瑰的每一個要求,重複了無數遍那句愛的誓言。
不管你曾經被傷害的有多深,總會有一個人的出現,讓你原諒之前生活對你所有的刁難。
我能夠遇見你,已經是很不可思議,更何況,我們竟然真的在一起了。
我喜歡的人,也喜歡我這件事,並不簡單呢,所謂奇迹,就是指的這種吧……
白玫瑰終於聽得眯起了眼睛,愜意地趴在齊牧人的胸口靜了下來。
兩人的手牢牢的交握纏繞,難以分開。
“……牧人,那你是什麼時候開始重生的呢?”白玫瑰忽然對這個問題感興趣,“我是16歲那一年,你呢?”
齊牧人笑道:“是你成人禮舞會的那時候。可是,之前我就已經喜歡你了。怎麼辦,不管是不是重來,我都栽在你手上了,你可不能不要我。”
白玫瑰“噗嗤”笑了,撐起手臂看他,“這話是我說的才對,從今往後,你都不能拋下我。”
本來還在開玩笑的,可是當兩人的視線接觸在一起,就不知不覺突然變成了深情模式。
後來誰也記不得,是誰先吻上的;也記不得吻了多長時間;也記不得是如何相攜走上了三樓進入了卧室。
甚至,記不得這一次為何白玫瑰沒有一點心理障礙,含着欣喜的眼淚,順利地接受了齊牧人的進入。
急促的喘息與嬌美的呻吟,蕩漾在卧室的每個角落。愛情本來就是為陰陽交融的過程錦上添花,靈與肉的結合才是真正的完美。
經歷一場酣暢淋漓的情事,白玫瑰疲倦地躺在齊牧人的懷裏,兩人目光相遇,交換了深吻,交頸而眠。
早晨,白玫瑰是被一陣機質音吵醒的。
【嘀嘀嘀——噹噹噹噹——白蓮花仙子下界融合成就系統——滿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