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第232章 負擔
長公主親至營州迎回敬德帝的靈柩，現已抵達成州館驛。
聽聞皇上正忙於修建公主府，為長公主與周將軍完婚。大長公主也滯留京城，聲稱待長公主成婚後再返回交州。
眨眼間，長公主竟然到了成州……
收到消息的成州官員陸續到館驛問安，卻見她與蘇家義兄同行，身邊只有二十個護衛和一個丫頭。
“營州不同於成州，公主不可墮了皇室的威嚴。”
“二十個護衛太少。”眾官員望着知府：“至少千餘人方能保得完全。”
“成州的兵馬也當準備起來，以防萬一……”
眾官員深感不安，七嘴八舌地勸道。
南地戰事方歇，京城動亂初平，若瑞王有反意，這是最佳時機。
陳鈺含笑道：“營州乃大榮國土，於我而言更與還鄉無異，諸位不必憂心。”
據周離所言，成州官員與劉氏宗親暗中往來的不在少數，唯有知府是太上皇慎重挑選出來的，對朝廷的忠誠毋庸置疑。
與眾官員寒暄畢，陳鈺把知府留了下來。
“長公主可還有別的吩咐？”
前段時間三萬餘兵馬深夜持皇上令牌進入成州，潛伏在西城門外。
可見長公主此行並非扶靈柩入京那麼簡單。
瑞王年幼，劉氏宗親把持兵權不放，營州的事應儘早解決。他這個知府是太上皇放在成州盯着瑞王的，即便有心效力也不好貿然過問。
陳鈺沒打算遮掩，正色道：“公主儀仗臨近營州時，會有諸王餘孽來襲，知府可當著營州官員的面派兵剿賊。”
知府心頭一震，是剿賊還是向營州進兵？
“我欲讓瑞王派兵護送靈柩入京，可放着成州的兵馬不用難免讓人起疑，所以剿賊只是名頭。要讓所有人知道，成州抽不出兵力護送。”
“敢問公主，賊寇可要除去？”
陳鈺微微一笑：“若真有賊寇，我也到不了成州。”
知府這才明白過來，應聲道：“臣自當約束好成州官員，讓公主無後顧之憂。”
知府走後，周離正待從屏風后出來，門外又有人求見。
陳鈺怎麼也沒想到，竟會是劉嬋。
“臣女唐突……”劉嬋面帶羞澀，卻強自鎮定：“公主可否告知，京城所傳的周將軍可是孟先生？”
陳鈺瞧她這神情，只怕是看上周離了。
雖知他們父女心向朝廷，與劉氏宗親有別，可營州之事未定，在她面前不能透露太多。
陳鈺笑道：“本公主與周將軍成親那日出了變故，蓋頭都不曾揭，尚未見過此人。待回宮之後再成親時，定替姑娘問上一問。”
他是公主的夫君……
劉嬋滿面通紅，沉吟半晌，咬着唇道：“臣女想用一件秘事向公主換一個人。”
“臣女並非奪人所愛，實乃聽聞公主與那位周將軍不睦……”
陳鈺不知她口中是何機密，能拿來換一個人，想必不是小事。
倒不是她不肯交換，只是不想讓這姑娘空歡喜一場。
“經過瑞王妃的賞花宴之後，姑娘應該知道，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陳鈺點到即止。
劉嬋是個聰明人，定能想明白當初為何周離選了品貌皆不如她的劉美清。或許正是為了此事，她才對周離銘感於心，念念不忘。
劉嬋心中一震，若是假的，只能說明周將軍絕非孟離。
一個人怎麼可能會對曾差點殺了自己的人動情？
可人人都說周將軍是孟離……
陳鈺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也不知她究竟想明白沒有，勸道：“最近成州匪盜猖獗，姑娘還是儘快回營州吧。”
“不知周將軍是否隨公主前來，臣女……想見見他。”劉嬋怕陳鈺拒絕，忙道：“劉琦將軍欲借長公主之手除去鳳瑤公主，還望公主小心提防。”
長公主是個和善的，她先把秘密說出來，她就一定會答應。
陳鈺望着她倔強的眼神，問道：“若他是孟離，姑娘打算怎樣？”
劉嬋瞬間明白了什麼，兩行清淚從臉上無聲滑落。
有些事不能看表面……
他與長公主並非傳聞中那般互不相容。
劉嬋拿帕子抹去臉上的淚水，顫聲道：“他安然無恙就好，臣女願公主和將軍白頭偕老。”她福了一福，轉身走到門口，又回頭道：“若公主和將軍有用得着臣女之處，儘管讓人送信給我。”
陳鈺望着她落寞的背影，微微一怔，兒女情長竟這般牽動人心嗎？
她輕輕撫着心口，把自己當成劉嬋，若易地而處……
她從不曾為周離做過任何妥協。
若他真站在她的對立面，到了你死我活那一步，她定會然毫不手軟……
陳鈺心中一沉，她不如劉嬋深情！
周離從屏風后緩緩走出。
劉氏宗親對鳳瑤公主的作風甚為不齒，又礙於她的身份不敢妄動。若因長公主之故，讓她死在營州，只怕會讓人覺得新帝容不下一個女子。
可此次營州之行，既要防着劉氏宗親在暗處下手，還要設法分散他們的兵力，哪還有工夫管鳳瑤公主的事？
她還是個恣意行事之人，想管也無從下手。
陳鈺見他望着門口，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認真地問道：“能被人如此珍愛，很難得是嗎？”
周離走過來打量着她，似乎不像吃醋的樣子。
他牽起她的手，笑道：“對於心有所屬的人來說，別人的珍愛是一種負擔。”
負擔？
若劉嬋聽到這話該有多傷心！
陳鈺愈發覺得自己暴殄天物，有些心虛地抽出手。
今後該對他好一點才是……
門外人影閃動：“公主，屬下有事稟報。”
許巍。
陳鈺忙抽出手，在椅子上坐定，方道：“進來。”
“瑞王已決定把公主安置在永寧郡王府，由承平郡王帶五千兵卒負責公主在營州的安全，屬下擔心這裏面有什麼蹊蹺。”論理，長公主應該住在瑞王府。
陳鈺與周離相視一望：“這五千人可是從余將軍那裏挑出來的？”
“是，劉氏宗親已對余將軍起疑。”
陳鈺道：“住在永寧郡王府也無妨，劉承不會對我怎樣。”定是瑞王太妃為了避嫌才沒將她安排在瑞王府，免得劉氏宗親懷疑她已暗中投靠朝廷。
陳鈺想起鳳瑤公主的事，叮囑道：“我身邊那二十個護衛是邱將軍精心挑選的將士，用以替換營州將領，你提前準備二十人，到了營州便將他們換下。你手裏剩下的十個人務必保護好鳳瑤公主，至於暗中打探消息的事，你和周將軍兩人足以。”
營州諸事繁雜，還要靠周離暗中聯絡營州眾臣，他不能現身。
他們已商議好一明一暗，此次只有長公主攜義兄回營州，並沒有所謂的周將軍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