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窺探
在那個小女孩，也就是幼年的我暈倒之後。我透過小孔，看到外婆的卧室門被猛地撞開，兩個人迅速的衝進來抱起了“我”。其中一人雖然和我印象中有所不同，年輕了很多，但我根本不需要絲毫猶豫就認出了那是我媽媽，。另外一個人，慈祥的臉上此刻佈滿了焦急與擔憂，正是我的外婆。她們大聲呼喊着我：“妮妮，妮妮……”接着，兩個四五十歲的男人緊隨而至進了屋子，站在一旁也露出擔憂和困惑的神色。
我從他們的對話中得知，外婆和媽媽半個小時前就到屋子裏來喊我，但聽不到卧室里的動靜，於是想到卧室查看，可是發現卧室的門怎麼也打不開，好像被人從裏面鎖上了一樣，可是卧室里根本沒有裝鎖。他們喊來附近的兩個壯實的村民，想幫忙一起撞開房門。直到剛才我看到幼年的自己倒下那一刻，房門才終於被撞開。其中一個一臉鬍子的大叔說到：“慧蘭、大娘，你們別擔心了。看樣子妮妮應該只是昏過去了。大概是貧血了吧。你回頭給她煮點紅糖水，補一補就好了。”另一個大叔看着年輕些，點點頭接話說到：“是啊，先把她抱到床上歇一會吧。”說著轉身去檢查房門，看了一會兒，發出疑惑的聲音：“咦，怎麼回事，這門也沒鎖，也沒有生鏽，咋好端端的半天撞不開呢。”說著自顧自搖了搖頭嘆道：“唉，最近村子裏凈是些怪事。”鬍子大叔拍了他一下喝道：“你他娘胡說啥呢，有啥怪事啊？凈在瞎叨咕。”年輕些的大叔皺眉反駁：“就慧蘭家隔壁，那個天天跟妮妮黏在一起的小姑娘。這都快一個星期了，還沒找到人。這還不是怪事啊？”鬍子大叔說：“那指不定小姑娘去哪玩了迷路了吧。鎮子上的警察不是都出動了嗎，說不準馬上就找到了。”說話間明顯少了幾分底氣。年輕大叔不屑道：“就那幾個警察，一看就是來應付事兒的。來找了一天，第二天在村裡貼幾張尋人啟事。然後就打道回府了。啥也幹不成！”
外婆說著感謝的話把兩人送走，然後回屋走到床邊。媽媽在床邊照看着我，時不時摸摸我的額頭，過了一會兒語氣堅定地說：“我想還是把妮妮帶在我的身邊。”外婆輕輕嘆息一聲說：“唉～好吧。隨你好了。你不要讓自己太累了。你在媽眼裏也還是個小姑娘，媽捨不得你一個人吃苦。可惜到了這一把年紀，也幫不上什麼忙了。”媽媽略帶責怪地說：“媽，你怎麼這麼說。你把我養這麼大就不容易了，還要幫我帶妮妮，一帶就是十年。我這個做女兒的還常年不在你身邊……”外婆打斷，沒有讓媽媽說下去。看得出來她很捨不得自己的小外孫女，她問媽媽準備什麼時候帶我走。媽媽說打算在家裏再待半個月，幫外婆把需要做的農活先做完。
過了不知多久，媽媽和外婆都離開了卧室，這次她們特意在離開前把卧室房門用一根杆子頂在牆邊，以確保房門不會關上。床上的小女孩依然緊閉着雙眼，她平穩的呼吸和輕微起伏的胸口說明她只是睡著了。我屏住呼吸，繼續盯着小孔對面的一切，過了很久，眼前的畫面似乎是進入了循環，屋子裏依然只有那個安靜平躺着的小女孩。我又開始焦急起來，繼續觀察了一陣，我確認對面的畫面沒有改變，不能繼續等下去了。我站起身，舒展了一下有些發酸的身子，再次握緊了手中的短刀。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透過牆上的小孔會看到十幾年前發在外婆卧室房間裏的一幕幕。但我還沒有忘記，我所處的是十多年後的時空，隔壁依然是外婆那間舊無人居的老屋子。之前鑿牆消耗的體力，在剛才“停工”的時候已經基本恢復了。我加快了鑿牆的速度，牆那邊也沒有再傳來什麼聲音。等那個洞不需要我特意去看，也能瞥見一角時，鑿除的空間已經不少了。我停下動作，看着那個大洞，用力一腳朝着邊緣踹了過去。
伴隨着“咚”的一聲，牆壁上的洞驟然被踹出了更大的口子。已經可以完全穿過一個人。我站在洞前，看着對面卧室里依然在熟睡的小女孩，心裏浮現出怪異的感覺。十多年後的我如果出現在十多年前的自己面前，會是什麼樣的反應呢。但我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象，而打破這幻象的方法也很簡單，就是穿過面前這堵牆。
我不再猶豫，一咬牙，鑽過那個洞。好在最後的一腳把牆上的洞踹得足夠大，鑽過牆沒有費太大的勁。我抬頭看向四周，一種熟悉的陳舊氣息撲面而來。外婆的卧室里那張床上空空如也，完全不見小女孩的蹤影。我明白，我已經打破了幻象，回到了現實世界。回頭望向那堵被我用短刀一點點鑿開的牆，卻只看到外婆屋子裏完好無損的牆壁，牆壁上除了佈滿了灰塵和一些斑駁的划痕，看不出任何剛剛還存在過一個洞口的痕迹。這次，我已經沒有那麼意外和緊張了。當經歷了足夠頻繁的不合邏輯，不現實的現象后，一切怪誕的事彷彿都成了這個世界合理的組成部分之一。我手裏還緊握着那把幫助我逃出生天的短刀，說來好笑，我從最初對它出現的恐懼，已經慢慢地覺得它給我帶來了一種莫名的安全感。但待在密閉的空間太久了，我的內心還是有種很壓抑的感覺。我從房間裏找到繩子把那把短刀系在我的腰間，然後又趕緊給手機充上電。事情處理完后，我走出了外婆的屋子，終於舒適地呼吸到了最新鮮的空氣。此時天色微微有些灰暗，和我在地上睜眼醒來時差不多，但我想現在不是凌晨，應該是黃昏了，因為屋子外的路燈已經亮了。
我像凌晨醒來一樣，轉身望向佩佩家的房子，那間曾被我推開的房門再次緊緊地閉上了。雖然那間房子在我心裏佈滿了疑雲，但我目前是沒勇氣再次回去查看了。我走過佩佩家門前，準備在附近找找有沒有村民可以向我闡述十多年前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