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銅符
老神棍和我對面而坐，讓我先喝點水。我在山裏轉悠了半天也的確有些渴了，看到桌上的瓷杯里飄着茶葉，拿起來小心翼翼的嘬了一口。雖然我不懂茶，但聞其香，品其味，也能感覺到這個茶是很好的。老神棍看着我品茶的樣子，笑了笑問我怎麼樣。我不知怎麼評價，只能有點局促地點點頭贊到：“好茶。”老神棍看出我不懂這茶的門道，無奈一笑，也喝了一口，然後淡淡開口問：“你十多年前就離開這裏，怎麼如今突然回來了？”我如實回答是回來祭拜外婆和其他先人的。老神棍點點頭，然後又默默搖了搖頭。我不明白他為什麼搖頭，以為他懷疑我的話，準備再解釋一下，卻見他接著說：“我見你有些面熟，你是哪家的孩子。”我告訴老神棍我的媽媽名叫林慧蘭，老神棍哦了一聲說“果然如此”。我見他似乎對媽媽有印象，於是問：“老爺爺，您認識我媽媽？”他點了點頭說：“我不但認識你媽媽，還認識你外婆。當然，我也認識你，小姑娘，你叫林佳妮，對嗎？”我有些驚喜，連連點頭，想來老爺爺既然連我的名字都還記得，那應該和我家有些淵源。不過很快我的想法就被推翻了。老先生回憶着過去，說道：“你幼年時跟一個叫林語佩的小姑娘都與我的小徒兒關係匪淺，所以我對你印象深刻。不過，我卻與你家相交不深。”
既然已經找到李阿姨所說的老神棍，我也就沒有那麼著急了。沒有直接詢問那個金屬牌的來歷，而且問到：“您說您的小徒弟與我和佩佩小時候經常一起玩，但我記不清了，他叫什麼名字？”老爺爺微微低頭輕嘆一聲：“他是我遊歷時撿來的孩子，一直當做自己的孩子收養。連名字都是我給他取的，他的名字叫陳南木。”我只覺得這個名字不錯，卻沒有什麼印象。老爺爺說陳南木這個名字是他取的，我不禁好奇問：“老爺爺，這麼說您姓陳？您不是林家村的人嗎？”老爺爺讚許地看着我，點點頭說：“不錯，你這個小女娃倒是挺聰慧，我的確姓陳，我叫陳長風，祖上是江浙一帶的。不過我年少時就離開家族遊歷四方。當然，也是帶着家族的任務的。”我之前聽李阿姨講述了一些老神棍的奇事，本就對這位老人家很好奇，聽他這麼一說，忍不住問他家族的任務是什麼，又為什麼會最終定居在這個離家鄉千山萬水的偏僻小山村。老爺爺閉起眼陷入了沉思，儘管閉着眼，但他的臉上卻並不平靜，他的眉頭漸漸皺起，看來回憶並不愉快。我有些後悔提出這些疑問，讓老人家陷入回憶。好在很快老爺爺就再次睜開了眼睛，他最終嘆息一聲，說：“罷了，前程往事，還是不要再提了。”我哦了一聲連連點頭。
鬧了這麼一出，我一時不敢再說什麼，氣氛也變得有些尷尬。老爺爺雖然呵斥過我，也對我板過臉，但相處下來我感覺得到，他是個會關照人的長輩。他首先打開了話題：“對了，你為什麼會突然到這深山老林里來找我這個老頭子。”我立刻想起還有正事要做，連忙把口袋裏的那塊挖來的金屬牌拿出來。“是這樣的，我這裏有一塊金屬牌，想了解一下來歷。聽村裡人說，這村裡唯有您可能知道這東西的來歷，於是就想來試一試。”我一邊說，一邊把用手帕包好的金屬牌取出，放到桌上，挪到老爺爺的面前。
老爺爺一看到金屬牌就咦了一聲，我心知有戲，不由興奮起來。剛準備開口問一下，老爺爺率先發問：“這東西，你是從哪得來的？”我心想雖然自己是出於想調查十多年前的事情才挖來這東西，但畢竟算是盜取的，於是有些支支吾吾不知該怎麼回答。老爺爺就那麼看着我，似乎我要是不回答，就不打算再開口了。我只得告訴他這是在林家村小學廢墟的樹下挖到的。老人若有所思，片刻后他說：“你特意拿這東西來找我，不會是只對這東西的來歷感興趣吧。我可以非常肯定地告訴你，這東西是一件法器！”
“法器？”我大吃一驚，雖然對“法器”這個名詞有些陌生，但一聽就知道這東西不尋常。老爺爺點點頭接著說：“這是一件鎮陰的法器。一般是埋在屍體附近，用於鎮壓死而未散的鬼魂。”他說完又陷入片刻的思考，然後喃喃自語：“十多年前林家村小學一場大火讓十幾人丟了性命，大火過後的廢墟雖然被清理了，但那裏依然留有戾氣倒也不足為奇。只是不知道是誰留下的這塊鎮魂銅符，是ta嗎……不，應該不會。”
我先前沒有告訴林陳老爺子是看到有人埋下這“銅符”再挖出來的，正猶豫着要不要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他。他卻突然抬頭嚴肅地問了一句我始料未及的話：“你來找我，是不是還想知道十多年前的事情。”我猝不及防之下立刻慌亂緊張起來。老爺爺見我這副模樣，緩和了語氣說到：“你別緊張，我沒有惡意。只是當年的事情與我多少也有些關係，或許你想要的答案我可以給你。”聽到老爺爺這麼說，我心安了不少，鼓起勇氣準備把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向他和盤托出。
“我其實對十多年前，小時候的事情已經沒什麼記憶了，這次回鄉也純屬偶然。”我開口準備從頭說起。老爺爺完全沒有表現出不耐煩，還似乎很感興趣地提問：“這十多年來，你一直沒回來過嗎？”我點點頭說：“是啊，其實說來也巧，這次清明前一陣，我連着做了幾晚怪夢，夢到我似乎被什麼指引回到了村子。之前媽媽一直沒讓我回村，我也不在意。但這次我還是想回來看看。就算是回來祭拜一下外婆吧。”老爺爺聽了我的話，悠悠嘆息一聲：“唉，恐怕不是偶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