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第74章 接女朋友下班
凌晨四點。
陳靜安感覺自己快要被泡皺,從浴室里出來腿都是軟的。
困勁兒已經過了,她感覺身體,是被拆散重組,哪哪都覺得僵硬。
始作俑者精神煥發,並沒有熬夜做運動的頹意,陳靜安趴在他胸口上,懶懶的,輕闔着眼睫假寐。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時,聽到沈烈說他要去國外出差幾天,時間不定。
“真的?”陳靜安情緒下意識表露出來,後知後覺,她好像有點過於高興。
臀被掐了下,沈烈問:“我要走,你就這麼高興?”
“沒有。”
“我其實蠻難過的。”
陳靜安想做出難過的表情,但她演技的確不好,太過浮於表面。
沈烈欺身壓來,視線掃到床頭柜上的拆開已經用掉一半的盒子,還有個四五個,他道:“出差前,全都用掉?”
“……”
陳靜安扯過被子,蓋住整個腦袋,聲音從裏面傳出來。
瓮聲瓮氣的。
“休想!”
—
沈烈當天航班。
陳靜安依舊住自己租的房子,上班下班,正常生活,偶爾跟阮靈鍾欣等朋友逛街吃飯,也會跟沈烈電話分享最近生活。
她以前覺得房子挺小,沈烈走後,好像變大許多。
沈烈人在國外,行程安緊密,抽空去見了自己的母親林莫如,她人在這邊度假。
母子倆見面次數不多,再加上沈烈性格使然,並不像普通母子那般親近,有着不近不遠的疏離感。
聊到沈家的事,連林莫如這種不過問家族事業的閑散人士聽來都覺得可笑,她扯唇淡笑:“人真是越老越糊塗,他現在是一心想要彌補贖罪,做事都不過腦子了。”
她跟自己丈夫共同生活時間,算起來也就幾年。那幾年裏,也不能說沒有半點感情,她當時還蠻崇拜他的,認為他有手段也有城府,成熟穩重。
到現在聽到沈敬琛如今年做的事,都有些唏噓。
話題突然一轉,林莫如問:“你上次跟我說的姑娘找回來了嗎?”
就在前段時間,他們見過面。
那會兒要更陌生,他們一起吃了頓午飯,林莫如注意到他手腕上的表,不過幾萬塊的,難免多看幾眼,打趣問他是不是沈家財政出現問題,問起才知道,財政沒出問題,出問題的是他的感情。
戀愛分手。
表是人家姑娘送的。
林莫如托着下巴,看着不苟言笑的兒子,問是不是他太混蛋不要人家,傷了人女孩的心。
沉默好久,久到林莫如以為他不會回答。
她覺得也正常,她沒怎麼管過他,不適合談及這種話題。
沈烈抬眼,眸底冷暗:“是她不要我。”
也就簡單說了這幾個字。
林莫如有些愕然,一方面是他願意跟自己講,另一方便被甩的是自己兒子,因此,對這件事,以及那位未見過的姑娘印象深刻。
這一次,她好奇多問一句。
沈烈也就到這會兒臉上有點笑意,道:“找回來了。”
林莫如猜也是,前後兩次見面區別不小,她托着腮問什麼時候帶給自己見見。
“以後吧,您別嚇着她。”
林莫如覺得好笑:“怎麼,你媽媽長得很可怕?”
還是她長了一張惡婆婆的臉?
“沒有。”
“只是您兒子不太得寵,地位不太穩。”沈烈拿着公筷替她夾菜,“您一個人,好好照顧自己。”
林莫如盯着碗裏,情緒忽然有些複雜。
飛機落地,出機場,紀弘從前座探頭,說沈敬琛在公司,通知他回來第一時間過去。
見面總要鬧些不愉快。
沈敬琛身體依然抱恙,最近又有嚴重的趨勢,鬧得不可開交時,摁着胸口又要去吃幾顆葯。
蘇念深在旁邊遞水遞得殷勤:“爸,醫生說您現在身體不好,需要修養,不宜發火動怒,您別總是自己氣自己,我這個人沒什麼能力,能在大哥手下做事,有時間在您身邊儘儘孝。”
“我不是要偏袒誰,公司我早就交給你,只是你貪心不足,我還沒給你就要搶了去,你有將我放在眼裏?”
“父親想做什麼?”
“分權,光電、華宇……那邊你不要再插手,讓念深去做。”
“沒這個可能。”沈烈語氣平靜,越平靜,越沒有商量的餘地。
“你當我是在跟你商量?”
“我也沒有這個意思。”
“……”
對峙間,沈敬琛凝視着那雙熟悉的眉眼,忽然像是察覺到自己失態般,抬手,讓蘇念深出去。
辦公室里,就只剩下他們父子倆。
沈敬琛坐下來,背姿有些佝僂,緘默后問:“對那位陳小姐你是什麼打算?看你這架勢,難道要娶她不成?”
沈烈對他的諷意充耳未聞,而是很認真地回應:“嗯呢。”
爭吵許久,他這兩個字,算是全場最有心的。
“你休想。”
“不是想,我是會這麼做。”沈烈淡淡道。
沈敬琛認真審視着他的表情:“我不會同意,你以為你是誰,你既然姓沈,就該知道這種事由不得你自己做主。”
“現在想想,姓林也不錯。”沈烈支着眼皮,姿態頗為懶散。
“沈烈!”
沈敬琛怒不可遏:“婚姻不是兒戲。”
“您自己走過的路上血跡都還未擦乾淨,就這麼迫不及待地逼着我再走一遍嗎?”沈烈平視着他。
沈敬琛:“你說什麼?”
“您不是問我那天,我跟她說了什麼嗎?”
“……”
沈烈神色如常:“我的確沒說什麼,她讓我給您轉交一句話。”
“她說什麼。”
“別再見了。”
沈烈當時並沒在意,之後,得知她說完就在樓頂自殺,他第一次接觸到死亡,那段時間,做許久的噩夢,夢見她進來說完,打開窗戶,跳下去之前看他一眼,後來,掉下去的人變成自己,被沈敬琛推下樓,反反覆復,很多次。
別再見了。
指就算到了下面,也不要再見面。
沈敬琛像是大病初癒的樣子,精神耗盡,就這麼垮下去,他抿着唇不去深想:“誰都沒有選擇,我當年沒得選,你也不會有選擇。你要為個女人昏頭,就早點從公司滾出去!”
“行啊。”
沈烈無可無不可:“你讓蘇念深試試。”
“你當真以為我不敢?”
“您隨意。”
沈烈叫紀弘進來,臨走前拿過外套放在手臂上:“您病體康健時沒來得及送您禮物,現在補上,也不算晚。”
沈敬琛不知道他在玩什麼。
紀弘走進來,將一份私密文件打開,蘇念深做過的事實在太多,視頻、陰陽合同、聊天記錄、藥物上癮、警局拘留……沈敬琛迎接不暇,他怎麼都不會想到,在不到兩年的時間裏,他這位好兒子,早就變得人不人鬼不鬼,毀了個乾乾淨淨。
要推他上位,天方夜譚。
—
春日氣息越濃,樹梢上掛着的嫩綠,一日一個變化。
認真算起來,沈烈走了五天。
剛開始知道是慶幸的,那種心情好似終於能逃離掉魔爪,她終於能休息,不用第二日頂着粉底都快壓不住的黑眼圈上班,被鍾欣揶揄,說還是年輕經得起折騰這種話。
過一日後就覺得缺了些什麼。
是就算通話也無法疏解的空。
她羞於表達,總說不出想念這種話來。
陳靜安問過他什麼時候回,他並沒說具體時間,只說還沒結束。
她也沒有再問下去。
今晚,也不過是尋常的一天。
快到下班時間,但因為跟前輩練習着即興演奏起來,節奏隨意,彈的曲子也隨意。
手機在響,無人在意。
沈烈聯繫不到人,只好停車親自過來一趟,已經到下班時間,想着裏面的人或許不多,只是不太巧,他進來,就遇上團長。
團長比沈烈更意外,睜着眼,一時忘記作何反應,上前先打個招呼。
“沈總怎麼過來了?是有什麼事?”
“只是一點私事。”沈烈道。
“私事?什麼私事,是要找人嗎?團里的人都走差不多,只剩下部分還在練習室里,就在這邊。”團長熱情地招呼他。
“不用。”
團長已經率先推開練習室門。
“……”
注意到門口的動靜,練習室的人跟着停下來。
陳靜安看到沈烈。
她才想起自己的手機,拿過來看了眼,幾條短訊以及未接來電。
兩個人四目相對。
團長仍在熱情問:“沈總,您找誰,是什麼事啊?”
陳靜安先想到的,不是他們之間的關係藏不住,而是,他回來了,白天還說不確定,晚上就出現在眼前,他大概想給個驚喜,到現在變成驚嚇。
真到這時候,好像並沒想像難以接受。
陳靜安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就像是做好主動被認領的準備。
沈烈不是沒看見。
他以為以陳靜安的性格,只怕要避開,跟他玩地下那一套。
她沒有。
這種感覺很好。
沈烈垂眼看向熱心團長,笑里有那麼點溫柔的意思。
“嗯。”
“來接女朋友下班。”
—
直到坐進車內,陳靜安臉上的紅意才褪去。
沈烈說的那聲,她聽到了。
不止她,在場包括團長全都聽到,到明天,誰都會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
他說完,全場靜了兩秒。
陳靜安紅透着臉,抓握住琵琶的包帶起身,她感覺到數道視線看過來,全是驚詫愕然,誰能想到,平日裏最寡言少語的小學妹,跟砸錢玩似的金主在一起。
而且是正兒八經的男女朋友。
頓時就悟了,人哪裏是給團里投資,分明是換個方式給自己女朋友錢,讓女朋友上班的地方不至於太過寒酸。
早些年,跟還是學生的陳靜安合作過的前輩忽然想到,曾經見過她一任男友,只是時隔太久,又只是泛泛之交,誰都沒認真去記,後來沈烈再出現,誰也沒往其他方面想。
這會兒,就像是早已經點過的痕迹忽然串聯起來。
那位小沈,從來就不是別人,而是眼前這位。
算一算,已經快三年的時間。
“後勁這麼大嗎,是不是後悔了?”沈烈還未開車,看向仍有些出神的陳靜安。
陳靜安在系安全帶,聞言搖頭:“沒有。”
“你……怎麼突然回來,沒有提前說一聲呢?”
團里的前輩們知道也沒什麼。
“提前結束,給你驚喜。”
“……”
“現在變成驚嚇。”
陳靜安仍捏着安全帶,過會兒撐着腦袋看他:“也……不算驚嚇吧。”
“嗯?”
“你回來,我挺開心的。”
陳靜安穿薄毛衣,領口到脖頸,顯出平直的肩頸線,下巴小巧,下頜線清晰又流暢,長睫毛下,眼神乾乾淨淨。
聲音挺輕,有那麼點小心翼翼的味道,她始終內向羞澀。
“別這樣看着我。”喉結重重碾過,他聲音似無奈嘆息。
在她這裏,剋制像玩笑,輕易就能瓦解消弭。
陳靜安困惑:“怎麼了?”
“車裏沒套。”
“…………”
“所以,別再招我。”
陳靜安倏地轉過臉,剛褪去的紅有重新回來,她裝模作樣地去看窗外,好像沒什麼用,只感覺到溫度越來越高,她不爭氣的,腦海里總是閃過許多畫面。
一路上沒怎麼說話,沈烈專心開車,到出租屋的路程省去幾分鐘時間。
沒洗澡也沒關係。
直接去浴室,省去許多麻煩。
花灑打開,水聲不斷,也掩住一些其他聲音。
衣服來不及完全脫掉,被水打濕,最後貼在皮膚上,全都胡亂地往上推,水傾灑在她臉上,密集到連眼睛都無法睜開,她被托臀抱住,感受到駭人的力量感,背部貼着瓷磚,也是濕的。
他吻上來。
帶着溫熱的水跡,一種全新的體驗。
狹小浴室內氣溫節節攀升,水汽瀰漫,迷幻的像是夢境。
“想我嗎?”沈烈貼着她耳邊問。
嗚……嗯……”陳靜安用力抓住他肩膀,手上全是水,總是會滑開。
“嗯是什麼?”
沈烈的壞意,不只是語氣。
陳靜安頭皮發麻,細微電流涌過全身,她難熬到極點,最後抵禦不住,只好吐出氣來:“想了。”
“沈烈。”
“我很想你。”
“……”
小別勝新歡,她在這一晚有很深體會。
做完,陳靜安才想起還沒吃過飯,兩人又出去覓食,因為體力耗損嚴重,在她的強烈建議下選擇就近解決,飯後再牽手回來,洗漱上床。
陳母的電話突然打過來。
陳靜安唔了聲,下意識抱着被子坐正,又將身邊的沈烈往旁邊推,確定他不會入鏡才點了接聽。
“怎麼這麼久才接?”
陳母也已經洗漱完畢,跟陳父躺卧在床上,鏡頭挪動,陳父擠進鏡頭跟她打招呼。
陳靜安支支吾吾:“剛才,剛才沒怎麼聽到。”
又問:“你們怎麼還沒睡呢?”
“還早呢,我跟你爸現在這個年紀都沒什麼覺。”
陳靜安笑笑,她很喜歡跟父母聊天,但現在情況特殊,她身邊睡了個人,總是忍不住出神。
聊了會兒近況,陳母抿了下唇,神秘笑笑問:“寶貝五一回不回來?”
感覺到旁邊的視線看過來,陳靜安答得很不確定:“可能會吧。”
“我跟你說,你爸爸有個大學同學,他有個兒子,跟你年紀還相仿,也在京城發展,我看離你不算遠,我看過照片,長得還挺不錯的,是外科醫生,性格也好,跟你合得來……”
旁邊的視線越來越強烈,陳靜安不太自然說以後再講。
“不是爸媽催你,是你這個年紀可以談戀愛了,小夥子人也是真挺好我才願意,不然你當什麼人媽媽都介紹給你呀?”
“唔!”
屁股忽然被捏了下,不重,只是那隻手捏完並沒有放開的意思。
“怎麼了?”陳母問。
陳靜安心都跳到嗓子眼,強裝鎮定:“沒事,是隔壁的狗放在我這裏寄養幾天,突然跑進房間裏了。”
“怎麼寄養在你這裏?狗毛很難清理的,你別讓它上床,免得被子裏沾上狗毛。”
“……就幾天。”
“嗯,狗皮的很,你那裏本來就小,養只狗更擠了。”
“好!”
感覺到“狗爪”作惡,陳靜安不得不以將狗趕出去為由掛掉電話。
電話剛被掛斷,沈烈握住她的小腿,沒怎麼用力就將她拉到自己身下,漆黑眸底望着她,問:“誰是狗,嗯?”
陳靜安搪塞道:“不是你。”
“外科醫生,長得還不錯。”
“性格也挺好,跟你合得來。”
“又是大學同學的兒子,知根知底。”
“……”
“要見嗎?”沈烈含笑問,語氣里的酸味快掩蓋不住。
陳靜安知道有個詞叫能屈能伸,這種時候就不能嘴硬,她果斷地搖頭。
沈烈捏她的臉頰,問:“陳靜安,你什麼時候給我個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