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流浪漢
正值金秋,微風拂過,金燦燦的銀杏葉猶如下雨般從枝頭飄落,鋪滿了紅白相間的行人路。
兩位遛狗的年輕女人,站在名府花園的半月噴泉旁閑聊。
“我聽說8棟新搬來的那位京城大小姐,前幾天撿個失足女回來。”塗著艷紅色指甲,頭髮微卷,臉龐富態的女人,從煙盒裏抽出一根細煙遞給了身邊的同伴。
同伴聞言,臉上露出不屑,聲音上揚:“左右用不了幾個錢,白賺個好名聲,何樂而不為呢?”
“我昨天看見她帶司機把附近超市的狗糧包圓了,好像要長期餵養附近的流浪狗。真是有錢燒得慌。現在小區內不少人家都盯上她了,暗搓搓打聽她的家庭背景,想要攀上她。”
“呵……”同伴冷哼一聲,將煙放到嘴邊點燃,吸了一口。
“怎麼?有情況?”富態女好奇地問。
“你見過京城哪家有權有勢的大小姐會轉學到這裏?”同伴意有所指地看了她一眼。
富態女人眼睛一亮,“還轉學了?”
同伴看了眼旁邊,突然壓低聲音:“前幾天,我不小心聽到她身邊人打電話,這位大小姐好像被家族拋棄,‘流放’過來的。”
“真的假的?她不會是……”
“汪汪汪——汪汪汪——”
急促的狗叫聲突然響起,打斷了兩人的八卦。
“小雪,怎麼了?”富態女人驚訝地跑過去,就見她家脾氣一向好的薩摩耶,正對着某棵銀杏樹狂叫。
它旁邊的小泰迪也在嚎叫,聲音帶着顫音,像是遇到什麼恐怖的東西。
同伴快步上前一把抱起小泰迪,心疼地安慰着。
小泰迪邊抖邊尿,聲音嗚咽,一看嚇得不輕。
到底怎麼了?
她有些好奇,不由地看向銀杏樹下。
那裏堆滿了落葉,大約半米高,樹葉間隙中似乎有個黑色的東西在起伏。
“天啊,不會是野獸吧?”
同伴害怕地向後退幾步,但富態女人膽子比較大,牽着薩摩耶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別去……”
“我看看是什麼?”
此時,富態女人牽着的薩摩耶叫聲更大了,甚至使勁向後退,企圖掙脫狗鏈。
富態女人鬆開狗鏈,壯着膽,在靠近還有五步左右時,抄起地上的枯樹枝,就要往前捅,“什麼東西在這裝神弄鬼?”
但是腳腕突然一沉,低頭看去,就見她家那隻慫慫的薩摩耶正使勁咬着她的褲腿,不讓她向前。
“大美,快回來,咱們趕緊去找保安。”
同伴顫着聲音低聲喚她,富態女人瞬間泄了氣,順着薩摩耶的力度向後撤退,“你說的對,快去找保安。”
兩人帶着狗倉皇離去,絲毫沒注意到銀杏葉堆里的變化。
***
名府花園是安合市比較有名的富人小區。
環境優美,交通便利,周圍挨着大型商場、公園和醫院。
小區私密性和安全性都是最高的,就連安保隊裏的保安都是高薪聘請的專業保鏢。
白曉棠來到安合市后,就被安排住進這裏。
“大小姐,我已經向白總彙報了您這幾天救助失足女的事。白總很欣慰,誇讚大小姐長大了。”身着黑色西裝的司機,一臉恭敬地看向前面。
他的五官有些嚴肅,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身板挺直,西裝平順無褶,皮鞋擦得油亮。
乍一眼看去,只會覺得他是哪家大企業的精英高管。
他面前走着一位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年輕姑娘,她懷裏正抱着一隻剛出生沒多久的流浪狗。
聞言,白曉棠高興地轉頭,一張精緻的娃娃臉帶着稚氣未脫的笑容,不諳世事的目光里全是某種被認可的期待,“真的?大哥真的誇我長大了嗎?”
司機臉上擠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當然,白總不光誇您,還覺得您這樣做善事是給白氏集團爭光,讓您以後要多做善事,為已故的老爺夫人祈福。”
“好。”
白曉棠得到肯定答案后,轉過身,步履比剛才更加輕快,愉悅的心情就差插雙翅膀就能起飛。
司機嘴角上揚,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
快到半月噴泉時,幾聲尖銳的女聲吸引了她的注意。
“天啊,這個流浪漢是怎麼進小區的?”
“你們保安幹嘛吃的,怎麼能讓流浪漢進來?”
“就是,快點把他轟走——”
白曉棠腳步一頓,好奇地看去。
“大小姐,好像有人遇到麻煩了。”司機適時提醒。
白曉棠立即將懷裏的小奶狗送到司機手中,“我去看看,你照顧好它。”
人群中最前方的銀杏樹下,正坐着一位衣衫襤褸的年輕男人。
他……唔……
這流浪漢也太好看了吧。
漂亮的桃花眼微微垂着,看向前方地面。
眉目深刻,鼻樑高挺,艷如桃李但又野性十足。
他的目光中帶着某種鋒利,雖沒有看向眾人,卻讓人輕易不敢靠近。
細碎的短髮很是凌亂,上面沾着一些金黃色的銀杏葉碎,發簾翹起一角,露出一小截光潔的額頭。
發尾只到耳垂,隱約可見一枚銀質耳釘。
他的身材有些瘦弱,露在外面的手臂消瘦見骨,一看就是營養不良。
身上的黑色乞丐裝,邊角磨損得厲害,有的地方顏色還不一樣。
一看就是窮得拿碎布頭打的補丁。
難怪被當成流浪漢。
即便是這樣,他身上卻沒有任何卑微之態,只是臉上面無表情,嘴唇輕抿,像是在思考什麼。
白曉棠見過最窮的人也沒有像他這麼落魄,突然眼眶一酸,趕在保安趕人之前,快步跑到他身前,伸出一隻手,“我叫白曉棠,你跟我走吧。我可以資助你。”
周圍人眼睛瞪的老大,像是不敢相信她說的話。
資助流浪漢,還帶回家,這位腦子怕是有什麼大病吧?
一時場面安靜了許多。
眾人默契地看向流浪漢,想看他有什麼反應。
結果流浪漢的目光動都沒動,就連坐姿都保持着一條腿彎曲,一條腿伸直。
遠遠看去就像一座行為藝術雕像。
直到白曉棠要用手碰他,他才將目光掃向她的臉。
停留片刻后,問:“有吃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