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盜洞
許久之後,雕塑一般的張文傑終於動了,捏了捏酸脹的睛明穴,一轉身跟我撞了個滿懷,當時就把我撞了個滿天星,捂着鼻子蹲在了地上。
“光庭,你屬耗子的嗎,走路怎麼沒動靜?”
我揉了揉酸痛的鼻子,咧嘴說道:“我叫了你半天,就差拿大炮轟你了,哎呦,疼死我了。”
走出省博物館的大門,張文傑嘴裏還在嘰嘰咕咕的說著什麼。
“喂,嘟嘟囔囔的,說什麼呢?”
“沒什麼,時間過得真快,天都快黑了。”
此後一個多月的時間,我們去了好幾趟省博物館,後來我都有些膩了,心說這傢伙也太摳了,總是領我去不要錢的地方。
不過,他似乎跟着了魔似的對永陵的模型產生了極大的興趣,最後甚至引起了保安的注意,覺得他鬼鬼祟祟,不像好人,於是就一直跟着他。
林滄海知道這件事情以後,告訴張文傑以後絕對不能再去博物館了,要不然會把天捅個窟窿。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進了九月份。
我記得是九月二十號左右的一天晚上,所有人齊聚博通堂。
林滄海開門見山的說:“歇了幾個月了,也該活動活動了。”
大家躍躍欲試,顯得有些興奮。
林滄海詢問了一下準備工作,點點頭說:“眼下包穀已經灌漿完畢,還有十天左右就到了收穫季節,大家記住,我們只有一個星期的時間,不管成與不成,時間一到,立刻撤離,千萬不可砸鍋了。”
除了林滄海和張玲,一行七個人全部出動,但這樣目標太大,所以採取了化整為零的策略,分批前往。
此前幾天,段懷仁以販賣魚貨為由,已經在附近幾個村子轉悠了幾天,並且在永陵附近的岔路口擺了幾天攤,監視附近村子的情況。
第二天傍晚時分,段懷仁打來了電話,說一切正常,可以動身前往,在夜色的掩護之下,我們擠在一輛麵包車裏趕往了永陵。
大約三個小時后,車子停在了一個農貿市場附近,這裏人流量大,突然出現一輛汽車也不會引起特別的注意。
披星戴月步行了三四里路,遠遠的就隱約看見一望無際的青紗帳里有一個巨大的封土堆,籠罩在一片淡藍色的霧氣之中,周圍的包穀長勢也出奇的好,比別的地方高處一截。
萬墓迷蹤上說這是由於那裏是風水寶地,能夠藏風聚氣,滋養萬物所致。
大家一貓腰,相繼鑽進了玉米地里。
苞谷葉子又寬又大,上面還有一層細細的絨毛,蹭在臉上很不舒服,耳邊全是莎莎莎的響聲。
大概向前走了幾百米,突然一道手電光照了過來。
“小心,有人。”我壓低聲音喊了一句。
所有人都像被按下了暫停鍵,一動不動,幾秒鐘后,對面那道手電光閃了三下。
“是段懷仁他們,自己人,別緊張。”
陳老大說著也拿手電回應了對方三下。
走過去一看,發現包穀地里被清理出一片空地,帳篷已經搭好,生活物資也已準備妥。
試了試對講機的波段,段懷仁低頭鑽進了青紗帳里,到附近的路口放風去了。
繼續往前走了大概三四百米的距離,只見張文傑低着頭,步子邁的有點大,嘴裏不停的查着數字。
“七十三,七十四,七十五……”
一直查到九十六,張文傑停下腳步,用腳尖在地上踢出一個坑。
我不解的問道:“張先生,幹什麼呢?”
張文傑神秘一笑,對我說:“你還記得博物館裏的模型嗎?”
我點了點頭,說當然記得。
“博物館不讓拍照,我就把那個模型記在了心裏,現場按照比例尺等比放大,就可以找到墓道口了。”
聞聽此言,我有點被震驚到了,這也行,太牛逼了。
陳老大走過來問道:“張先生,有多大把握?”
張文傑想了想說道:“九成吧。”
陳老大招呼一聲,兄弟三人說干就干,配合默契,探洞肉眼可見的就下去了。
大約半多小時后,陳老大突然皺起了眉頭,回頭說道:“吃上勁了,下不去了,估計是到夯土層了,搭把手。”
隨即,陳老二走過去,兩個人抓着洛陽鏟使勁鏟了幾下,然後把洛陽鏟被緩緩提了上來,幾道手電光一起照了過去,圓柱形的土芯容易發現。
陳多餘用打火機烤了烤那些白點,把鼻子湊過去聞了一下,當時就興奮的叫了起來。
“是崩掉的糯米泥,還真到了夯土層了。”
古人對於墓葬的防盜,可謂絞盡腦汁,糯米泥就是其中一種,用糯米漿摻雜泥土夯實,堅硬無比,後來在此基礎上發展出了三合土,五合土,六合土等。
這種土質的堅硬程度超乎想像,甚至比現代的混凝土還要堅固,洛陽鏟打在上面,也僅僅只能留下一個白點。
丁老頭說:“別高興的太早了,這麼大的封土堆在這擺着,,目前還不確定,如果剛才是打在了灌頂上,要想破開灌頂進入墓室,沒個三五天是不行的,時間上恐怕來不及啊。”
陳多餘耐不住性子,說道:“有棗沒棗先打一杆子,放一炮看看不就知道了,丁老頭,準備雷子。”
丁老頭叫上我,把一個編織袋子抬了過去,裏面裝的是已經串聯起來的一節一節的雷管。
將雷管放入探洞以後,我們都閃開十多米遠,“砰”的一聲悶響,洞口噴出一人高的土霧,大地為之震顫,青紗帳也在衝擊波的作用下沙沙作響。
我們走過去一看,探洞瞬間擴大了十幾倍,稍作修葺就能夠容納一個人進出。
這種盜洞靠暴力擠壓產生,不用另外加固支撐,省時省力。
張文傑拿起對講機喊話道:“老段,老段,你那邊什麼情況?”
刺啦一聲,那邊回話:“除了幾聲狗叫,一切正常,一切正常,完畢。”
等了大約十幾分鐘,洞內的火藥味基本散去,陳老大拿出攀岩繩,綁在自己腰間,拿了一個鐵桶,鐵桶里放了一把旋風鏟和一個衝擊破拆工具,進了盜洞。
一桶一桶的黃土被提了上來,大概提了幾十桶之後,對講機里傳來了陳老大的聲音。
“我要破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