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最好的四哥(3)
沈檸西半夜醒來去衛生間,這才注意到韓庄發給她的消息。
隔天,她一早就起了床。
她看了一眼手機上的天氣預報,天氣很好,多雲轉晴。
她想了想,還是穿上了一件草綠色的棉服外套,然後臨走前又鬼使神差地拐回去拿了把藍色碎花小傘。
就是一個夢,她不相信夢裏的事情真的會發生,所以她故意跟夢裏的人穿了不一樣的衣服。
可是,她還是想,如果真的遇見封辭了,第一句話要跟他說什麼?
韓庄坐的船舶到港時間是在下午兩點,她十點就出門了,到達明珠港口還不到十二點,她在附近找了一家奶茶店,邊喝邊等。
奶茶店裏的人換了一波又一波,她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傻子,憧憬着萬一真的還能再見面呢?
她隔着窗戶望了一眼,天氣有些陰沉,她拿起傘,拎起包,出了奶茶店。
又有一艘輪船到了,港口開始鳴笛。
她站在一處公車站台下,四處張望。
姜時遇是第一次出遠門,在游輪上身體還好好的,能蹦能跳,一下船就開始吐個不停,人都虛弱了半圈。
姜泠給他遞濕巾,擔憂道,“小遇,沒事吧,等會兒有車子過來接我們,咱們先去醫院看看。”
姜時遇虛弱點點頭。
馬亮是游輪上雇傭的長期幫工,因為姜時遇救了他的原因,所以一路上兩人關係倒是親近了不少。
馬亮在另一旁幫忙拿行李。
不知道是不是時間記錯了,要接他們的人一直沒來。
沈檸西遠遠的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過來,越來越近。
她感覺像是被人下了定身術,一步都動彈不得。
姜泠最先注意到她,她安排保鏢幫我扶着姜時遇,她上前問路。
“你好,小姑娘,你知道去藍灣酒店怎麼走嗎?”
沈檸西被人輕拍了一下肩膀,身體這才恢復。
她望着後面的封辭,“你們要去藍灣酒店?”
姜泠點了點頭,隨後也望向後面的兒子。
姜時遇走到姜泠跟前,面色蒼白,“媽,車子什麼時候到?我走不動了。”
姜泠閉眼重重吐了一口氣,“算了,別提了,他不安排人過來接我們,我們自己也能找到地方住。”
沈檸西看看姜泠,又看看姜時遇,“封辭,這是你媽媽?阿姨也太年輕了,完全看不出來,我還以為是你姐姐呢。”
姜時遇一臉懵,“你叫我什麼?”
沈檸西又重複一遍,“封辭啊。”
姜時遇搖頭,“我想,你是認錯人了,我沒見過你。”
沈檸西不相信,掏出手機給他看照片,“你看,這不就是你嗎?”
姜泠也上前看了一眼,驚詫道,“是哦,跟小遇很像,簡直就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
隨後,像發現了什麼,她對沈檸西客氣了很多,“小姑娘,阿姨問你,這個照片上的男孩子,他在哪裏呀?”
她懷疑,這個孩子可能是她的小年,姜時年,也是姜時遇的同胞大哥。
沈檸西把傘收到帆布包里,主動上前搶了保鏢的活。
姜泠和姜時遇怎兩個吃驚了得?
這O國的女孩也太“外向”了吧?
姜時遇想抽走自己的胳膊,但是那姑娘力氣出奇的大,根本掙脫不開。
他只能指望他媽,結果他媽完全忘了這個兒子,直接跟“挾持”他的女孩相談甚歡。
姜時遇表示,心累,心很累。
沈檸西發揚“送佛送到西”的原則,直接把人送到藍灣酒店,順便在姜泠阿姨的熱情邀請下,同意跟他們一塊兒吃晚飯。
而慢了十幾分鐘的韓庄,只看到沈檸西遠遠的背影,而他根本沒有認出那個背影,畢竟實在是太遠,他就知道,沈小檸還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譜。
沈檸西跟着把行李送到了藍灣酒店頂樓總統套房,在姜泠的熱情邀約下,兩人又開始聊了起來。
姜時遇從來沒覺得世界這麼吵過,這個沈小姐可真是吵。
他捂着耳朵進了房間,洗澡,換衣服。
洗完澡見她們還在聊,他就去了天台游泳池游泳。
不多一會兒,有保鏢過來告訴姜泠,“太太,先生派的人來了,在樓下,要去見見嗎?”
沈檸西拿起水杯又喝了兩口水,“阿姨,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擾您了。”
姜泠把沈檸西按回了沙發,“不用,我很快回來,你在這裏待會兒。”
說著,她就出了房門。
沈檸西一個人在偌大的屋子裏發獃,扣手。
封辭怎麼不記得她了?難道還是因為她當初親了他嗎?還是他出了什麼意外,所以失憶了?!
越想越離譜,她決定起來走走,不然老坐着容易胡思亂想。
這豪華總統套房就是不一樣,空礦,奢華。
好想還有水流的聲音,她順着聲音找到了游泳池,以及不記得她的封辭。
她找了一張躺椅,半躺着休息。
藍天白雲,近在咫尺。
挂念之人,也在眼前。
姜時遇遊了幾圈才發現岸邊有個人,是那個“野蠻”人。
他在水裏閉着氣,沈檸西發現他一直沒有露頭,擔心他出了什麼事,趴在泳池邊叫他,“封辭!封辭!”
一聲接一聲。
姜時遇最後翻了一個漂亮的水花,從水裏走了出來。
沈檸西眼睛都看直了,姜時遇一上岸就裹緊自己的浴袍,“看什麼看?”
沈檸西掏了掏耳朵,“眼睛長我身上,我愛看什麼看什麼。”
姜時遇懶得和這個女流氓說話,穿上拖鞋就準備走。
沈檸西見他要走,立馬小跑的追上去。
結果追的太急,直接撞上他的後背。
姜時遇轉過身來,步步緊逼,“沈小姐,認錯人這種把戲還是少演,本少爺看膩了。”
沈檸西步步後退,一不留神,腳下一滑,掉進了泳池。
她是個旱鴨子,根本不會游泳。
只能拚命的撲蹬,嘴裏的話斷斷續續,“救……命……”
姜時遇以為她是在騙人,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沈檸西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背影慢慢消失在眼前。
原來是夢啊。
她怎麼可能再見到封辭呢?一定是她的幻想。
她的眼睛慢慢閉上,人身體也一點一點下沉。
姜時遇並沒有走遠,他躲在角落處看這個女人到底還要怎麼騙人?
眼見她開始沉底,他的心臟莫名一痛,比他最嚴重的發病還要疼。
他跳進泳池,把人撈上岸邊。
他叫了好幾遍,都沒有人回應。
心肺復蘇,生命體征還是沒有起色。
想了想,最終還是只能配合人工呼吸。
她手腕上有一條紅繩子,很眼熟,他盯着看了很久。
他也有一條,只是他母親說紅色不吉利,不讓他帶在手上。
他把人抱到床上,喊了女服務生幫她換衣服,他則去行李箱裏找自己的紅繩子。
聽說,那是他從出生之日就在手上帶着,後來他的雙胞胎哥哥出事之後就再也沒有帶過。
這次,就是來尋他的哥哥,他的哥哥還活着。
果然,兩繩子一模一樣。
他把自己的繩子收好,沈檸西的手繩則讓服務員給她放在床頭柜上。
泳池邊有手機鈴聲傳來,是沈檸西的手機。
姜時遇沒有接電話,主要是接了還不知道說什麼,就等着電話自己掛斷好了。
姜泠回來的時候,姜時遇正老老實實坐在沙發,身子板板正正,比學前班的小朋友都端正。
姜泠沒有看見沈檸西,“小遇,小沈呢,回去了嗎?”
姜時遇撇過腦袋,望向北側的客戶,“在屋裏。”
姜泠不解,“怎麼在屋裏?是累了嗎?等會兒要吃晚飯了,我去叫她。”
她敲了敲門,無人應答,又敲了兩遍,“小沈,我進來了啊。”
沈檸西有點發熱,小臉紅撲撲的,黑色長發鋪在白色的枕頭上,甜靜。
姜泠越看越滿意,不管這姑娘是喜歡她大兒子還是小兒子,哪個都行,反正都是她兒子。
她悄悄退了出去,關上房門,“小遇,小沈怎麼了?怎麼突然就睡覺了?她有沒有跟你說什麼?”
姜時遇吞吞吐吐,“媽,媽,如果,我說她是自己突然就睡著了,你會信嗎?”
姜泠捏着他的耳朵,“臭小子,敢騙我?趕緊,實話實說,坦白從寬。”
姜時遇耷拉着腦袋,“其實,她是溺水了。”
“什麼?”姜泠驚的站了起來。
姜時遇又補充了一句,“但是,我已經給她做過急救措施了,她只是受驚了,所以才會昏迷不醒。”
姜泠這下才放心地坐下,“那小遇做了什麼急救措施?”
姜時遇閉着眼睛道,“心肺復蘇。”
姜泠打趣道,“這就沒了?”
姜時遇氣鼓鼓地回了房間,“沒了。”
姜泠看着他的背影,很慶幸,帶他來O國,這孩子從小就聽話,眼下倒是活得更加真實。
沈檸西的手機又響了,姜泠接了電話,“你好!”
韓庄一愣,不對啊,這聲音不是沈小檸。
“我找沈檸西。”
姜泠解釋道,“我是小沈的朋友,她身體不舒服,正在休息,要我現在把她叫醒嗎?”
韓庄糾結了片刻,“叫醒吧,時間不早了,再晚,我…家裏人要擔心了。”
姜泠聽出了一股言外之意,“你是小沈什麼人啊?哥哥?”
韓庄直接反駁,“不是,麻煩叫醒她,我要和她講話。”
姜泠發現這小夥子好像脾氣不太好,還是不和他說了,“好好好,我這就去叫。”
沈檸西額頭上起了一層薄汗,許是屋裏暖氣太足了。
她嘴裏在呢喃着什麼,聽不太清。
姜泠輕鬆的拍她,“小沈,小沈,你家人打電話來了!”
沈檸西做了一個噩夢,夢裏封辭一點也不喜歡她,她落了水,而他竟然一走了之,她一個人在黑暗中沉輪。
有鯊魚遊了過來,她被一口吞進鯊魚肚子裏。
那裏面黑糊糊,黏膩膩的,混合著腥味,不明液體腐蝕着她的肌膚,一寸寸。
可是這痛遠不及他義無反顧的離去身影。
也許,她和他之間本來就沒有緣分,一切只是她在強求罷了。
心裏突然就生出無盡的悲涼,愛而不得本是人間常事,但卻困住了她好長時間。
眼角有淚滑落,她慢慢睜開了眼睛。
姜泠拿紙給她擦眼淚,心疼道,“怎麼哭了?是身上哪裏不舒服嗎?”
韓庄在那邊喊道,“沈小檸,你還哭了?你小時候可是把別人門牙都揍掉了,怎麼越長大越脆弱?你在哪裏,我去接你!說好了來接我,結果你放我鴿子,還要我跑去接你,我上輩子真是欠了你的!”
沈檸西彆扭道,“不用你管,我自己會回去,掛了!”
姜泠又問,“小沈,阿姨多嘴問一句,你和這個小夥子是什麼關係啊?”
沈檸西掀開被子,下了床,“就是家裏關係好,小時候一起上學,不過他高中的時候出國了,我們後面就沒怎麼見面,偶爾會聯繫一下子。姜阿姨,我先回來了,我爸媽該擔心我了。”
姜泠幫她拿東西,“那我們留個電話,下次有空再約。”
沈檸西拒絕了,“姜阿姨,我們應該不會再見了,我馬上要離開這裏了,咱們有緣再聚。”
沈檸西下樓之後,才發現自己手腕上的紅繩不見了。
這就是她的精神寄託,她又跑了回去,找回了繩子,這才離開。
姜泠拍了拍姜時遇的房門,“小遇,遇到喜歡的姑娘要勇敢一點。”她又嘆息道,“不然這姑娘可是又有別人追了。”
姜時遇捂進被子,“媽,你又胡說什麼呢?不就一面之緣嗎?你就這麼喜歡她,不然你認她當女兒好了。”
姜泠遺憾道,“我倒是想,可也要人家樂意才可以啊,我連聯繫方式都沒要到。兒子,媽幫不了你了。”
姜時遇無奈道,“不用幫,你不給我幫倒忙就不錯了。”
姜泠翻了一個白眼,孺子不可教也。
哎,這傻孩子。
真香會懲罰每一個嘴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