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
卻說裴南季跑離了操場之後,就跑不動了,停了下來,扶着路邊的榕樹大喘氣。
調整了五分鐘心跳才降下來,她要被曲一鳴那小子氣死了,他他他……竟然敢強吻自己?
裴南季對曲一鳴的信任值直接從滿分拉到負數,氣得她回寢室的路上因為沒看路還摔了一跤。
等回到宿舍后,另外三名室友已經回來了。
徐媛先是不冷不淡地打了一聲招呼,“南季,回來了。”
裴南季點了點頭,隨後把自己從家裏帶來的水蜜桃分給她們吃。
另外兩名室友也一左一右圍繞她,“南季,你當初怎麼突然就收拾行李回家了?”
“對啊,我們仨那天晚上一回來,還以為宿舍招賊了……”
裴南季不想解釋太多,含糊道,“家裏有事,走得急。你們先去洗澡吧,我先收拾收拾床鋪。”
剛拿不用的濕毛巾擦了擦床鋪,隔壁宿舍的學委就過來通知她了,“南季,輔導員喊你去辦公室一趟。”
裴南季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九點了,她搞不明白導員怎麼這麼著急要見她。
不過,為了緩和關係,她還是放下手上的事情,去找了輔導員。
輔導員姓譚,是A大研究生畢業之後就留這裏任教了。
一見面,兩人還要些尷尬。
因為任瑤的事情,兩人之前鬧得很不愉快。
裴南季想着自己都回學校了,所幸再低個頭吧,“譚老師,您這麼急找我來有什麼事情嗎?”
輔導員倒是沒有一點尷尬情緒在身上,聽到旁邊有人說話才抬頭看了一眼,隨後眼睛又挪回了電腦屏幕。
“裴同學,回來了,先找個凳子坐下。”
裴南季找了飲水機旁邊的一把椅子,費勁地挪到了輔導員的斜對面。
然後安安靜靜坐下來,等着他忙完。
大概十多分鐘之後,他才停了下來,隨手摘掉眼鏡,揉了揉眉心。
“裴同學,老師叫你回校的目的,想必你也想明白了。學習不是兒戲,不能因為一時受到了不公平的對待就這麼意氣用事。你現在還小,等進入社會,你就知道以後不公平、不平等的事情還多着呢……”
裴南季點了點頭,“知道了,老師。”
隨後,輔導員才開始說重點“你這次能回來,是我找了好幾趟院領導說情才,他們才勉強同意的。老師不求你感激,只希望你念在同學一場的份上,下周謝氏的面試會上不要亂說話,學校一直都是公平公正地辦事,並沒有什麼走後門、賄賂之說,你明白了嗎?”
裴南季有點想笑,她都不明白自己何時有了這般舉足輕重的能耐了。
不過,也是,世上不平之事多了去了,若都要爭個對錯,那想必早就亂套了。
她壓了壓語氣,“可以,我可以不計較她面試、筆試成績都比我低且謝氏招聘經理已經口頭承諾會發放offer的前提下,她仍然被錄取,且特地過來“挑釁”我的事情,我也可以不計較她因為曲一鳴處處針對我的事情,我只想要一個平等進謝氏的機會。
譚老師,你也知道,我是單親家庭,無依無靠,我這麼努力學習,不就是為了想早日走進人生的金字塔嗎?”
我絕對沒有說任同學不能進謝氏。她父親是大企業家,母親是德高望重的重點學校老師,她想進謝氏完全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了。
我只是無法忍受她一邊強佔着名額,一邊還要讓她的跟班“羞辱”別人。
不過,回家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
既然學校喊我回來了,那說明進謝氏的事情就還有轉機。
既然是轉機,那我這回必定全力以赴。
至於任同學,我們不熟,也沒關係。我不會說任何影響她名聲的話,自然也不會幫她說好話。
譚老師,請問這樣,可以嗎?”
輔導員閉了閉眼,捏了捏鼻骨,似乎極其為難,“裴同學,大家都是一個學院,四年同學情,你連最後的面子都不願意給了?再說,任瑤同學最近家裏生出一些變故,作為她的同學,不應該安慰、鼓勵她嗎?你這樣的態度,會影響她入職謝氏的。”
裴南季有點忍不住了,“所以呢?所以,我這樣的人就該爛在泥土裏,不該往上爬,不該擋了別人的道,是嗎?
所以,學校把我叫回來,就是回來給任同學道歉,是嗎?
我知道,她爸爸給學校捐了錢,所以錯的只能是我,是嗎?”
說到最後,眼睛早已通紅。
輔導員擔心再把事情搞大,就起身安撫她,把她按回了坐椅上,順便去飲水機那裏接了一杯溫水,“裴同學,冷靜點,先喝點水,敗敗火。”
裴南季端着杯子,低頭不語。
她要是早知道回來會是這個情況,還不如不回來呢。
只是一想到老頭聽到她能去謝氏,高興得跑去老墳上多喝了好幾杯白酒,她就覺着,自己還能再忍忍,畢竟老頭期待揚眉吐氣這麼久了……
見她不言語,輔導員又開始勸導她了,“裴同學,你不要這麼直性子,怎麼就不知變通呢?又不是要你當牛做馬,只是叫你說幾句好話就這麼難呢?”
裴南季突然就特別委屈,眼淚有些控制不住,一滴一滴掉到手上的紙杯里,和杯子裏的水融為一體。
她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了,直接站了起來,“譚老師,我有點不舒服,這個話題可以晚些再說嗎?我想回寢室休息了,可以嗎?”
輔導員糾結了一小會兒,“行吧,你先回去,好好想想,過幾天我再找你。”
裴南季點了點頭,退出了辦公室。
月亮已經高高掛在空中,周邊稀稀落落的幾顆不太亮眼的星星,連天空看起來孤寂又冷清。
她硬生生地把眼淚憋了回去。
剛憋回眼淚,就看到了曲一鳴,她現在也不想搭理他,直接當不認識,面無表情地從他身邊路過。
曲一鳴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裴南季沉了口氣,冷言道“放開。”
曲一鳴一愣,卻還是沒松,“如意,你聽我解釋。”
裴南季踢了踢路上的小石子,“說,五分鐘,過時不候。”
“如意,我是真的喜歡你,而你現在也沒有喜歡的人,你就不能給我一個光明正大照顧你的機會嗎?”
曲一鳴說得理直氣壯,聽到裴南季耳中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
她感覺自己是牢牢被曲驚人給拿捏了,反駁道,“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喜歡的人?你又不是我的腦細胞。”
曲一鳴知道她是在生氣,故意說氣話,於是開始扮可憐,“如意,我們知根知底,出了學校,你可再也找不到像我這樣優秀、專一、善良、孝順、獨一無二的男朋友了!!!”
裴南季沒好氣道,“曲驚人,你可真會往自己身上貼金!可惜了,本姑娘仇富!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子非我安知我之悅?”
曲一鳴盯着她,“如意,我倆一塊兒穿開襠褲長大的,你腦子想什麼,我用腳趾頭都能猜出來。所以,請你好好回答我這個問題,也不用着急,我給你三天時間好好想這個問題。”
裴南季一聽這話,頭髮都愁得不行。
她把他的三根手指全部握下,“大哥,我不是開玩笑的,我說的是真的。這麼多年了,我對這麼優秀的你早就免疫了,我真有喜歡的人了,不過他特別好,我還配不上他,所以我在努力變優秀,就為了能離他更近一點……”
說到最後,裴南季自己都快信了,曲一鳴卻還是半信半疑,捂着耳朵“我不管,裴如意,我什麼都沒聽到,你只能是我的,我只喜歡你。”
說完,拉着她就開始跑。
裴南季極度懷疑,他想借跑殺她。
不過,好在女寢不太遠,趕在裴南季快要累死之前,到了女寢宿舍樓門口。
曲一鳴鬆開她的手,囑託道,“如意,你真是太廢了,以後得好好鍛煉身體,要不我擔心你以後吃不消。明天早上我帶你去操場跑三圈,堅持到畢業,你就能有一個質的飛躍!”
說完沒等裴南季回答,他就一溜煙跑走了。
裴如意:你在胡說什麼???誰要去跑(送)步(死)?
趕在阿姨鎖門之前,她進了宿舍樓,嘀咕了一句,“我才不去嘞,最近各種糟心事一大堆。”
回到宿舍,麻溜地收拾完床鋪,又迅速沖了涼,爬到床上,打開筆記本就是算。
當初瀟洒歸家,如今狼狽補答。
當時走得急,畢業論文原始數據都沒來得及處理,不過好在想着課題研究結果不能便宜他人,她就把那些記錄原始數據的紙張一股腦團成一團一塊寄回了家。
如今,還好不用重來。
她的室友們開題報告、外文翻譯早已完成,畢業論文都寫了大半,而她還在苦逼地建立模型處理原始數據。
一個人奮戰到了半夜兩點半,結果早上剛過六點就醒了。
不是睡不着,而是不敢睡,怕這一睡,一睜眼天又黑了。
一邊打着哈欠,一邊給電腦充上電。
憶昨昔,睡到大中午。
看今朝,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