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坊主的跟蹤
謝恆卓換了着裝后，以易神訣化作董思仲的身形，總算從絕宇樓中離開。
那些世家子弟自然不可能親自守着絕宇樓，那些守在門外的那些世家下人，又不可能將所有進出絕宇樓之人通通得罪，一番盤問后也就將他放行了。
然而，就當謝恆卓七彎八拐，十分低調地朝一條巷弄走去，他的識海中忽然響起了豆芽的警示之音。
“小心，有人在跟蹤你！”
聞言，謝恆卓剛抬起的腳步不由得一頓，一腳踩在了兩塊青石板之間的泥沼中。
不過他很快強行恢復了鎮定，繼續保持着與之前相同的步子，緩緩走向巷子深處的一間武館。
這間武館名為精武行，其背後的東家正是拱宸學宮。
整個西瓏坊市的各大產業或附近散修，都會來此雇傭武魂師，從問心境武魂師到澄澈境武魂師，只要出得起價格，精武行絕對能讓僱主滿意。
而各大寶船沿西瓏江來往各城，自然需要雇傭精武行的武魂師坐鎮。
一般來說，一隻普通小型寶船隻需雇傭一名通明境武魂師坐鎮，外加若干名問心境武魂師負責執勤。
當時，謝恆卓查探過紫色寶船之後，便打算明日明面上購買船票，暗地裏混在雇傭武魂師的隊伍中進入寶船，離開雲川城。
他相信，以他的實力，若是不要傭金的話，精武行絕不可能拒絕他成為寶船上的問心境雇傭武魂師。
但現在，整座西瓏坊市因為蜃魚髓而鬧得波譎雲詭，在這個節骨眼上，恐怕精武行也不敢隨意吸納身份不明之人。
這樣一來，他就不得不借用董思仲這個親傳弟子的身份，為自己上寶船做一個引薦了。
同時，現在情況有變，他也想去打探一下拱宸學宮對於蜃魚髓的態度，甚至有關曲若鳶的消息。
既然精武行是勢在必行，有人跟蹤自己那又能怎麼辦呢，總不可能掉頭躲起來吧？
事實上，此人能在自己神識全開的情況下避過查探，其修為或許已臻澄澈境，一旦自己有任何輕舉妄動，只會對自己更加不利。
“對了，木果說，跟蹤你的就是之前尾隨你們到寶船上的那個老頭。”豆芽想了想又補充道。
作為謝恆卓的識魂，豆芽的感應能力，也無法超出謝恆卓最大的感應範圍，能夠發現跟蹤者的，唯有木果和金果。
但金果顯然不會有木果那般上心，一天到晚都是一副懶洋洋的擺爛之相，彷彿天底下沒有一件事能引起它的興趣，自然不會主動告知威脅。
“坊主？”
謝恆卓腦海中瞬間浮現了一個手持烏木杖，身材佝僂的老者形象，眉頭終於緊緊皺起。
“若真是此人的話，那倒是有些麻煩了……”
“這就意味着對方看破了我的易神訣，也知道我和大虎一起去過寶船，猜測我是神機學宮之人。”
“彼時他尚且對我多有戒心，如今我改頭換面，他豈能不生疑？”
想到這裏，謝恆卓不由心中暗罵，這西瓏坊市的坊主怎麼這麼閑，換做他前世，但凡有頭有臉之人，向來都願意做個甩手掌柜，凡事都有下人為他操心，怎麼可能浪費時間去跟蹤一個小輩？
問題是，現在被對方盯上后，他還如何混跡在雇傭武魂師的隊伍中，通過寶船離開雲川城？
好在這一路走來並未發生什麼，對方終究沒有出手，謝恆卓也已經在一處莊嚴肅穆的庭院門口停住了腳步。
庭院正中央有一座牌坊，門楣上懸着一塊寬匾，題着“精武行”三個燙金大字。
牌坊下方，幾塊好似被巨力拍碎的鐵石橫七豎八地丟了一地，謝恆卓也未在意，抬腿跨了過去，順便在其中一塊稜角分明的石頭上蹭掉了鞋底的泥垢。
“木果，記得按我說的做。”
能者多勞，金果還在百無聊賴地打着盹，木果又被謝恆卓派出去查探情況了。
這座精武行並不算大，以他現在的神識完全能夠覆蓋，他相信，一旦進入此地，這個坊主也就別想神不知鬼不覺地跟蹤他了。
自然也無需木果繼續留守在識海內。
精武行地處深巷，向來行人稀少，遠遠見到謝恆卓的兩名守門弟子，當即衝著謝恆卓大喝道：
“來者何人！來我精武行何事！”
謝恆卓雖知拱宸學宮的身份在此處管用，可是那個坊主還在某個未知之地跟蹤着他，他如何敢亮明身份？
只好破財免災，給兩名守門弟子一人一枚中品魂石，開口道：
“在下自然是想要與貴行做生意，還請兩位行個方便。”
這兩名守門弟子平日裏就連中品魂石都沒見過，哪裏能想到今日突然天上掉餡餅，發了一大筆橫財，頓時喜出望外。
兩人醜陋的面龐上笑靨如花，看起來有些瘮人，奈何態度絕佳，中品魂石到手后，當即點頭哈腰地邀請謝恆卓進入精武行。
“站住！”
就在謝恆卓剛要踏入精武行大門時，兩名守門弟子突然反應過來，自己身旁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病懨懨的凡人老頭，跟在謝恆卓身後居然也要踏入精武行。
感應到凡人老頭身上的氣息后，謝恆卓心中亡魂大冒，下意識一腳跨入門內。
他雖然感受不到對方的修為，但他可以確定，對方就是坊主那個糟老頭。
此時他的烏木杖搖身一變成了一根破木棍子，背也不駝了，身上更是沒有半點人魂修士的氣息。
若非謝恆卓此前用神識捕捉到他的行蹤，記下了他的氣息，此時此刻他也必定以為這是一個素未謀面的凡人老頭。
“此人沒完沒了跟着我，到底想幹嗎？”
見謝恆卓對自己如此防備，凡人老頭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不過很快又變成了可憐巴巴的模樣，好一陣咳嗽后，對那兩名守門弟子道：
“兩位小哥……咳咳咳……老頭子是這位少爺家中的管家。還請你們帶老頭子一同進去吧。”
二人剛想發作，卻聽到這個凡人病老頭居然認識眼前這位金主，好一陣面面相覷后，才將目光投向謝恆卓。
氣得謝恆卓直想罵娘。
這個老傢伙顯然精通某一門易容秘術，再加上其修為高深，其易容效果竟半點不比自己的易神訣差，以他現在的模樣，別說這兩個守門弟子，恐怕連這精武行的行主都無法認出其身份來。
要是真讓對方跟自己一同進去，那今天自己無論想做什麼都是妄想。
問題是，現在三個人都等着他決定，他真能拒絕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