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用完就扔
鮮花，掌聲，歡呼。
偌大的舞台上，五光十色的聚光燈跟隨旋律閃爍，落在少女們的身上。
如夢亦如幻。
少女們洋溢着笑容，在舞台上揮灑汗水放聲歌唱。
伴隨着整齊劃一的動作，高昂的歌聲，現場的觀眾紛紛齊聲為自己的推送上應援。
這裏是偶像製造節目的第一次公演現場。
可容納三萬人的武道館座無虛席，觀眾席上全是從日本各地跑來，為自家偶像應援的粉絲。
偶像製造節目是NICO公司新推出的一檔女子偶像養成節目，不管有沒有基礎，只要是十四歲以上，十八歲以下的女孩都可以報名參加。
節目組從報名的所有選手中隨機選擇一百名，然後由行業內頂尖的歌手、舞者、作曲家等作為導師對她們進行長達三個月的培訓，培訓內容也將以視頻形式在獨家平台放出。
三個月內的每個月末進行一次公演，然後由在場觀眾進行投票。
在最後一次公演結束后，排名前三的選手將和NICO公司簽約，作為一個新生的女子偶像團體出道。
這檔節目一經公佈，就在日本地區快速宣傳開來，報名者如過江之鯽。
無他，只因NICO公司是如今日本排名第一的娛樂公司，如果能簽約出道，那就是直接飛黃鵬達。
對這檔節目期待萬分的還有不少日本男性。
偶像，是日本近些年來新出現的一個職業，發展的前景也勢如破竹。
在電視上，在路邊廣告上，在車廂里，隨處可見偶像們的照片和推廣。
對於大部分日本人來說，偶像已經牢牢佔據他們內心一角。
尤其是那些遭受泡沫經濟打擊后的，更是把偶像當做了一種信仰寄託。
他們瘋狂參加偶像的演出、見面會，為偶像應援，買偶像的周邊。
更有甚者在網絡平台上為偶像受到自以為的‘誣陷’而破口大罵。
無論如何，偶像這一存在，已經是日本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今天，正是偶像製造節目的第一次公演。
‘嗯嗯，跳的真不錯。’
洛娜看着手機屏幕上正在進行的實時演出，滿意地想。
‘不枉我挑了那麼久的名單。’
她愉悅地看着屏幕中的表演，動作整齊，唱的也在調上。
更重要的是，人長的也好看。
作為一個顏控，洛娜很滿意。
“好看嗎。”
耳旁傳來一句輕飄飄的問話。
“嗯，好看。”
洛娜不假思索地說。
但剛說完，她就意識到不對勁。
“！”
“卧槽，你怎麼在我背後啊！”
洛娜被嚇了一跳，手機直接掉到了地上，但她不敢去撿。
因為她能感覺到海拉右手的手指正搭在她的後頸上，涼颼颼的。
【被扼住了命運的後頸.jpg】
“呃，你的手指能不能移一移…”
她訕訕地開口。
海拉挑挑眉，用左手將地上的手機撿起：“你剛剛看得很開心嘛。”
洛娜心虛笑了笑，頭皮卻一片發麻。
她感覺到搭檔手指的指甲在她後頸隨意划動，隨然力度不大，但讓她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
海拉將黑屏的手機解鎖，掃了眼上面的實況轉播，笑眯眯地看向搭檔：“怎麼，看上哪個了？”
“哈哈，怎麼可能…”洛娜乾笑兩下，“我只是欣賞她們的表演。”
“那個，羅貝爾特她們剛剛不是來了嗎。”
她試圖轉移話題，看了眼周圍：“她們人呢？”
“已經彙報完走了。”
海拉瞥了她一眼：“說到這個。”
“既然你這麼有閒情逸緻，那接下來的工作就交給你了。”
她微笑着說。
“？？”
洛娜扭頭看了一眼辦公桌上的文件。
雖然比之前少了，但還是很多…
“反正你也挺閑的不是嗎，都有空看選秀了。”
海拉揚了揚手裏的手機，對她挑挑眉。
“…”
洛娜看看桌上厚厚一沓的文件，再看看搭檔‘燦爛’的笑容，只覺得眼前一黑。
*
坪內力也坐在吧枱旁，淺酌小酒。
這是間小酒吧，店內只有兩三張桌子，如今的客人也只有他一人。
外面淅淅瀝瀝下着小雨，雨聲在寂靜的夜晚格外清晰。
酒保無所事事地在吧枱后擦拭着杯子，偶爾也和店裏唯一的客人說會話，打發時間。
“坪內君今晚似乎心情不怎麼好。”
酒保將擦乾的杯子放入柜子中，看向酒吧的常客。
坪內力也只是平淡點點頭，沒有說話。
酒保也不見怪，這位常客向來沉默寡言，一般他說上十句也只回一句。
他也不需要坪內力也回話，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
“說來這幾天大阪都在下雨…”
坪內力也安靜聽着酒保的牢騷話，時不時抿口酒，但他的心思並不在這些牢騷上。
昨天和總部的聯絡員成功接頭，除了慣例的情報交流，聯絡員還給他帶來了另一個消息。
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許久未見的女兒，在幾年前追尋他的腳步，加入了CIA。
總部那邊最近有意，不久後派她返回日本，參與這個行動。
坪內力也摁了摁眉心，雖說有些煩躁，但事已至此，只能隨機而變了。
他垂眸看着小酒杯中清澈的酒液，正要一口悶，口袋中的手機響了起來。
坪內力也放下酒杯，從兜里掏出手機，點開郵件。
【A7基地審訊室。——Gin】
他掃了一眼郵件的內容，頓了頓，原本因為女兒而煩躁的情緒一掃而空。
他將今晚的酒錢放在吧枱上起身離去。
“這麼快就回去了？”
酒保有些驚訝，這才十一點多，平時這位客人一般都待到他們打烊才走。
“嗯，有工作。”
坪內力也點點頭，拿起門旁架子上的黑傘，推開店門離開。
“什麼工作半夜還要叫人過去…”
酒保小聲嘀咕，但也沒多想，繼續擦拭着吧枱上的杯碟。
店外依舊下着雨，渺茫的雨霧給城市披上一層朦朧的外衣，看不分明。
坪內力也撐開傘，一手舉着傘，一手快速在鍵盤上打字回復郵件。
【了解，十分鐘後到。——Malt】
坪內力也將郵件發出，視線在自己的落款上停留一瞬，隨後摁滅手機的屏幕。
麥芽威士忌MaltWhiskey，一種原料為大麥的威士忌，是他不久前才拿到的代號。
坪內力也被CIA派來日本卧底在組織已經快六年了，這些年他小心翼翼隱藏卧底的身份，終於在今年拿到了代號，脫離了外圍成員的身份，邁出了新的一步。
但拿到代號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的潛伏依舊是個長期任務。
而且想要獲得更多情報，就必須爬到更高的位置。
坪內力也在心中思索着之後的行動，但步伐並沒有慢下來，很快就走到了目的地。
坪內力也微微抬高傘，褐眸看着十字路口對面，水霧中模糊的大樓。
這是一棟僅有五層的大樓，外表老舊，毫不起眼。
“滴。”
綠燈亮起。
坪內力也邁步走過去，進入大樓。
這個點沒什麼人，一樓大廳空蕩蕩的，坪內力也將傘放在雨傘架上，走到一樓深處，一處有着壁畫的牆壁前。
上面的壁畫畫著一片金黃色的麥田、烏雲密佈的藍天，以及在兩者之間飛舞的烏鴉群。
這是梵高的《烏鴉群飛的麥田》。
這副畫充斥着死亡的氣息，每次看到這幅畫，都給坪內力也一股濃郁的不安感。
他別開眼，抬手將左手手掌按在牆壁左下，一隻烏鴉猩紅的眼睛上。
“滴，滴。”
隨着他的動作，肉眼看不見的紅光亮起，掃過他全身，牆壁內部響起兩聲訊號，緊接着壁畫似乎活了起來。
麥田隨風飄蕩，烏鴉亂舞，黑雲滾滾。
混亂而壓抑。
牆壁由中間向兩邊裂開，露出中間的電梯。
這便是前往A7基地的通口。
大樓只是個幌子，真正的基地在大樓地下。
坪內力也走進去，電梯門迅速關閉向下移動，外面的牆壁也迅速合併，壁畫變回一開始的模樣。
坪內力也站在電梯中，思索着這次的任務，他已經有了預想。
Gin，音譯為琴酒，是坪內力也接觸到的組織成員里級別最高的，也是最危險的。
坪內力也還是外圍成員時，因為自己不錯的審訊能力，經常會被琴酒叫來幹活。
他也不是沒想過通知CIA的人，對琴酒進行捉拿。
組織的A級成員，這可是一條大魚。
但琴酒的行程不明，他雖然經常會被琴酒叫來幹活，但都是不定時的，一次性的。
簡單來說就是，有事就叫，用完就扔。
如今他已經是代號成員，但具體安排還沒下來，被暫時分給琴酒管理，但想要拿到琴酒的準確行程，依舊是不可能。
更何況琴酒作為組織內專門負責剿滅卧底的負責人，敏銳程度不比其他人，坪內力也認為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為好。
當今之計，避免暴露，繼續潛伏才是重中之重。
思索只是一剎那，片刻中電梯已經抵達A7基地的地下第三層。
坪內力也收起思緒，看向前方錚亮的電梯門，等待它的開啟。
“滴。”
由防爆材質打造的電梯門在坪內力也面前緩緩向兩旁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