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蒼駒芻狗 仁與不仁

進入練氣二層，沒有蘊靈散，更沒蘊靈丹，修鍊起來如老牛拉大車，晉級三層看來遙遙無期。龜鶴養生功，進步飛速，大成不再遙遙無期。

早上面對旭日呼吸吐納，聽着雛鳥嘰嘰，看着大雕騰空振翅，為了哺育後代而努力。許始因修為進步如龜速而焦躁的心，也慢慢平靜。

雛鷹一日三變，土黃色的羽毛化成翎羽不過三五日，小雞仔變成了雄壯的大鳥。

可食猿雕的慈母角色，也就演了五天。從第六日開始，變成了嚴父。如果幼鷹敢爬行，鋒利的鷹喙馬上會毫不留情的啄上去。

它們是雄鷹，它們只能屬於天空，只能翱翔飛行。渾身被啄的血跡斑斑，騰空的本能慢慢被刻在了骨子裏。

可惜這還不夠，這還只是開始，兩隻雛鷹的煉獄之旅才剛剛出發。

當兩隻鷹仔羽翼初成，華麗才現的時候。食猿雕把一隻小鷹叼起，帶到空中，不理雛鷹驚恐的哀鳴，把它奮力摔向崖壁。

小小鷹隼被摔的嘴恰熱血，肚子翻江倒海；初成的翅膀，翎羽掉落無數，骨骼寸寸斷裂。

另一隻幼鷹，也沒躲過同樣的命運。它們還沒學會飛行，已經體會到了折翅的憂傷，跌落的苦痛。

許始第一次看見天道的無情，又見識了造化的神奇。

食猿雕雖然兇猛，是天空中的霸主，但是仍不脫凡獸藩籬。可是，小雕生命的頑強，恢復能力的強大，都讓許始嘖嘖稱奇。

被摔傷不過一周時間，雛鷹不僅恢復了，體型大了一圈，羽翼更為神俊，也更為堅韌，有力！

可是，它們，又一次被拖上了天空，摔到了崖壁上。

許始不忍卒睹，連馬上就到的蘊靈散比價都不準備參加。準備好饅頭清水，他又一次閉關了。也可能是因為，他儲物袋裏，靈石比較羞澀，什麼都買不起。

時光就在一次次的閉關中遠去，轉眼到了年底。結束閉關的許始還是練氣二層，龜鶴養生功接近大成，六合拳耍的虎虎生風。

但今天的許始，無論做什麼都心不在焉。因為食猿雕一家三口一動不動的站在崖壁上，面對高達百丈的懸崖，已經很久了。

兩個月，兩頭雛鷹已經長大，除了體型較小，它們和那頭食猿雕已經沒有什麼分別。

數次展開羽翼，走近崖邊，又害怕的退了回來。太高了，山腰都被雲霧遮住，根本看不到崖底。

“咕咕！”

等的不耐煩的食猿雕又出聲催促。

“嚶——”

左邊的小雕又一次舞動翅膀，向懸崖走去，甚至發出了第一聲鷹唳。可走到懸崖邊，恐懼又控制了它，它又一次退了回來。

這時，食猿雕的耐心徹底耗盡。它伸開雙翅，帶動狂風，如兩把掃帚一樣，把兩頭幼鷹掃到了山崖之外。

“啊！”

許始被驚到了，他快速掠到崖邊，看向掉下懸崖的兩隻小雕。

只見兩隻鷹隼，努力的張開翅膀，也不揮動，只是盡量的保持住平衡。它們像是兩支風箏，飄飄忽忽的像懸崖下墜去。

這時太陽漸高，山間雲霧消散。許始能看的很清楚，他希望兩隻幼鷹能平安落地。

可懸崖不是湖面，有參差的岩壁，有伸出的枯藤老樹。一隻小鷹下落的越來越快，直接撞上了崖壁，又滾落到下一層崖壁，一動不動的躺在了那裏。

另一隻下落的過程中先是被一株老松上的藤蔓絆了一下，失去平衡后又撞在了崖壁上，接着滾落下去，又撞到了下一層崖壁，不斷的哀鳴。

“嚶——”

“嚶——”“嚶——”

食猿雕盤旋在崖壁上空，鷹唳不斷的響起，像是在呼喚它的孩子們，“起來！起來！”

也許過去了很久，也許過去一瞬。一隻鷹隼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展開雙翅走到崖邊，沒有猶豫的跳了下去。這一次，它飛起來了！

兩頭食猿雕繞着崖壁飛了一圈又一圈，另外一隻小鷹，始終沒有動靜。它們不再等待，繞着崖壁飛了最後一圈，又飛上懸崖，盤旋在許始的上空，齊齊發出尖利的鷹唳，一聲高亢，一聲清悅。然後頭也不回的飛走了。

看着半山腰崖壁上那個小小的鷹隼，再過幾天，它與被許始和食猿雕吃剩下的白骨再無不同。

三元宗唯一的朋友飛走了，也許永不會再見。鷹的腦袋太小，容不下悲傷，但許始，有種想哭的衝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