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鬼神的饋贈
曲水瑤的家離工作的惠康小超市並不太遠，騎車二十分鐘就到。
這裏是靜海市南邊的永安區，是靜海市的老區。相對於北邊靠海的幾個區，永安區保留了很多靜海百年來許多原始的風貌，江南特有的烏衣小巷在這個區非常常見。
白天來看，遊客們或者能體會到老靜海的特殊風貌，但是晚上，小巷中燈火不明，幽深昏暗，給走夜路的人帶來很大的心理壓力，難怪曲水瑤想要張天來送她。
張天小心地繞過石板路上的突起，自行車卻被另一邊的石子硌了一下，顛得後面的曲水瑤一聲驚叫。張天連聲抱歉，卻換來曲水瑤咯咯的笑聲。
六月的風從過道上吹過來，拂起了曲水瑤的長發，她的眼睛掠過巷弄的白牆黑瓦，一邊指點張天要去的方向，一邊幽幽地說：“小時候，爸爸經常騎自行車帶我在這些小巷弄里穿行。這裏的房子好像迷宮一樣，但是爸爸總能找到對的方向，所以我在很小的時候，即使閉着眼睛，在這些巷子裏也不會迷路了。”
張天隨口問道：“那現在你爸爸呢？還會和你在巷子裏散步嗎？”
曲水瑤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爸爸和媽媽在我小的時候，就在一場工廠事故里去世了。”
張天一怔，伸手在她攏在自己腰間的小手拍了拍：“我也是一樣，在我五歲的時候，爸爸媽媽就在村子的一場山洪爆發中去世了，我是吃百家飯長大的。不過咱們都堅持下來了不是嗎？如果爸爸媽媽在天上有靈，他們會很高興看見我們這樣長大，然後會默默守護我們的。”
這話一出口，張天自己都不由一怔。他說的是地球張天的經歷，然而仔細一想，修真世界的自己也是在很小時候失去了父母，這僅僅是巧合，還是兩個世界存在着莫名的聯繫？
曲水瑤沒有做聲，只是默默將環繞張天的手臂收得緊了一些。
經過許多曲折的路口，張天終於在一棟二層小樓前停下了自行車。這棟小樓也上了年頭，牆壁被藤蔓爬的密密麻麻，石頭地基上鋪滿了青苔。
曲水瑤下了車後座，在樓外面的鐵樓梯旁停下來。據她說，一樓很早以前就租給了別人，她家在二樓，於在房外搭了個鐵樓梯。平時的生活費，除了打工，就是靠房屋的租金維持。
張天看了看銹跡斑斑的樓梯，隨手搖了搖，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不由皺了皺眉頭。
曲水瑤雙手背在身後，咬了咬嘴唇，微微抬了頭看着張天的眼睛：“張天，謝謝你今晚上救了我。”
張天哈哈笑了一聲：“有什麼呀，不過欠了我這麼大人情，你打算怎麼還啊？”
曲水瑤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一下子紅起來，卻聽見張天說：“所以以後做了好吃的，都要記得帶給我才行。”
曲水瑤撲哧笑了一聲，心裏變得輕鬆起來：“就知道吃，好啦，以後還給你帶好吃的。”
張天擺擺手，騎上車子出了巷弄，曲水瑤還站在原地，看着張天身影消失，才上了樓梯回家去了。
張天騎自行車出了這條巷弄，忽然聽到鏈條咔嚓一聲，一腳踩了個空。他不以為意，下來一看，果然是掉鏈子了。這車是在一個垃圾場買的二手車，只花了五十塊，全都是毛病，掉鏈子是常有的事情。
他停下車子，剛擺弄兩下鏈子，忽然聽到有人叫他：“年輕人！過來一下。”
這時候是午夜兩三點鐘，在人跡罕至的老巷子中，聽到這樣的呼喊，普通人早就嚇得魂不附體，但是張天只是皺了皺眉頭，然後若無其事站起來，朝着一個明滅不定的路燈下看了過去。
原來是一個老人，鬚髮皆白，衣着樸素，手裏拿了一支竹杖。往臉上看去，雙眼翻白，居然是一個盲人。
張天感覺很是詫異，剛剛從那邊巷子轉過來，明明沒看到人，但這老人卻忽然出現了，還出聲招呼自己，難道是妖鬼一流？
在修真世界，人死後若不願去地府，滯留人間，機緣巧合下就會形成鬼魂，並不罕見。
但張天緩緩走進這個老人，卻推翻了自己的觀點。大凡鬼魂一類東西，身上往往yin氣滾滾，這老人雖然形貌雖然有些詭異，但呼吸心跳都很正常，形態凝固，在路燈下還有影子，也和常人沒有區別。
雖然沒有法力，但張天對自己的眼力還是很自信。他走到老人面前問道：“老伯，你是在喊我嗎？”
老人翻了翻白眼，臉上露出一個笑容，說道：“是，我叫的就是你。年輕人，我要謝謝你，是你今晚救了瑤瑤。”
張天訝然說道：“呃，您是曲水瑤的……”
老人點頭道：“我是她爺爺。”
張天以為是曲水瑤的爺爺聽了曲水瑤講述今晚的事情，所以追出來感謝，於是說道：“老伯你不要太客氣，天sè很晚了，我還是送你回去吧。”
沒想到老人自顧自地說：“其實三個月前，我就起了一卦，察覺今天瑤瑤要有一劫，只是無法化解，沒想到今天早些時候再起卦，卻發現有貴人相助，遇難成祥了。老頭子卜算了一輩子，從來沒見過這種事情，彷彿貴人是從天而降，所以今天特意出來相見。”
張天皺皺眉頭，在他的記憶里，算卦這種東西在華夏國源遠流長，據說是上古一位名叫伏羲的聖人創造八卦，用以推算運數。到了現代，算卦算命已經被定xing為封建迷信，是被打擊的對象，看着老人的說法，難道還真有些門道？
老人雖然目盲，但好像看到了張天驚疑不定的臉sè。他呵呵笑道：“現在的年輕人，總是不相信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老頭子我一把年紀，難道半夜跑來逗你玩？也罷，老頭子就來露一手，推敲一下你的命格如何？”
說完，也不等張天搭話，手指在手持的竹杖上輕輕彈動，不時還用竹杖輕輕敲擊一下地面，陷入一種奇怪的狀態。
在張天的感知里，老人明明在他面前，卻好像失去了蹤影，渾身都被一種悠遠蒼涼的氣息包圍。
張天倒吸口冷氣，對這個地球世界的觀點一再被修正，一個明明只是普通人的盲眼老人，卻可以窺測高高在上的命運，看來之前張天的層次太低，對這個世界的秘密知道的太少。雖然這個地球世界靈氣極低，但絕對有自己獨到的東西，看眼前這老人就知道了。
忽然，老人彷彿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猛地從那種奇異的境界之中掙脫出來。
他顫聲說道：“這，這不可能啊，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人，不可能！”說完，他猛地從懷裏掏出一支黑黝黝的簽子，這簽子一頭粗一頭細，在老人手裏泛着幽幽的黑光。
也不管張天的追問，他猛地將簽子往天上一拋，忽然間，簽子分化成了五十支，有一支獨居zhongyāng，而四十九隻圍繞着它急速旋轉，最後在空中懸浮，擺出了一個奇異的圖形。
張天這時候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他現在沒有法力，無法鑒別老人拿出的到底是什麼東西，但在修真世界，能夠本體分化的法器，已經屬於仙器的範疇，只有化神真尊之上的合道真仙才能夠煉製，他作為一個元嬰真君，畢生都沒有見過此類法器，這老人到底是什麼來歷？
這時，老人的手輕輕捏住中間的那一支簽子，細細感應，臉sè先是震驚，隨後慢慢化作恍然。
忽然，老人臉sè一白，空中的簽子忽然合而為一，落到了他手裏。這時候，張天分明看見，老人的身影一陣虛無，隨後恢復了正常。
他不是活人！張天瞬間就有了判斷。這個老人分明是鬼神一流，似乎是倚仗手裏的竹籤，行動才和常人一樣，憑張天的眼裏，居然看不出什麼破綻。
但是老人沒什麼惡意，張天在原本世界和jing怪之流打交道多了，也沒有什麼好怕的，於是再次走到老人面前。
老人一臉疲憊，喃喃自語道：“難怪，難怪，為天地不容，難怪……”
張天忍不住問道：“老伯，你……”
老人沉默片刻，忽然石破天驚地說道：“小友，你可知道你已經危在旦夕？”
張天悚然一驚，正sè抱了抱拳：“還請老伯指點。”這個老人神秘異常，已經不由不相信他的話。
老人嘆道：“小友，你該不是這個世界之人吧？”
張天駭然，誰能想到剛剛降臨一天，就被人看破了來自另外世界的身份。
老人繼續說道：“我用青竹叩命法推算你的命格，卻發現你今ri當死，然而你卻站在我面前，而且並不是和老朽一樣的鬼魂。”說到這裏，老人自失一笑：“想必你剛才也看出來了，老朽已經死去，現在只是一個孤魂野鬼。”
“我還是不相信，所以動用了這支家傳的伏羲簽，推算之下，卻發現小友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所以老朽大膽推測，小友來自異界，對不對？”
張天默然半晌，想了想，似乎對一個並無惡意的鬼魂，也沒什麼隱瞞的必要，所以將自己來歷隱去細節，大致說了一下。
老人嘖嘖讚歎道：“真是亘古未有的奇聞，老朽今天算是開了眼界。”他話題一轉：“所以，難怪小友現在被這片天地排斥，已經到了極其危險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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