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七零知青的鄉下妻16 如今已經是……
如今已經是1982年1月,自從三年前的冬天上層確定了對內改革、對外開放的基本國策后,改革開放的春風拂過每一片土地,社會發展一日勝過一日,京城作為首都,更是日新月異,如今與她剛來時已全然不同。
眼看着還有半個月就要過年,阮柔跟廠子裏打過招呼,先回家過年,過完初七就回來安心工作,廠里領導體諒,遂批了半個月的假。
畢業之後,學校里的宿舍也不再對他們開放,好在有廠子接收,還給安排了宿舍,阮柔將行李打包帶過去,隨即登上回鄉的火車。
近四年的大學生涯,為了節省時間和路費,她只在過年回去,大三那年寒假還因為實驗室處於關鍵時期沒能回去,故而,滿打滿算,她在家的時間也不超過一個月。
如今能夠回去,阮柔自然是歸心似箭。
火車急行幾天,阮柔在省城下車,隨即上了阮大哥的出租車。
是的,阮大力如今已經從運輸隊出來單幹了。
在運輸隊幹了一年,攢了些錢后,阮大力在妹妹的建議下,借錢開了出租車,隨即在省里跑出租,偶爾也跑跑長租,不僅一年就將借的錢還上,近幾年可謂賺得盆滿缽滿,名下甚至添置了三天出租車,還租借了幾台,開了個小公司,手下也有幾個人,勉強算是一個小老闆。
故而,阮柔回家,阮大力扔下了賺錢的活計,親自來接。
“大哥。”阮柔將包裹放到後備箱,隨即上車。
“哎,可算回來了。”阮大力呵呵笑着,依舊憨厚,全然不似一個經歷過奮鬥的小老闆。
“嗯,哥,沒耽誤你事吧。”
“沒,我能有什麼事,爸媽都在家裏等着呢。”
又是將近三個小時的車程,幾人終於回到甜水村。
自打改革開放,延續了多年的工分制度被廢除,取而代之的是分田到戶,即將田地分配到每戶,實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
從平均主義吃大鍋飯到為小家而奮鬥,帶來的主觀能動性是巨大的,然而隨之而來的,阮父這個村支書的權威與日俱降,如今跟一般村民也沒太大區別,只在村裡偶爾有爭執時出面。
更多時候,阮父和阮母都在忙活家裏那幾畝地,除去戶口早已遷出去的阮柔外,家裏一共分了九畝地,阮大力常年在外面跑車,二老年紀大了,也就只能管管這幾畝地。
阮柔到家的時候,家裏飯菜已經做好,還沒進門,就聞到濃郁的肉香味,可見伙食不錯。
“爸媽,我們回來了。”阮大力還沒下車就大聲嚷嚷着,引得其他村人都端着飯碗出來瞧熱鬧。
“喲,是大學生回來了啊,工作有安排了嗎?”有村人好奇打聽,話語裏的大學生可不是諷刺,而是實實在在的羨慕。
“是不是跟書生一樣分配回來了,我可是聽說了,分配都是按戶籍的,你原來是小縣城的,就只能回到小縣城。”也有消息靈通的婦人猜測道。
阮柔這會兒可就不縮着了,當著外人的面,只有給爸媽掙面子的。
她沒急着進門,轉身笑盈盈地回頭,跟眾人寒暄,“哎,韓大叔、崔嬸子,各位叔伯嬸子好,都吃飯呢。”
“哎,可不,這是大力接你回來的,哎呦,這耽誤一天功夫得少掙多少錢啊。”有人羨慕,就有人眼酸嫉妒,暗戳戳給兄妹倆上眼藥。
“嬸子,這就說笑了,我親妹子回來,別說耽誤一天、就是一個月,能有什麼。”阮大力態度十分認真,更顯得他真誠。
那嬸子被噎住,一時間沒能反駁,還是其他人着急詢問,“恬恬,你被分配到哪了,縣裏哪個廠?”
“我啊,”阮柔慢悠悠,故意吊著他們的胃口,“我其實是想回來的,但架不住我老師和人家廠長親自來請,這不,我實在卻不過,只能留下來了,唉,以後跟家裏人天隔兩方,想起來我還難受呢。”
其他人聽得眼睛都紅了,這阮家是什麼運道,阮老頭是村支書,多少握着點權柄,親兒子如今在外面開車,賺錢如流水,堪稱土大款,女兒是前途遠大的大學生,眼看就要留在京城,一步登天。
既在眾人要再問些什麼,阮母出來催人了,“聊天呢,你們聊,這倆孩子奔波一路累了,我先讓他們進去吃一口。”
“去吧去吧。”
當著諸多村人的面,阮母風輕雲淡,等背過身去,對上一雙兒女揶揄的眼神,也忍不住捂着嘴偷樂。
“你們兩個小促狹鬼。”
“媽,這不是給你和爸長臉嗎。”阮柔撒嬌,“你們啊,以後就等着享福吧。”
“好,好,我和你爸有福了。”阮母樂得開懷。
進了堂屋,飯桌上滿滿當當一桌子菜,雞鴨魚肉俱全,香味撲鼻,,阮父已經坐在主位。
“坐,累了吧,快點吃飯,回去好好休息。”阮父也心疼一雙兒女。
“噯。”到底是親父母,別人看見的都是光鮮靚麗,而他們看見的卻是兒女的辛苦。
“爸媽,這兩年村子裏發展不錯吧。”阮柔詢問,她可看見了,村裡不止他們一家蓋了磚瓦房,還修了一條往外的道路。
“嗯,分產到戶,家家戶戶幹活都有勁了,還有不少去鎮上縣裏做生意的。”阮父說著有些苦澀,倒不是嫉恨村人過上了好日子,而是覺得造化弄人。
想當年,集體下地掙公分,就是他在後面喊破了嗓子,該偷懶的還是偷懶,上工就跟沒睡醒的貓一樣,手腳無力,等下工回去干自家活,那就是脫籠的老虎,幹勁十足。
他盯得再緊、口號喊得再響都沒用,結果倒好,一分田,個個從早干到晚都不嫌累,多少讓人覺得有點挫敗。
暗嘲了自己幾句,阮父提起精神,當著兒女的面沒有多說,“來,多吃點。”
等吃過飯,一家子聚在一起說些閑話,阮父問,“你這次回來能在家裏待多久?”方才外面的話他也聽見了,女兒有出息他攔不住,只是家裏就兩個孩子,都在外面奔波,難免牽挂。
“大概能待到初三吧,初四就得出發了。”
“也就十來天啊。”阮母有些難受。
“不短了,還是特意請的假,不過工作后回來的機會就多了。”阮柔安慰。
“挺好的,挺好的。”阮母很快收拾好情緒,“年前你在家好好休息,初一跟初二還要跑親戚,你這個大學生可不能不露面。”
“好嘞,一定給你們長臉。”阮柔抽科打諢,將不久后的離別含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