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 七零知青的鄉下妻14 “可真氣派……
“可真氣派啊。”一邊走,阮母一邊感慨,洋氣的三層小樓、寬闊的操場和跑道,清澈的池塘里金魚歡快地甩着尾巴,看起來與粗糙的小縣城截然不同。
繞過了幾道彎,報到的地方近在眼前,阮柔遞交了戶籍證明以及錄取通知書等材料,收到一張引導紙。
“歡迎小學妹,你照着地圖先去宿舍樓安頓好,明天早上在教學口集合,老師會先將一下新學期的安排。”
“好的,多謝。”阮柔道謝,然後問道,“學姐,我家裏人都跟着過來了,不知這附近有沒有可以住的地方。”
“啊,噢,東門那邊有招待所,憑錄取通知書可以住進去,不過是要收錢的。”學姐好心提醒,看學妹一家的着裝,並不像是有錢的人家。
“謝謝了。”了解清楚,一家子大包小包,開始拖拉着往宿舍樓去。
或許是報到期,宿舍樓上下亂糟糟一片,四人順利上到二樓,找到對應的宿舍,開門進去。
京水大學的宿舍是三室一廳,小廳內四人一間門,阮柔到的時候,兩邊都有人了,唯獨中間門的宿舍還沒人,她打開門,阮父阮母幫着打掃宿舍、收拾床鋪,阮柔則被推出門來,“這裏有我們,你去跟同學們打個招呼。”說著遞過來一罐子肉乾,自家做的,味道最是勁道。
阮柔認命,先是來到左手邊,裏面已經有兩位新同學,落落大方做了自我介紹,跟她們分享了肉乾,又討論了番考上大學的興奮與激動,以及對大學生活的悵惘,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眼看氣氛陷入尷尬,阮柔適時離開,來到右邊宿舍,又是一番寒暄,等她回來的時候,勉強算是與新舍友打過招呼。
初來乍到,收拾好后,阮柔四人暫時沒敢亂跑,逛了逛校園,晚飯就在學校食堂吃了,伙食還不錯,就是暫時沒發補貼,還是阮母掏的錢和票。
吃過飯,天色還早,阮柔又將阮父等人送到東門的招待所,如學姐所言,出示錄取通知書就可以住宿,阮母節儉慣了,硬是要求只開一間門,她和阮父睡床上,阮大力則被安排打地鋪,看得阮柔又是揪心又是無奈。
當晚,幾人都沒出去遊玩,實在一路折騰累了,幾乎是躺到床上就開始呼呼大睡。
第二天一早,阮柔起身跟阮父阮母一起吃過早飯,便分開了,今兒阮大哥會帶着阮父阮母四處逛逛,見識見識繁華的京城,而阮柔則需要接受學校的安排。
距離學校真正的開學還有幾日,或許是怕他們這些先到的鬧出亂子來,學校的教務主任先行動員,說了好一通話語,既有諄諄教誨,更有殷切期盼,將一群年紀有大有小的新進大學生說得熱血沸騰,恨不得立即學好知識奉獻社會。
無聊的阮柔打了個瞌睡,有些羨慕年輕人的奮鬥勁兒。
來到京城的第二天下午,阮家四口便開始了在京城撒歡的日子。
來時大包小包全是阮柔的行李,回去時也輕鬆不了,阮家人見着新鮮玩意兒難免買上些,加上各個經典售賣的紀念品,更有替親戚朋友們央求帶的東西,什麼擦臉霜、大紅色的絲巾、小高跟鞋,應有盡有,愣是不比來時少。
三天時間門一閃而過,短暫的京城旅途即將結束,阮母看着小女兒頗為不舍,忍不住細細叮嚀,從日常生活到吃穿住行,從讀書學習到人際交往,事無巨細,聽得阮柔連連點頭。
“行了,我們走了,你在京城好好的,家裏不用你操心,記得一個月寫一封信,有事就給我們發電報。”阮父話少,只在臨別時囑咐幾句
阮柔更是點頭如搗蒜,親眼看着他們上了火車,隨着呼呼風聲遠去,才將依依惜別之情收起。
翌日,學校里正式開學,作為國內頂尖學府,京水大學深知如今國家對人才的迫切需求,故而課程堪稱排得滿滿當當,阮柔常常是從早上七點開始一直上課到晚上八點,下課後還有一堆作業和資料文獻要看,只忙到頭昏腦漲,壓根沒有心思顧及其他,就連往家裏寫信都是擠着空兒去郵局寄的件,早前什麼賺錢的辦法早被她忘個精光。
倒是家裏有好消息傳來,信是阮大哥寫的,心裏十分開心的提到他在縣裏運輸隊找到個臨時工,勉強也算端上鐵飯碗了。
阮大力高興的還不止這個,他更欣喜的是開車途中的刺激和美妙,常讓他上車就捨不得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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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阮柔沉浸學習中時,小小的甜水村中也在悄然發生着變化。
繼三位考上大學的知青離開后,又接連有兩位知青回城頂班,偌大的知青院往常擠擠攘攘,如今卻頗顯得有些凄涼。
方凱下工回來,忍不住有些急躁。
上次過年回家,他也回家跟家裏說了,可惜,親媽的工作早讓大哥頂了,而親爸則正是幹活的年紀,六級技工的高工資,一家子誰也捨不得,故而,他鬧了一通,什麼也沒得到,反而跟家裏大哥大嫂鬧翻,離開時都沒給準備什麼東西。
越想方凱越發氣憤,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早晚有一天他能憑着自己的能力回城。
可惜,他恨恨將手中工具扔到角落,回到房間門悶頭髮呆。
知青點的其他知青大多如他一樣,做什麼都提不起勁來,若不是有糧食的威脅在,怕是能一天能在床上一天躺到晚,什麼都不做。
味同嚼蠟地吃過晚飯,一位名叫秦禹的知青語氣憤懣,“這日子是一天都過不下去了。”
若是原先沒有對比、沒有希望,他們還能如同行屍走肉般忍耐鄉下的苦日子,偏偏有人能夠離開,叫他們這些剩下的人怎麼甘心。
其他人已經懶得搭理了,說再多狠話,沒有門路不都是白搭。
說來可笑,當初秋雯查出成績被掉包后,他們一群知青也跟着去教育局湊了回熱鬧,可惜,試卷上那**裸的分數告訴他們現實。
“村支書家的阮恬恬是不是又寄信回來,我看村支書今天格外高興。”
知青大學生們一旦離開,就跟斷了線的風箏,與這裏沒了聯繫,唯有這裏的本土大學生阮恬恬和梁書生偶爾會寄信回來,說些大學裏的新鮮事,叫他們愈發渴望美好的大學。
聞言,其他人的視線忍不住看向方凱,眼神怪異。
說起來也是好玩,本來知青瞧不上鄉下人,眾人都覺理所當然,一開始方凱跟鄉下丫頭在一起,他們還覺得方凱實在可惜,故而高考消息傳來,都慫恿他跟人家分手。
結果好嘛,分手是分手了,但結局誰也沒料到,人家一個村姑考上了大學,反倒是方凱這個知青落榜,一下子身份掉個,、地上泥城天上月,天上月反而淪落鄉下。
感受到眾人視線,方凱尷尬的同時羞惱不已,忍不住暗罵,我是沒考上,可你們又能好多少,誰可憐誰還說不定呢。
雖這麼想,心中仍忍不住回憶起村支書家提起阮恬恬在大學的瀟洒日子,聽其說大學課業十分繁重,一刻不得閑,那神情舉止中的得意炫耀怎麼也揮之不去。
當夜,方凱做了個美夢。
夢裏,他與阮恬恬並未就此分手,而是依舊在一起,一場婚禮后,他暫住到了村支書家,吃好喝好,有阮家幫忙搜集高考資料,除去專心複習,他什麼都不用操心。最後皇天不負苦心人,他順利考上大學,在阮家人的目送中,奔向大學的懷抱。
而後,在大學裏,他找到了志同道合的革命同志,結成連理,便順理成章將村裏的阮恬恬拋在了鄉下,再未回來過。
明明只是一場夢,夢裏的一草一木卻都無比真實,方凱能真切感受到自己考上大學的躊躇滿志,與同學兼愛人結婚的歡喜,很久很久以後,他才得知,鄉下那個姑娘在等自己不得后,壞了名聲,被無奈的阮家人嫁了戶人家,後來鬱鬱寡歡命不久矣。
彼時的他,家庭幸福美滿,事業上一帆風順,一掃下鄉多年的頹廢和艱辛,一切順利得彷彿一場夢,哪裏顧得了一個久違謀面的故人以及灰敗的過去。
清晨,知青點的知青們陸續起身,發出哐里哐當的吵鬧聲。
方凱睜眼,入目所見,依舊是瓦片屋頂、黃泥牆面,他悵然若失,原來只是一場夢啊。
怎麼就偏偏只是夢呢,他懊惱,若夢裏的才是真的,那該有多好啊。
這麼想着的他,全然未曾念起半分夢中那個被他辜負結局慘淡的姑娘。
村裏的桃樹結了新花苞,春風吹遍每一處角落,太陽越發溫暖,溫度逐漸上升,枯寂了一冬的甜水村終於迎來了春天。
哞哞叫的黃牛在水田裏任勞任怨犁地,阮父指揮下,窩冬的村人們脫去厚重的棉襖,開始了新一年的耕種。
而頹廢已久的知青們,在生存的壓力下,再顧不得那些沒用的煩惱,投身繁重的勞作。
一向被認作處事公平公正的阮父,小心眼發作,毫不手軟給某個看不順眼的知青安排了更多更累的活計,這就是大學裏的阮柔所不知道的了。
三個月時間門就在眾人的忙碌中飛快略過,學校里的學生們滿心歡喜迎來五一,長達三天的假期,足以他們在京城撒歡一遍了。
而阮柔,則尋摸給阮大哥找一些關於汽車的資料,光是會開車可不行,最好還得熟識車的結構、懂汽車維修,才能趁早轉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