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七零知青的鄉下妻4
隊裏養豬的活兒,一共三個人,除去阮柔這個小姑娘,另兩人都是村裏的大娘,平素相處得很是不錯。
聽說她不幹了,又是詫異又是惋惜,免不得有些小心思。
“恬恬,你這一下子說不幹了,一時半會兒找得到人嗎?”蔡大娘暗戳戳問。
“我爸已經找好人了,就是隊裏王寡婦她閨女。”
聞言,蔡大娘和在一旁偷聽的秦大娘都沒了話聲兒,倒不是別的,而是阮柔所所說的王寡婦家實在太可憐了。
王寡婦本名姓羅,羅玉蘭,十幾年前隔壁村嫁過來的,當時嫁給了王家的大兒子,安生過了十來年,結果,前年修水壩,那王家大兒子癱了,自此只能躺在床上,干不得重活,還得一個人伺候着。
後來,也不知什麼緣故,王家老人偷偷把家分了,只給了大兒子家一間老宅子並幾雙鍋碗瓢盆,糧食更是只有十斤。
十斤糧食能頂個什麼用。
王家大兒子和王寡婦一共生了三個孩子,最大的閨女當時也不過才八歲,可以說下面都是要吃的三張口。
村裡人也是後來才知道消息,說王家大兒子生怕拖累妻子兒女,分家后沒幾天就自己找了一根繩子,弔死了,
人死了,王家這才鬧將出來,村裡人個個唏噓不已。
當時的村長和村支書聞言氣憤不已,直接衝到王家,把王家的家產重新分了。
但即使這樣,也救不回來已經死了的人,之後王寡婦一個人帶着三個孩子,每天上工都搶着十公分的活去做,就為養活三個孩子。
先前三個孩子年紀還小,只能幹些割豬草這樣的活計,每天最多掙兩三個公分,如今,眼看着人閨女十二歲,勉強能幹重活的年紀,村支書第一個想起她來,要知道,即使阮柔也是十六歲才輪到這份活計呢。
故而,聽聞是她,蔡大娘和李大娘都沒什麼意見,自家再難,也不差這一口飯吃。
阮柔利索收拾了自己的工具,另一邊,王寡婦的大閨女也過來了。
十二歲的小姑娘,眉眼間還帶着稚氣,手腳卻麻利得很,兩人順利交接,又托兩位大娘多照看,阮柔便也放心離開。
如此已是半上午過去,吃過午飯,下午,阮柔在家複習功課,而阮母跑了一天,終於得了一個準信兒。
“咕嚕咕嚕。”大口大口灌下水,阮母喘着氣兒道,“成了。”
接着,她細細介紹其那戶人家來,阮母是隔壁的隔壁遠山村嫁過來的,本姓祝,祝紅梅,她的侄女則叫祝佳敏。
“算下來,是遠方侄女了,見了面,她也得喊我一聲姨的。”阮母眼神頗有些複雜,“不過這孩子命苦,不到十歲家裏就有了后媽,日子過得苦兮兮,好在有一次縣裏,碰見了現在那位,兩人看對眼了。雖說也是當后媽吧,可人有良心,如今在縣裏日子過得好着呢,就是不咋回村,不過不回來也好。”
短時間,又吃了一個大八卦,阮柔不由得對這位沒見過面的表姐感到好奇,阮母說得輕便,可實際,縣裏人家跟村裡姑娘,哪有那麼容易看對眼,顯然,這位也不是個簡單的。
但不管怎麼樣,住宿問題解決,她也可以順利去縣上補習班。
當天,阮父給閨女開了一張介紹信,信中寫的理由是探親,探的當然是那位表姐,否則,去上一個月的補習班,這個理由也不好交代。
至於錢財方面,阮母可謂是大出血,不僅出了十五塊錢,還額外出了足夠兩個人一月份的糧食,一份阮柔自己吃,另一份,則是謝禮,此外,各種票據,能湊的也是湊了兩斤出來,讓她在人家機靈點,時不時買點東西回去。
阮柔一一應下,等到傍晚收拾行李,未免捨不得。
“媽,我這一走,可就一個月回不來了。”
“嗯,你以前上學不也這樣,兩周才回來一次。”阮母倒是看得很開,“不過你去了人家,手腳要勤快,有什麼事順手就做了,別招人嫌。”
“嗯,我知道的。”阮柔應着,不料阮母下一句又變了。
“不過,咱們給了糧食,你也不用太勤快,可別傻乎乎任人使喚,感謝的事自有爸媽來。去了就好好學習,其他事情都不要管,等高考完,要是能考上,你這一輩子就不愁了。”
“嗯嗯嗯。”雖然對阮母矛盾的說法大為震撼,但阮柔還是點頭如搗蒜。
接着,阮母和阮大哥又叮囑了些有的沒的,最後收拾出來一個大包裹來。
阮柔看着都有些發愁,明兒可怎麼去縣上。
“讓你哥送你。”阮父直接使喚上兒子,阮大力接話,“妹兒,明兒我送你去,你不用擔心。”
一時間,阮柔心內暖暖的,為阮家人對自己的疼愛。
村裡人家尤為重男輕女,但阮家卻從不,一路供着原主考上高中,是附近幾個村裡獨一份,後來畢業沒能找到工作,回村務農,受了村裡不少嘲笑,也是阮母勸慰,給籌謀了份養豬的活兒。
先前,原主跟方凱處對象,阮家人雖說心存疑慮,到底沒拆散,手裏還時不時漏些補貼,等到高考消息出來,不知替原主擔了多少心。
上輩子,原主被方凱欺騙,阮家人始終不曾責怪,只是心疼女兒,費勁心力替女兒重新找了人家,可惜那時的原主鑽進牛角尖走不出來,辜負家人一番好意。
這一次,她說要參加高考,花銷如此之大,阮家所有人更是毫不遲疑,替她找住處、籌備錢糧,一點不吝惜。
前後大幾十塊,不說把家底掏空,肯定也沒剩多少,若是沒考上,阮家更是會成為村人嘲笑議論的對象,但阮家人毫不懷疑。
這份體貼和包容,讓阮柔感動的同時,更是立志要報答他們。未來幾十年,大學生都會是十分金貴的存在,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力以赴準備高考。
晚上,無人打擾,阮柔繼續翻看高中語文課本,做些閱讀理解的題目。
夜深人靜,外面只偶爾閃現幾隻秋蟬的嘶鳴,忽的,窗外傳來一陣小聲呼喚。
“恬恬,恬恬。”
那聲音小而輕,卻帶着莫名的急切。
阮柔本不欲理會,架不住那人越喊越大聲,若是把阮父阮母吵出來就不好了。
她推開窗,一眼看見立於院外的方凱。
“你來做什麼?”阮柔冷着發問。
“恬恬,我聽說你也要參加高考,是不是真的?”
“跟你有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方凱舔着臉,“你若是也參加高考,正好咱倆可以一起複習,若是你也考上了,到時我帶你回申城,我把么也不會說什麼了。”
阮柔半晌無言,對這人的厚臉皮感到佩服。
她沒有直接接茬,而是問,“如果我考上了,你沒考上呢?”
“怎麼可能,”方凱笑着,笑到最後,見對方一臉認真,不由訕訕,“恬恬,依我說啊,你雖然也是高中生,可就在這小地方學的,肯定沒有城裏學的多,你要想考上,我倒是可以抽空給你補課,就是這上工嘛......”
沒等他話說完,阮柔就“呸”了過去,“敢情什麼好事都給你佔了,趁早給我滾蛋。”
“嘿,恬恬,幾天不見,你脾氣怎麼這麼暴躁了,我告訴你啊,你就是考上大學,不是申城本地人,去了也會受排擠,還得靠我......”
“你滾不滾,再不滾我喊我哥了。”阮柔威脅。
俗話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方凱面對阮大力就是這種無力感。
其實作為哥哥的阮大力一直不看到妹妹和方凱兩人處對象,平常遇到都要鼻孔看人,偏他手勁又大,打招呼的一巴掌拍下來,肩膀就會烏青一片,故而方凱不怕身為村支書的阮父,倒是害怕這個便宜大舅子。
果不其然,方凱肩膀不自覺顫了顫,還欲再說,卻見人真的開口喊人,當即顧不得勸說,腳下一抹油,呲溜一下很快不見人影。
與此同時,早就聽見聲音的阮母,敲了敲門。
“媽,吵到你了吧,”她不好意思笑笑,“我已經把人趕走了。”
瞧着沒什麼情緒的女兒,阮母心情有些複雜,既擔心女兒跟人糾纏不清,又擔心女兒只是把一切壓在了心底。
想着人明天就要走了,她忍不住來叮囑幾句。
阮柔心知肚明,當即將自己的打算一五一十說了。
“我現在真不想那攤子事兒,媽,不怕你笑話,我跟方凱在一起,多少也是圖他申城人的身份,那麼大的城市,我還沒見識過呢。”迎着阮母擔心的眼神,她繼續道,“可現在不一樣,不說方凱嫌棄我這一茬,通過高考我自己就可以去大城市,我還想着考去京城呢,到時候,我接你和爸還有大哥去玩。”
“噯。”阮母本來滿心擔憂,都被順成了十分的欣喜,“那我和你爸就靠你了,也去見識見識長城和□□廣場。”
“嗯,等着吧。”阮柔打包票道,對高考她勢在必得。
談完心,從女兒房間出來的阮母倒是寬慰不少。
不說別的,光看女兒說要考去京城,她就能肯定女兒對方凱沒剩幾分心思,即使剩下一點兒,等日後天南海北的,也就慢慢淡了。
想到這裏,她嘴角免不由得露出一個笑來,再暢想一下女兒考上大學后的風光,更是開心不已。
回屋后,跟老頭子說了一番,阮父也就放心了,只是想到方凱那小子,他頓覺煩躁,“看來還是先閑了,還有空倆找閨女的麻煩,我明天就讓他有得忙。”
原本,知青們乾的活就比村人輕鬆不說,而方凱作為閨女前對象,他嘴上不說,實際還是偷偷照顧幾分,乾的活兒都不是很重,糧食家裏也補貼了幾分。
如今么,就讓他好好嘗嘗農活的真正威力。
至於耽誤人高考複習的可能,阮父無一絲愧疚,有能耐就不要公分,跟其他幾個知青一樣不分糧食,就是不下地,他也不說一個字。
若是知道阮父的打算,阮柔定會大呼叫好,順帶反省一下自己怎麼沒想到。
而第二天,沒等方凱想出更好的理由,他就發現,阮恬恬真的從村子裏消失了,一問周圍,沒人知道她去了哪兒,頓時心慌不已,他還指望靠着阮父村支書的關係,看能不能弄來點資料,如今可怎麼辦呢?
至於阮柔,早早跟着阮大哥上了牛車,一路送去縣裏那戶表姐家,送上謝禮,寒暄過後,阮大哥離開,她暫時在縣上定居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