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解除婚約后,您就是賀先生 嗯?我不是……

25 解除婚約后,您就是賀先生 嗯?我不是……

苟安曾經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看上去太可憐了,才在什麼都沒有做的情況下讓賀津行的友好度升到【30】。

大概就是雨天路邊破紙箱裏有一隻渾身濕漉漉的貓,哪怕這隻貓很醜,這一瞬間也會讓人覺得它是個人畜無害的小傢伙——

至少不會走上去再踹它一腳,讓它滾開。

撐着傘的男人渡步到苟安的面前,近到她能看見他運動外套拉鏈上的品牌lg,站定,他后居高臨下地望着她。

然後還真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紙——但不是愚蠢的名片——而是一張手寫的紙條,遞到她的眼皮子底下。

……苟安絲毫不懷疑是他臨出門的時候才想起來,然後隨手在鞋柜上扯過便簽紙條寫上去的。

上面就簡單的一串數字。

“微信也是這個。”

賀津行難得有耐心的解釋,語氣像極了一個對晚輩言出必行,有責任心的好家長。

苟安接過紙條看了眼,面無表情地塞進口袋裏,腦子空空一片,卻還是條件反射似的說了聲“謝謝”,真的好有禮貌。

她這幅呆逼兮兮的模樣又讓面前的人唇角無聲地翹了翹,無論他是不是真的有被娛樂到,他還是算溫和地提醒她,如果不是準備出門,就不要再院子裏站着。

“秋雨侵寒,”他說,“會着涼。”

留下這簡單的七個字,他與苟安擦肩而過,拾階上了她家門廊。

苟安聽見阿德有些詫異地叫了聲“賀先生”才回過頭,正好看見男人正收起那把黑色的大傘,抬手掃去肩頭落下的飄雨。

而後他把傘交給阿德,禮貌道謝后,再直起身時,便換了一個神情——

像賀津行這種人,說他是笑面虎也不為過,沒有人知道他的腦袋裏究竟在想什麼,這個人極其擅長向下社交,比如此時,他可以溫和地對鄰居家的女僕說“謝謝”,仿若謙和有禮。

苟安有點兒懷疑可能他真正動怒時也可以維持這樣的表情,那就有些可怕了。

而此時此刻,更加令人不安的是,放鬆在這個男人的臉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絕對的慎重,那雙漆黑的瞳眸深不見底,沒有人知道它們的焦距對準在什麼地方。

頂着這樣一張嚴肅的臉,賀津行轉身進了她家。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中,全程倒是再也沒有看向她,哪怕一眼。

就好像剛才他們倆短暫的交談都是苟安自己的幻覺。

“……”

他來做什麼的?

苟安眨了眨眼,暫時忘記了剛才和苟旬吵架到來的負面情緒,居然乖乖跟在他的屁股後面重新回到門廊,收了傘,鬼鬼祟祟地又回到客廳。

客廳里只有江願一個人,她正在微信對着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是苟旬的人說“你今晚如果不回家這輩子就不要回來了”“不想跟姐姐道歉也可以不用回”“你猜我還有沒有力氣再生一個”之類的話……

正說的開心,猝不及防與剛回到客廳女兒對視上,她指了指樓上書房的方向,對苟安做了個“噤聲”的表情。

苟安挨過去,“我們家要破產了嗎?還是賀家要破產了?”

剛說完,背上就被責備的方式打了一巴掌。

苟安吸了吸鼻子,“我在院子裏遇見賀津行了,他表情嚴肅得看上去就是來借錢的。”

雖然並不知道是誰借給誰。

江願:“……”

江願也是受夠了女兒口無遮攔的不着調,但是介於她現在好像恢復了一點精神知道開玩笑了,也就沒有過多責備她,只是輕輕地又給了她一掌:“不許胡說八道,還有,不許直呼長輩大名。”

苟安:“……”

什麼長輩,不過比她大幾歲而已。

……

樓上書房的長輩們神神秘秘不知道在商討什麼,一點聲音也聽不見。

只是過了很久聽見“啪”地一聲好像是紙扔在桌子上的聲音——

苟安和江願同時回頭看向樓上書房方向,江願微微蹙眉看着有些擔憂,苟安看上去則是擔憂到爸爸被賀津行殺掉的程度。

可是那聲音轉瞬即逝后,二樓再次恢復了一開始的寧靜。

苟安坐在沙發上,想了想沒事幹,把口袋裏的紙條掏出來,號碼輸入通訊錄,備註名想了想用了冰冷得【賀先生】,然後又搜這個號碼添加了微信。

【蕉蕉:喲,還真加微信——你不怕賀津行了?】

苟安:你這流氓頭子的語氣跟誰學的?

苟安:相比起其他人,你沒發現現在對我發動邪惡魔法攻擊最少的人就是賀津行嗎,人怕對比豬怕壯,我又不是真的白眼狼。

【蕉蕉:怕你被賣了還替人家數錢。】

苟安:你怎麼回事,我對男主稍微沒那麼害怕了,不應該歡欣鼓舞的嗎?

【蕉蕉:根據我的貓之第六感,我一直覺得男主這號人物屬實有點危險……實不相瞞,我昨天熬夜看完了原著里我現在的權限能夠閱讀到的大概主線,按照一般套路女主前面被虐完就該虐男主了,對吧?】

【蕉蕉:但是這個作者偏心眼子偏到索馬裏海溝,我這麼說吧,如果前面一百萬字都在虐女主,那麼後面五萬字輕飄飄就稍微給了男主一點差點兒遇見破產的難題——】

苟安豎起耳朵:賀家果然破產了!

【蕉蕉:沒有!】

【蕉蕉:只是男主做的局,可能假裝貧窮了那麼三四章,寫了點女主對男主的不離不棄,男主好像很感動(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感動),然後就隨隨便便he了。】

【蕉蕉:哇,差評好多,等着追妻火葬場的讀者們看了一百多萬字就看到這,作者都被罵死了要!】

【蕉蕉:有人質疑作者到底寫了個什麼東西,到最後也沒說男主到底愛不愛女主!】

肥貓唾沫橫飛,像是在講什麼新鮮的八卦。

【蕉蕉:我也一度覺得賀津行可能是沒得心的,還不如吱哇亂叫的賀然呢,雖然是個腦殘但是他對你和陸晚到底選誰糾結得那可是真情實感——】

苟安:……

【蕉蕉:這本霸總文有點奇怪的,男主人設很割裂,怪怪的,好像相比起別的亂七八糟的事他更愛霸總這份職業……你看惡毒女配給他下藥他也沒有立刻做出反應,正常情況不得第二天加急火葬連夜把你灰都揚了?】

苟安:……你腦補加急火葬我的時候那個語氣是在興高采烈個什麼勁兒啊!

【蕉蕉:賀津行到底想幹什麼呢?】

【蕉蕉:你做了那麼多壞事他都不聞不問,直到你干出謀殺未遂這麼離譜的事,他才像個工具人似的出面順勢送你進去。】

苟安:……別提醒我我做過的蠢事了!

【蕉蕉:嘻嘻!】

【蕉蕉:做了還怕人家說啊!】

【蕉蕉:話說回來,相比起你這個相當稱職的工具人惡毒女配,他這個霸總當得屬實不敬業,別人家霸總後期整一個林黛玉上身的戀愛腦啊,女主不要霸總以後,霸總抽煙喝酒不睡覺必須給自己整進醫院最慘的甚至來個白血病——】

【蕉蕉:賀津行完全沒有,他的態度好隨便,隨便到根本不正常。】

苟安:你到底想說什麼?

【蕉蕉:為了安全起見,遠離可控範圍外的東西。】

【蕉蕉:男主這邊的友好度,咱們……咳,淺嘗一口就行。】

苟安:當他是罐罐嗎,掀開了喝口湯還能放回冰箱!

苟安這會兒正叉着腰,腦補戳肥貓毛茸茸的腦門罵它沒出息,就在這時,二樓書房的門開了。

剛才被她們一人一貓瘋狂誹謗沒有心的男人走了出來,後面卻沒有跟着苟聿。

賀津行下樓后禮貌地與江願道別,而後抬腳往院子裏走,與苟安再次擦肩時,她看見他下巴有一道細細的、像是被鐵絲刮傷的痕迹。

新鮮的,還在往外淌血珠。

賀津行不在意地抬手用拇指揩掉傷口上的血,低下頭看了眼指尖上的紅痕,目無情緒……

只是停頓了下。

又好像想起來什麼似的,回過頭,深深地看了呆立在旁邊的苟安一眼。

苟安卻覺得頭髮在一根根豎了起來——

她一個健步衝上樓,喊着“爸爸”像只驚恐的小鳥撲向書房,連滾帶爬地撞開虛掩的書房門,首先印入眼帘的是坐在辦公桌后的苟聿。

苟安先是為他還活着鬆了口氣。

隨後才發現氣氛的不對——

一掃人前溫潤如玉的模樣,此時苟聿袖子撈到手肘,頭髮也有點兒亂,一雙與苟安如出一轍的深眸閃爍着……

在他手下的辦公桌,一片狼藉,白色的文件如雪花散落一地,其中幾沓大概是砸向某人時用力過猛散開了,以至於上面的書釘也翹了起來。

鋒利的鐵絲安靜地朝着天空。

苟安僵在書房門口,滿腦子都是在她鋃鐺入獄之前,她親爹可能要被賀津行先送進去給她打點一切鋪個路什麼的——

就在這時,她聽見苟聿叫她的名字,和今天叫她去吃飯時的語氣一模一樣。

“安安,你和賀然的婚約取消了。”

“……”

“過兩天兩家吃個飯,這事兒就算正式結束了。”

此時此刻苟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巨大的驚喜沖昏了她的腦袋,茫然地眨眨眼……

突然就反應過來,賀津行來她家到底是來做什麼的了。

……

鬼使神差地,苟安“噔噔”下樓追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故意在等她還是就是腳步慢,她沖回玄關時,男人還站在門外慢吞吞地撐開他那把黑色的傘。

聽見動靜回過頭,猝不及防就對視上一雙黑亮的雙眸——杏狀的眸子此時此刻看上去迸發著異常明亮璀璨的色彩——苟家的大小姐總是一個要把情緒寫在臉上的人,而此時此刻,她用亮晶晶的雙眸眼巴巴地望着他。

無比欣喜的模樣。

前所未有的生動。

賀津行也是這個時候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從未見過自己的倒影如此清晰地印在眼前的這雙黑眸里。

於是撐傘的動作停頓了下,男人意味不明地微微彎起眼角:“看來你聽見一些好消息了。”

苟安恨不得給閻王老爺磕頭。

並且從今天開始,眼前的不是閻王老爺,是善心菩薩。

“我今天,原本其實過得不太順利。”苟安舔了舔下唇,“早上和人淦了一架,中午回來又和弟弟大吵一輪,差點以為今天就要納入‘人生最黑暗的一天‘排名前三——”

她說話顛三倒四的,遲疑着措辭,“現在看來還不算太糟。”

賀津行沒說話,只是安靜地等着她把話說完。

苟安真誠地說:“那個,謝謝。”

微微仰着臉望着面前的男人,白皙的面頰泛有些泛紅,好歹這次紅的不是眼睛了。

賀津行沉默了幾秒,沒來由的好像也被她“超快樂”心情感染,放鬆了一些,卻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聲:“這是你今天第二次道謝。”

他頓了頓。

“看來我那個侄子真的很糟糕,不用嫁給他這件事居然讓你這麼開心……我突然開始有點擔心,是不是賀家的教育出了問題?”

苟安:“……”

哦。

太快樂了。

一下子忘記了自己快樂解除婚約的對象是人家的侄子,親的。

苟安抬起手,啪地捧住自己的臉,調整了下臉上的欣喜若狂。

想了想后,又從口袋裏掏出方才男人遞給自己的紙條,重新遞迴他的面前。

“賀先生。”

稱呼又變了回去,這次是真情實感的尊敬,不像以前帶着不情不願的畏懼。

苟安的想法很簡單,從今天開始,她自由了,所以就再也不需要和賀家的人有瓜葛,換句話說,沒有糾纏,當然也不會需要他們的幫助與恩惠。

他也不是她正兒八經的長輩了,不需要再對她有再多的關注與操心。

聯繫方式的遞還象徵著她的識相——

過去承蒙照顧,感恩感謝感激,從今天開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雙手合十.jpg),保持家門口不幸見面禮貌而不失尷尬地點頭微笑然後各走各的路的普通鄰里關係就可以了。

以後陸晚和您一百萬字的腥風血雨,我真誠希望別人提起時,我唯一能提起的談資便是磕着瓜子說:哦,巧了,我鄰居。

苟安心裏那個算盤噼里啪啦響成了世界上最快樂的奏章,愉悅地等着賀津行接過紙條后,她苟某人脫離原著詛咒從此邁向光明的人生——

然而等了一會兒,卻發現手光舉着,手裏的紙條並沒有被拿走的意思。

“……”

苟安茫然地抬起頭,發現此時男人微微側身,低着頭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兩人對視有幾秒沉默。

“‘賀先生‘。”男人緩慢地重複。

“……”

“苟小姐真是商業奇才,把‘過河拆橋‘做得滴水不漏,分毫不差。”他幽幽道,“苟聿是該好好培養你。”

“…………”

“苟聿沒告訴你,是你和賀然的婚約取消了。”

賀津行唇角噙笑,停頓了下,才補充,“但你和賀家的婚約還在。”

“…………………”

欣賞了一會兒面前小姑娘整個瞬間裂開的表情,男人抬起手摸了摸下巴,“嗯,你爸爸也挺不高興的,激動過頭,還用文件夾砸我,好像我們全家沒一個好東西。”

講道理。

他這番自我分析屬實很到位。

她是完全贊同的。

“賀先生——”

男人微微收斂了一點兒放鬆的表情,沉默地看着她。

”……小叔。”

“嗯?”

他這才突然聽懂中文似的從鼻腔深處發出聲音。

想了想,突然主動發問,“微信加了嗎?”

“………加了。”

”好,一會通過你的申請。”

男人抬手,手背沖她掃了掃,嗓音聽上去如此溫和(陰陽)仁慈(怪氣)。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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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被解除婚約那天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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