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2
殘陽如血。
蔡福家門口對面的茶坊。
靠窗座位的大餅臉彷彿人形掃描機，瞪着一雙大眼珠子來來回回掃描人群。
半晌，大餅臉使勁兒揉了揉佈滿血絲的大眼珠子：
“大官人，天都要黑了……”
大官人就比他有耐心多了，慢條斯理的端起茶杯，吹了吹漂浮着的茶沫子：
“戴院長，莫要失了體面。”
大餅臉戴院長：“……”
淺淺的啜了一口茶水，大官人淡然一笑：
“這裏就是他家，你怕他不回來？”
戴院長：“大官人說的是……”
……
“快走！”
蔡福挺着如懷胎十月的將軍肚兒，大大咧咧推了一把戴着護身枷的盧君玉：
“留守相公召見，你還敢磨磨蹭蹭？”
“莫挨老子！”
盧君玉入戲的回頭狠狠瞪了蔡福一眼，彷彿慷慨就義一般大步向外走去！
蔡慶和換了一身獄卒衣服的燕青手裏提着水火棍，繃著臉一左一右護衛着。
盧君玉就這樣光明正大的走出了大牢，不得不說蔡福還是有點兒小聰明的。
其實盧君玉也想假扮獄卒。
奈何他身長九尺，虎背熊腰，根本沒他的碼子。
梁中書召見當然是假的，盧君玉在前面帶路，帶蔡福蔡慶哥倆兒去取金子。
蔡福蔡慶哥倆兒老激動了。
雖然馬上就要浪跡天涯，但是他們腰纏萬貫呀！
以前攢的家底兒都不要了，這一千五百兩黃金足夠他們吃喝嫖賭幾輩子了！
一路上蔡福蔡慶已經規劃好了怎麼揮金如土，結果到了地方哥倆兒驚呆了。
仰着頭張着嘴，跟坐井觀天似的蔡慶瞪着大宅門：
“盧老爺這不是你家嗎？
“不對，這裏現在姓李了！”
我特么……
盧君玉的拳頭硬了！
恰好這時李固出來，看到盧君玉先懵了一下，旋即狂喜：
“節級真是太講究了！”
盧君玉也懵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好傢夥！
李固這是把蔡福當成送外賣的了！
上門服務是吧！
蔡福也懵了一下，卻沒反應過來。
盧君玉連忙狠狠地吐了口吐沫在地上：
“姓蔡的，我真是看錯你了！
“為了區區五百兩黃金，你就敢貪贓枉法把我交給這個卑鄙小人隨意處置！
“貪官污吏！HE——TUI！”
蔡福：“……”
蔡慶：“……”
李固：“……”
吐完了吐沫，盧君玉回頭沖燕青擠擠眼睛：
別看熱鬧了，快把我嘴堵上啊！
“住口！”
燕青頓時心領神會，扯了塊破布搶上前假裝很粗魯的樣子塞進盧君玉嘴裏！
要了幾個月的飯，燕青滄桑了不少。
再加上李固注意力都在盧君玉身上，一時沒發現燕青。
李固對盧君玉笑問：
“主……姓盧的，別來無恙啊？”
“哼！”
盧君玉咬着破布，含着眼淚別過臉去：
媽蛋，這破布也太辣嘴了！
“人多眼雜！”
蔡福雖然沒跟盧君玉對過戲，但是氣氛都到這兒了，他也只能順勢演下去：
“主管，進去說話！”
其實蔡福已經猜到盧君玉想幹什麼了。
但是為了一千兩金子他豁出去了。
最關鍵的是，蔡福覺得盧君玉那一千兩金子，很有可能就是藏在家裏的……
“對對對，節級裏邊兒請！”
李固眉開眼笑的把蔡福蔡慶他們一行人讓進大門，又指揮下人把大門關了。
蔡福和蔡慶押着盧君玉跟隨李固往裏走。
燕青卻是磨磨蹭蹭的落在了後面。
“娘子，看看我把誰帶來了！”
李固滿面春風的前面帶路，把盧君玉和蔡福蔡慶兄弟一路帶到了賈氏面前。
水滸四大淫婦分別是潘金蓮、閻婆惜、潘巧雲，以及盧俊義的渾家賈氏。
潘金蓮、閻婆惜、潘巧雲個個都有外貌描寫。
唯獨賈氏沒有。
不僅沒有外貌描寫，甚至不配擁有名字。
在盧俊義的記憶里賈氏生得國色天香，結果盧君玉一看賈氏：
就這？就這？
難怪沒有外貌描寫！
真相只有兩個：
一，盧俊義情人眼裏出西施。
二，盧俊義沒見過什麼世面。
其實盧俊義對賈氏還是很信任的。
他從梁山回到大名府，先遇到燕青告狀，說李固和賈氏勾搭起來鳩佔鵲巢。
盧俊義根本不信，還罵燕青放屁。
結果回到家裏，盧俊義就被五花大綁了，一步一棍，一路打到了留守司……
所以盧俊義雖然不近女色，對賈氏卻是真情實意。
然而賈氏是怎麼對他的？
燕青原話：“主人腦後無眼，怎知就裏。
“主人平昔只顧打熬氣力，不親女色。
“娘子舊日和李固原有私情，今日推門相就，做了夫妻。
“主人若去，必遭毒手！”
也就是說賈氏早就變成了李固的形狀！
盧俊義被困在梁山之後，這對狗男女更加肆無忌憚的做了夫妻！
賈氏對盧俊義可謂是半點兒情分都沒有！
李固一個主管能順利接手盧俊義的家業，自然少不了賈氏對他的全力支持。
等盧俊義回到大名府，李固設計盧俊義，賈氏都是全程參與了的。
她跟李固一唱一和，配合默契，耍得盧俊義團團轉。
最終把盧俊義送入了死牢……
如果說賈氏只是個執行者，沒有參與計劃，別說是盧俊義，盧君玉都不信！
水滸四大淫婦，賈氏名至實歸！
所以盧君玉和賈氏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看到盧君玉披頭散髮披枷帶鎖，賈氏冷哼一聲：
“你把他帶回家裏做什麼？”
“娘子不是夜夜做噩夢嘛！”
李固笑嘻嘻的上前跟她咬耳朵：
“我把這廝帶回家裏，在你面前活活打死！
“以後不就能睡踏實了嘛！
“放心，蔡節級是自己人！
“我給了他一千兩金子，讓他把人帶過來的！
“今日這廝就任憑娘子處置！”
賈氏拉得老長的大臉這才露出笑容：
“也罷，這廝活着，我總是不能安心！
“還是打死了他心裏踏實！”
兩人對話聲音很小，但是盧君玉耳力驚人，聽得清清楚楚，不禁火冒三丈：
好傢夥，果然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女子要打死我！
小人不但要打死我，還要吃五百兩金子的回扣！
賈氏走到盧君玉面前，仗着盧君玉披枷帶鎖又被破布堵着嘴，湊近了耳語：
“丈夫，你就要死了！
“但是不要怪我，誰讓你不行呢！”
什麼？
我不行？
盧君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事兒為什麼盧俊義的記憶碎片里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