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御空飛行不過如此
“卧槽，好、好高啊...”
離地數百米的低空，羅雲峰在前面架起遁光，兩個小輩在後面縮成一團。
或許是功法特異，他的遁光帶着一絲絲尊貴的金色，極為顯眼。
而說他們縮成一團也不夠準確，應該是某人死死地拉着洛青霓的手，臉色白得像死了十天的屍體。
少女站在他旁邊憋着笑，一臉的幸災樂禍。
剛飛起來的時候這小子還很硬氣，很貼心地讓自己不用怕，說什麼‘不看下面就行了’，結果飛沒多久就成了這副德性。
“喂，我要鬆手啦。”
“別、別這樣，求你了，洛女俠！”
洛青霓假裝晃了下握在一起的手，眼底閃過促狹的笑意，耳邊就響起了不成器的求饒聲。
讓你看我出醜，哼！
略施懲戒之後，她裝模作樣地低下頭，指了指下方，“你看，人就像螞蟻一樣小誒。”
“什麼，我、我看不到...”
“你把頭低下去。”
“但我的眼睛被風糊住了，睜不開。”
“那你放手，我來幫你弄開。”
“別別別，我睜開了、睜開了！”
難得抓到這個機會，洛青霓狠狠地報復了一波，但倒也沒真的鬆開手，讓他抓了一路。
畢竟這小子是真怕。
此時飛在前面的羅雲峰心情就有點複雜了。
在紫峰城時，方曦文連夜找到了他，跟他說自己可能在被人追殺，希望羅城主可以提供幫助。
當然，跟方家打好關係這點是很誘人的，但羅雲峰不會因此冒太多的險。
方曦文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提出的要求只是讓他遠遠綴着，做出威懾就行。
而羅雲峰自然是兩頭下注。
在答應之後，他隔得不近不遠，做出一副不干擾那位追殺者的姿態。
若是來者不強，那就全力施為；若是外景二三重天的高手，那就只能裝作慢了一步，來不及救援。
見他們已經接近靜水城，在這裏發生打鬥一定會引起注意時，羅雲峰才現身賣了個人情。
只是這一路看來三公子絕非外人口中的膿包，甚至可以稱得上膽大心細...正當羅雲峰要調高心中的評價時，他又表現出這副窩囊模樣。
難道，這也是在迷惑我？
羅城主回頭看了一眼，神情越發凝重。
...
...
外景強者的遁速極快，山脈與河流如線條般在下方延伸，雲層在身下悠閑飄蕩，被陽光照出道道光影，很是浪漫。
如果乘客不恐高的話。
剛一落地，方曦文立刻就把手抽了出來，臉色恢復如初，“嗯，看來御空飛行也不過如此。”
來了，又開始了。
如果變臉之術有境界，那這小子少說也是九竅齊開了。
洛青霓看了看自己被握得發紅的手，沒說話。
另一邊，方曦文又跟羅城主寒暄了幾句，兩人都一副熱情客氣的樣子，很快後者便辭別而去。
雖然紫峰城的治安一直不錯，但也保不準會有亡命之徒鋌而走險，而一位外景強者便足以將這些扼殺於搖籃中。
“你是要直接上山，還是在這裏休息一下？”見只剩他們兩人，洛青霓便走了過來，“休息的話，我知道幾家不錯的客棧。”
方曦文猶豫了一下，笑着點了點頭，“那就休息一下。”
於是兩人往城裏走去。
靜水城沿山麓而建，從入口到山門有很明顯的傾斜幅度。
作為背靠天羽門發展起來的城鎮，這裏比紫峰城要繁華許多，建築風格也顯得更加精細，到處都是飛檐翹角與檐下雕刻，矮小的瓦房在這裏算是稀有建築。
而街上也有不少穿着道袍的身影，不乏出手闊綽之輩，做生意的遇到他們，也會高高興興喚一聲道爺。
“喏，這裏是茶樓，”洛青霓拉住他，指了下牌坊，“想打聽消息，可以去大堂里點一杯茶水，烹茶就免了，直接捧着坐角落裏就行。”
“喔喔，學到了。”
見他老實點頭，洛青霓忍不住偏頭看了他一眼。
這小子已經有半個時辰沒逆着她的意思了，恐高原來還有這種好處？
“我們要去的客棧在前面，如果你是騎馬來的話，就一定要去月明樓，這家的飼料很精細。”
“你連這個都知道，不愧是洛女俠嘛。”
“哼哼。”
走着走着，洛青霓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
兩人之所以一路同行，是因為目的地相同，而且他需要用自己遮掩一些東西。
但到了這裏，其實兩人就已經沒有同行的理由了。
他回去做他那雲端上的大少爺，自己接着走江湖磨礪，從此註定不再會有交集。
就是因為知道這個，他現在才這麼溫和...
想到這裏，洛青霓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發現他也在注意着自己，小心地調整着步伐。
他的身量比較高，走路的時候卻總是主動配合著她，一次都沒有超到前面去。
‘這是個無可救藥的混蛋。’
‘你看好他，不要讓他壞了我們的計劃。’
“怎麼了？”方曦文見她想得出神，便跟着停下腳步，“身體不舒服？”
“沒有，接着走吧。”少女朝他笑了一下，搖搖頭。
這傢伙，不會是壞人的...
兩人剛走到月明樓的門口，帶着軟帽的小廝還沒上來招呼，街道前方就鬧起一陣騷亂。
有不少人越過他們往前沖，還有人扯着嗓子喊道：“宗門大比提前開始了，大家趕快上山啊！”
“草，不是說好酉時的嗎，老子剛從山上下來！”
有在街邊喝茶的壯漢踢翻桌子，朝着山上沖了過去。
兩人對視一眼，洛青霓連忙拉着他往山門方向跑去。
又是一陣高強度短跑，方曦文大喘着氣來到了天羽門的山腳下，其中的一條上山階梯前。
前面的人都很順暢地通過了，輪到他們就被攔了下來，守門的男弟子面色不悅，把手伸了出來，“請柬。”
“你怎麼不看他們的請柬？”洛青霓瞪着他。
“看和不看隨我心意，”他的目光停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冷笑了一聲，“拿不出來就滾回去。”
方曦文知道他故意為難，怒極反笑，發出反派特有的叫聲，“敢攔我，你知道老子是誰嗎？”
“伱...”
這弟子打量了他一陣，臉色一白，但還是硬着頭皮說：“但沒有請柬就是不能上去。”
噗。
洛青霓被他的威脅逗笑，也沒廢話，直接拔劍。
寒光照在男弟子臉上，像是打了他一巴掌。
後者嘴唇哆嗦了一下，洛青霓作勢欲刺，他便一屁股坐倒在台階上。
“快去！”
握着的手鬆開，方曦文一路朝着台階上跑去，沒有回頭。
洛青霓翹起嘴角，看着又生氣又害怕的男弟子，從懷裏拿出自己的請柬遞過去，望着高高的台階。
少年已經跑沒了蹤影，只剩來來往往的人群。
‘再見。’
她在心裏輕輕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