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這麼菜？
在他家開的驛站里住了一夜后，洛青霓背着行囊從門口走出，表情還有點獃獃的。
昨晚那傢伙擺出一副死皮賴臉的樣子，好像自己不讓他去一樣。
她沿着街道走出城門，在一片微亮的魚肚白下見到了方曦文。
他像是奔波了一晚上，黑着眼眶，但還是顯得很精神，正跟衛兵們熟絡地交談着。
“...拜託哥幾個多留點心眼，回頭請你們吃飯！”
“三公子有心了，此行一帆風順！”
見洛青霓走過來，他招了招手，少女便有些不自在地站到他旁邊。
昨晚他說什麼‘洛女俠竟有如此思想覺悟’‘若能學習到一二，未來大道有望’，都快把自己捧到天上了，還拿了塊玉佩收買自己。
今天倒是沒說什麼，兩人只是沿着小道一路往前。
從這裏到天羽門的山門所在，需要翻越兩座山頭，再繞到一座大山的前方，那裏才是山門所在。
沒辦法，不會飛便只能這樣。
走了一會，到了要上山的地方，方曦文朝她伸出手。
見狀，她眼前一亮，把背上的行囊交了過去。
看不出來這傢伙還挺體貼的。
“我讓你把地圖給我，”方曦文迷惑了，他看着比自己腦袋還大的行囊，“你不會想讓我拿吧？
上路的盤纏我出全部就算了，還要幫你這路痴認方向加規劃路線，現在東西還想我提？”
聞言，洛青霓撇了撇嘴，把東西重新背好。
回來了，一切都回來了。
見他看地圖看得入神，洛青霓也把頭湊了過去，“要怎麼走？”
“就兩個選擇，最短路線和最安全路線，後者用時太長不考慮。”
接着，他把地圖收了起來，朝自己的跟班招了招手，“跟上。”
說是跟上，但大部分時間都要靠洛青霓在前面開路，只見寒光不斷閃爍，雜草便少去一截。
到了不太好走的地方，還得要洛青霓背着他，用輕功越過去。
就這麼折騰到了入夜，兩人越過第一座山的山頭，找了個山洞紮營。
洛青霓換了身衣服，從山洞走出來，看見他架個鍋子在煮東西，香氣溢出了點，聞起來很醇厚。
忍了又忍，洛青霓抱着膝蓋在他旁邊坐下，悶悶地問道：“你在煮什麼？”
“不生氣了？”
“哼。”
想想還是生氣。
在黃昏的時候遇上一場雨，因為地方空曠沒得躲，所以這混蛋把行囊頂到頭上就跑，害自己成了落湯雞。
“你是開竅期高手，淋點雨無所謂。而我一身毛病，着涼了一口氣沒喘上來，說不定就一命嗚呼了，”方曦文很耐心地解釋道，“洛女俠，你救了一條人命啊。”
洛青霓板著臉不說話。
見她這副樣子，方曦文心裏倒也有點慚愧。
一場雨把洛青霓澆了個透就算了，等雨停了，見他舉行囊舉得氣喘吁吁，她居然還主動把行囊接了回來。
她真的，我哭死...
又熬了一會，方曦文把鍋蓋揭開，濃郁的香氣猛地擴散開來。
沒忍住好奇心，洛青霓往鍋里瞥了一眼，是剛剛抓到的野雞。
白霧蒸騰，在溫暖的湯汁里，浸泡着各色的蔬菜，上面還綴着明亮的油光。
她都能想像到湯汁滑入喉嚨的感覺，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起身就要返回自己的帳篷。
“走什麼，”方曦文叫住她，“坐下。”
洛青霓委委屈屈地回到篝火邊，“你不會叫我坐在這看你吃吧？”
“呃，我是那種人嗎...”
少女只是無言地望着他。
方曦文被她盯得老臉微紅，把肉和雞湯裝到碗裏，順道遞過去一雙筷子，“吃吧。”
洛青霓獃獃地看着捧在手裏的碗，眨了眨眼睛。
他在這裏盯了一個多時辰，是煮給我吃的？
“你不是淋了雨嗎，我想着晚上吃點熱的東西，”方曦文被她看得不太不自在，撓了撓頭，“裏面還放了點固本培元的丹藥，不過不會影響味道。”
看洛青霓還不動筷子，他沒好氣地說道：“我吃了沒效果。”
三公子這沒用的東西，一般人在他這位置，用藥材堆都堆到開竅了，他才剛完成築基。
甚至這境界還不穩定，隨時有可能跌落。
“那、那我吃了哦...”
“吃吧吃吧。”
少女抬眸望他一下，開始小口小口地喝湯。
接着她又拿起筷子吃肉，發現煮了這麼久，肉已經燉得很爛了，十分入味。
不知不覺就吃完一碗，舌頭還有點意猶未盡。
至於他說的固本培元丹藥——洛青霓已經感覺到有真氣化生，穴竅有鬆動之感了。
見狀，方曦文從她手中接過空碗，又盛了幾勺遞過去，“喏。”
“謝謝。”
見他開始熱剩下的半鍋雞肉，洛青霓忍不住問道，“你真的一點都不吃啊，很好吃的。”
“就帶了一雙筷子，而且我吃了也是浪費藥力。”
於是洛青霓不說話了。
在剛好還剩一碗的時候，洛青霓就沒接過來，而是把筷子遞了過去，“我吃飽了。”
“呃...”
看着她大大方方遞過來的筷子，方曦文有點猶豫。
剛剛還看到這傢伙拿着嘬了一口...
見她神色如常，方曦文便伸手接過來，吃掉了最後的一碗。
晚上自然是洛青霓負責守夜，兩人在篝火前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起來。
“對了，你開幾竅了？”
“開了眼竅。”
洛青霓有點小驕傲地說。
在洛家這種小家族，沒有功法沒有資源沒有指導，連築基都算奢侈的地方，能去到蓄氣期就算是一方高手了。
而她，十七歲就開了眼竅，放在大宗門都能算是核心弟子了！
“這麼菜？”方曦文脫口而出，發現少女眼神不善，“呃...不好意思。”
不應該啊，眼竅都開了會打不過霜天劍？
莫非是被我的嘴炮嚇傻了...方曦文想了一會，問道：“伱掌握哪幾門功法了？”
“不告訴你。”洛青霓扭過頭去。
讓你說我菜。
方曦文倒也不在意，邊撥弄着柴火邊跟她閑聊。
看着他悠閑的樣子，洛青霓感覺有點奇怪。
明明在畫舫上那麼急，為什麼現在一個字都不提送劍的事了...
但隱約感覺到他有他的理由，便沒多問，抱着劍守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