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打土豪（三）
“你、你從何得知周富貴和周全海的……”
“朕是天下之主，是天上下凡的星宿，天下大小事豈有朕不知之理。”崇真說道，“你名義上對周秋海關懷備至，疼到骨子裏，有盡各種資源培養，但你實際上不過是在利用她而已。女人天生就是政客，你讓她從小就長袖善舞，長大了自然而然就成為了你綁架盟友的工具。你並不是不知道她豢養崑崙奴的事，甚至那個賽華佗都是你找過來放在周秋海眼皮子底下的。你裝作不知道，就是想讓她從小就練出常人沒有的成熟和媚骨，這樣，任何一個男人落入她手中，必然都被她拿捏得死死的。周首輔，朕說的對不對？”
周延儒聽得大汗淋漓。
他佈局之深遠沒有人能看得透，卻沒想到被崇真這個才三十齣頭的後生完全洞悉。
比周延儒更驚訝的是李定國。
他看看崇真，又看看周延儒，完全無法接受一個爺爺竟這麼算計自己的孫女，而一個外人，卻能絲絲入扣的洞悉別人的全部心思，這簡直比魔鬼還魔鬼。
周延儒和李定國都說不出話來，崇真便繼續侃侃而談，“周全海與周秋海同輩，大家都以為那是你孫子，卻沒想到那是你悄悄生下來的野種。你一明一暗佈置了兩條線，明裡達官貴族歌舞昇平，暗裏卻早有一隻隊伍，在為你孤注一擲失敗后準備退路，周全海就是你失敗後為周家留下的火種吧，朕不得不說，狡兔三窟，你是做得最棒的。”
“你……你……你怎麼知道得這麼詳細……你你是魔鬼嗎……”
周延儒面如土色，肌肉發顫，心底早被一團冷氣籠罩。
在崇真面前他似乎沒有任何秘密。
可崇禎怎麼會知道他佈局這麼久的用意？
李定國也越聽越心驚，既驚嘆周延儒心思之縝密，用心之惡毒，又驚嘆崇真之慧眼如炬，洞若觀火，周延儒這麼厲害的老狐狸，居然在崇真面前藏無可藏，原形畢露。
如果周延儒有兩層樓那麼高的話，那崇真至少有九層樓那麼高。
這麼厲害的人物，怎麼會讓大明陷入如此境地？
“魔鬼？沒錯，對於你們這些吃人的人來說，朕就是來收割你們的魔鬼。”
“那你為什麼還要放過周富貴，也沒有抓周全海？”
周富貴正是在趙府招募人手的周管家。
“朕當然要放過周富貴。”崇真哈哈大笑，“朕來問問你，朕知道你家周秋海是個什麼貨色，還要讓她當選太子妃，你可知道是為什麼？”
饒是周延儒千里老狐狸，也搞不懂崇真的用意。
崇真站起來說道，“朕看過上下五千年的歷史，也親身經歷過人間的錘鍊，受過苦，吃過虧，從泥濘污濁中登上九五至尊，既受過人世的千錘百鍊，也享盡了人世繁華，自認為看透了人性。朕腦袋裏裝的東西，便是一百個你綁一起也望塵莫及的。但朕的這份功力，讓朕寂寞啊，即便是朕打下了整個地球，也無法蔭庇千秋萬代，所以朕需要磨鍊出一個和朕一樣的繼承人來，讓我大明萬世而傳。太子現在還很稚嫩，不過不要緊，朕有的是時間磨鍊他。在朕千方百計給他刷經驗的時候，你竟然把周秋海送到了朕的眼前。朕欣喜啊！周秋海功力深厚，這不正好是磨鍊太子的好對手么？這樣的小BOSS，那得讓太子有多大的成長。所以，朕的用意你懂了沒有？”
周延儒和李定國都是人間清醒，崇真一點，當即就都明白了。
“陛下竟然用太子妃來磨鍊太子？”李定國說道，“那周家明線全部被抓，暗線周富貴和周全海卻不知所綜，難道陛下還有其它用意？”
“所以朕才會要讓太子去處理各大氏族。”
“周家和各大氏族的關係錯綜複雜……難道周富貴會聯繫各大氏族的力量進行反撲？陛下讓太子去處理各大氏族，也是為了讓周富貴來磨鍊太子？”
“周首輔的這條暗線可不止周富貴和周全海，他們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太子若是能將其一網打盡，那經驗必定暴漲，至少能升三級。”
“可既然他們是股不可小覷的力量，陛下難道不擔心太子的安危嗎？”
“哪個父母不擔心自己的孩子。但父母之愛子，為之計深遠。朕若現在都放不開，百年之後不是更放不開了？況且朕給了他五千天軍，曹化淳還跟在他身旁，他手握得兵都處理不好周家餘孽，他又有何資格當大明的太子？”
“……”
李定國當然是能體會崇真的，張獻忠也把他當兒子養，也是粗狂型的放養，給他一支軍隊，讓他自己去磨鍊，去打拚，從敵群中殺出來的，才能成長成真正的男人。
李定國合計了一下，說道，“陛下，五千天軍雖然在京畿附近夠用，但太子若是要控制京畿附近的所有氏族，恐怕還是多有掣肘，屆時太子兵力分散，首尾難顧，如果被周富貴抓住機會，恐有性命之憂啊。”
“李愛卿果然是用兵的高手，知道控制多方氏族會導致兵力分散，但這正是朕的安排。”崇真的臉色慢慢變得嚴峻起來，“有時面對死亡，才能讓人脫胎換骨。”
“……”
李定國再次凜然，對崇真竟不由得生出一股敬意。
這段時間的接觸，已經完全顛覆了他以前對皇帝的看法。
這哪裏是個昏君，這簡直就是個男神，不但高屋建瓴，掌控大局，而且微操出神入化，就連打架……打架不提也罷。但讓李定國不解的是，這樣的皇帝，怎麼會讓大明走出敗勢呢？
周延儒這才知道眼前這個皇帝有多可怕，他頹然道，“我真是看走了眼，我一直以為你不過是個面對國家機器束手無策的無知後生，沒想到你心機竟如此之深。”
崇真又恢復了之前的神色，他舉重若輕的說道，“周首輔，朕還要好好感謝你，若不是你，這京畿之地就會血流成河，家破人亡，成為一片死地，所以，是你救了這京城中的數十萬條性命。”
“……”
這話讓周延儒和李定國都莫名其妙。
明明是周延儒造反，才讓崇真大開殺戒，抓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怎麼能說是因為周延儒，才讓京畿之地逃過一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