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鶇誠理奈
這是鶇誠理奈平生第一次喝斷片。
平時的她雖然偶爾會在朋友的邀約下喝點酒,但一直都很有度,別說喝到失去意識,就連喝到腳步輕飄飄地都不會。
但最近家裏催促相親是一次接一次,甚至還和她鬧了不少不愉快,這也就直接導致她失掉了對自己酒量的判斷。
人在遇到一些難以解決的難題時,是會想逃避的。
就像她一直跟班級里的那幾個學生說的一樣,有些問題如果實在實在解決不了的話,逃避也不失為一種暫時性的手段,但是,問題始終是問題,它就擺在那裏,不進則退,逃是逃不開的。
藉著明亮的燈光,恢復了些許清醒的鶇誠理奈揉了揉太陽穴,迷迷瞪瞪的看向了眼前的女孩。
碎片化的記憶里,她大致想起了前因後果。
自己從居酒屋出來的時候,已經是腳步虛浮了,擔心自己的老闆本來是打算讓老闆娘送自己回家的,但那會兒正值居酒屋上客的高峰期,她也就婉拒了老闆娘的好意。
總不能給人添太多麻煩不是?
更何況她已經從家裏搬出來了,新家離居酒屋並不算遠,對於一個成年人來講,八百米的距離總歸是可以走完的吧?
然後不出意外的,出了意外。
她崴了腳。
按照腳腕處傳來的疼痛感,她基本能判斷出,這一次消腫可能要很久了。
可她沒有再多的精力去管這個了,撐着快要失去意識的身體,她回到了家。
但沒有完全回。
——在打開了門后,她直接就倒在了玄關的地面上。
然後,她也就只記得朦朧間,自己似乎被一個青年扶起來了,接着被他帶回到了什麼地方。
她還以為自己被撿屍了。
可,就眼前的情況來講,似乎和她想像中的不太一樣。
“那個,請問你是?”
鶇誠理奈仍舊有些迷糊,眼神也顯得格外迷離。
“你的鄰居之一。”
繪島妙皺了皺眉,聲音微冷,臉上的神色也恢復到了對外人的淡漠,對方身上的酒味兒甚至讓她本能的蹙了蹙鼻子。
“哦,我這是……”
對面前這個女孩冰冷的語調,鶇誠理奈並沒有生氣,她也清楚,喝醉了酒的人在其他人的眼裏有多難纏。
何況她也清楚,他們應該是出於好意,才會把她從冰冷的玄關地下扶到家裏來的,不然的話,直接讓她在那自生自滅就好了。
只是,她想知道他們是怎麼發現自己的。
“你喝醉了,倒在了你家的玄關位置。”繪島妙頓了頓,接著說道,“本來我們是打算和新鄰居打聲招呼的,但沒想到我們彼此之間的第一次碰面,會是這樣。”
“抱歉。”
鶇誠理奈老老實實的低下頭道了歉。
這就是給人添麻煩了。
“你無須對我說抱歉。”繪島妙搖了搖頭,本來她是打算直接去到廚房的,但聽到這聲道歉后,她也沒辦法再那麼洒脫的過去了,她指了指放在茶几上的解酒藥和溫水,“吃了吧,那是解酒藥和溫水。”
“謝……”
“打住,你要道謝的人不是我。”繪島妙打斷了鶇誠理奈的話,她想了想,還是端起了茶几上的溫水和解酒藥,遞給了自個兒從沙發上坐起來了的鶇誠理奈,“吃吧,吃了之後會舒服些的。”
待到鶇誠理奈把解酒藥吃下去,繪島妙才悠悠的道出了她本來想說的下半句話,“你道謝的那些話,應該對少爺說,而不是我,是他把你帶回來的。”
“少爺?”
鶇誠理奈愣了一秒,對於這樣的稱呼,她一下子沒反應的過來。
“他是……你的僱主?”
回過神來的她上上下下地打量起了面前的繪島妙,在確認了自己的確沒看走眼的情況下,她這才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據她所知,像是這麼年輕的女僕,或者說執事,一般來講,存在是的確存在的,她也見過不少,但普遍性而言是相當少的。
繪島妙看了鶇誠理奈一眼,沒有接話,只是默默地拿起了早已準備好的冰袋,遞給了她。
鶇誠理奈接過了冰袋,敷在了自己腫脹的腳腕處。
客廳內就這樣安靜了下來,只剩下了電視節目播放着的聲音。
兩人面面相覷,氛圍莫名的尷尬了起來。
“那麼我就先……”
鶇誠理奈心裏也清楚,這麼尷尬的待下去,還不如自己回家呢,至少後者能讓自己會更自在的多。
“妙,開飯了!去洗手。”
忽的,廚房的推拉門被打開,解開了圍裙的北川澈探出頭來,朝着客廳這邊喊了一聲。
鶇誠理奈的話也就此被突然打斷。
“好的,少爺。”
極為溫柔的應了一句,繪島妙站起身來走向了廚房。
她得親眼確認廚房沒有出大岔子她才放得下心來。
哈!?
鶇誠理奈看着繪島妙離開的身影,一時間有些發懵,對方對她的語氣和對她口中的‘少爺’的語調,完全就是兩個人。
鶇誠理奈獃獃地看了看繪島妙離開的方向,又低下頭看了看自己正敷着冰袋的腳,一時間有些進退兩難。
把脫下的圍裙掛好,北川澈洗了個手,便走向了客廳。
至於端菜的問題,他是不需要提醒繪島妙的,對方在這些事情上一向細心。
對家裏的廚房,他還算滿意。
這幢由北川夫婦每年定期維護、修繕的一戶建,並沒有採用開放式的廚房設計,而是採用了相對老式的封閉式廚房。
這對大多數霓虹人來講,可能不太適應,但對北川澈這個穿越者而言,他就很喜歡這樣的廚房了,相較於日本味道清淡的料理,還是彼岸故土的料理更能讓他接受。
不說天天吃吧,但偶爾肯定還是得吃上一頓味道大些的。
“好些了嗎?”
在短沙發上坐下,北川澈看向了鶇誠理奈,開口關心了她一句。
“好些了。”
鶇誠理奈點點頭。
面前的青年倒是出乎她意料的俊朗。
“那個,怎麼稱呼?”
思索了一下,北川澈還是決定按照正常的流程走,他也的確想不出更好的開場白了。
“鶇誠理奈。”
“北川澈。”同樣簡短的報上了自己的名字后,北川澈提及了她的腳腕情況,“你的腳腕,算是輕度,嗯,嚴格意義上來講是中度的扭傷,單純的冰袋冷敷雖然可以緩解疼痛,但是解決不了實際的問題。”
“嗯,我知道的。”
鶇誠理奈的聲音柔和了一些,她讀大學的時候,也是空手道社的常客,這樣的傷受過挺多次的,也很清楚自己腳腕這次扭傷的程度不輕。
不出她意料的話,哪怕是待會兒就去醫院,要完全康復,也得一周了。
這也意味着,她剩下的假期里的一半時間,都得在家裏度過了。
“理論上來講,你這個情況最好是去醫院,交給專業人士處理。”北川澈頓了頓,他糾結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送佛送到西,“不過,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幫伱看看,這方面,我會一些。”
穿越前,因為時不時就會扭腳、杵傷、挫傷的原因,他常常去一位老中醫那裏治療,一來二去,他和老中醫之間的關係也就漸漸熟悉,對方也很喜歡他,順手也就教了他幾個常用的複位手法。
多少也算是久病成良醫了。
但鶇誠理奈願不願意信任他,那就又是另外一碼事了。
這件事情的選擇權,在她。
“那,就拜託你了。”
出乎北川澈意料的,鶇誠理奈幾乎想也沒想的就給出了肯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