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送走了崔蔚然,林溪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今日真是奇怪,天都快全黑了,陸焰為何還不回來。她有種很不好的預感,莫名覺得焦躁。
今天發生的事情有些多,可以預見即將要發生的事更多。她不怕麻煩,但是她討厭麻煩。就想和陸焰說說話。
這些話不能和單武和踏雪說。畢竟她是大小姐,是拿主意的人。情緒過多反而會讓手下的人擔憂。
有時候哪怕是做錯了,都要比瞻前顧後猶豫不決要更好。
林溪也不能和兄長說,除非她想抄大周律法,又或者是想挨罵。
但是和小毒菇說很合適,兩個人算是“以誠相待”,在他面前反,自己而能放鬆下來。沒什麼壓力。最壞的結果也就是一拍兩散。
還有層原因是她對陸焰有一種,和其他人都不同的信任,或者是期待。哪怕是約定的短期夫妻,那也是夫妻。
林溪在院子裏走了四五次、又練了一套劍法,終於等到了人。陸焰今日穿了一身青色長衫,風度翩翩。
她開門見山地問:“我聽府上的人說,你今日也沒有去酒樓,也沒有去其他鋪子。”
“兵部尚書的公子約我去喝酒。怎麼,你在家很想我?林溪蹙眉:"你為什麼正事不做,和那些紈絝子弟混在一起。難怪今日你身上有酒味。"
“夫人教訓得是,不過我是國公府女婿,有些場面不得不顧。早知道夫人如初想念,我早就歸心似箭。
今日倒是難得,終於知道關心夫君了。陸焰雖然表情看不出端倪,心裏早就已經樂開了花。
他嘆了口氣,假模假樣的又說:"不過今日倒是大開了眼界。"林溪一下警惕了起來:"你什麼意思?難道你跟着他們去喝花酒了?"我看你是活膩了吧?
陸焰舉起手,微笑道:“我可以保證,我可是清清白白的,只是有些場面……不得不稍稍應付。"
林溪氣得不輕,好啊,我見完了那一對噁心的男女,又在家裏望眼欲穿地等了你這麼久。你倒是在外面瀟洒。
“我看你頗為回味的樣子,怎麼樣?今日見到了不少美色吧。”
陸焰邊觀察對方表情,邊說:“還真有和其他都不同的,讓我念念不忘吶
。”
林溪深吸了口氣,擠出笑:“那你倒是說說,到底有哪裏好看。”
"哪裏好看……”陸焰認真想了想,笑着說,"腿長,長得也漂亮,眼睛很有靈氣很大,睫毛長而翹,也很溫順。會撒嬌,還會嬌嗔。"
林溪心裏嗤笑一聲,什麼嘛,這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我的腿也很長,我難道就不漂亮,我的眼睛……就算不大也不小吧。你怎麼觀察的這麼仔細檢查?性格溫順?要求這麼多你怎麼不上天?不,你怎麼不去死啊!
男人果然都不是好東西!只會影響她拔劍的速度。她現在就想當寡婦了!
林溪越想越氣,別過臉不去看他:“滾出去,我不想見到你。”
陸焰疑惑道:“怎麼就不想見到我?我好像沒得罪你吧。”
林溪伸手去擰對方胳膊:“你能娶了我,已經是你天大的福氣了。你要想納妾,想都不要想!也不考慮下自己的身體,你行嗎?"
陸焰憋着笑:“你都沒有試過,又怎麼知道我不行?”
林溪:“我不想和你說話了。出去。”
“你都這麼關心我的身體。怎麼又要趕我走?你今天生氣的莫名其妙。”“哦………我知道了。”陸焰故意拉長聲音,“我剛才說的是馬,你以為說的是什麼?”
“我和那群人今日去了馬場,遇到一匹白色的駿馬,腿長,眼睛也有靈氣,而且還很溫和親
林溪恍然大悟,原來對方說的是馬,不是女人啊。
陸焰主動握住她的手,笑着又說:"原來你這麼在意我啊?"他喜歡握着她的手,根根分別白玉似的,手腹卻又薄繭,矛盾而溫柔。
林溪有些惱怒:"你一定是故意的,我饒不了你。"可惡,剛才自己居然被人給繞進去了。有必要這麼說馬兒嗎?
陸焰:“是我不對,我看你這麼可愛就忍不住想逗你幾句。夫人不要生氣,我認罰好啦。”
林溪:“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你。非得用力打你一巴掌才能解氣。”
"好,讓你打。"
陸焰看着她,在心裏笑了下,認命地閉上了眼睛。他習慣了猜度人心。但是在她這
里根本沒用。因為就算猜中了,可控制不住受她影響。
林溪看着閉眼的人。抬起的手又緩緩地放了下去,然後鬼使神差地親了下他的眼皮。
陸焰眼皮被觸及一片溫熱后,猜到她做了什麼后,整個人都怔住了。這下輪到他有些手足無措了。
林溪垂眸看着他:“我都沒有打你,我這麼好,你知道怎麼感謝我了吧。”"你要說清楚,想要我怎麼感謝。"
林溪:“當然是努力幹活兒,想辦法給我賺更多錢。”"這是我應該做的,還有呢?"
林溪輕咳了一聲:"要好好保養身體,盡量活得長一點。"“我也是我應該做的,還有呢?”陸焰輕笑一聲。
林溪正在絞盡腦汁地想有什麼,突然被人拉了一把。
陸焰把她拉入懷裏,從後面摟着人,笑着說:“你平時不是挺機靈的,怎麼現在談條件都不會了。不如我來幫你想想。"
“要永遠對你好,有好事要第一個想到你,要永遠把你的事情放在第一位。”
“對對對,就是這樣。”話音一頓,林溪又道:“倒也不用全說出來,你放在心裏不要忘記就好。你對我好,我也會對你好。"
陸焰:“是只能對我一個人這麼好。”
他回來的時候滿腹心思,走進院子看到自家夫人。彷彿一下子青山綠水迤、陽光遍山谷,心情忽然就好了。
林溪還想說話,突然聞到了一絲血腥味。她推開對方的手,轉頭打量着人:“怎麼回事?你受傷了嗎?我聞到你身上有血腥味。”
陸焰:“一點點小傷,今日從馬上不小心跌了下來。”
林溪下意識覺得不太對。"……你身體狀況不是好了許多嗎?騎馬也能跌下來,等等,是不是有人針對你。"
陸焰微微一笑:“你不用太在意。我的夫人貌美無邊,別人也只有羨慕的份。而且我能保護好自己。
林溪:“那你有沒有哪裏受傷?”
陸焰:“一點擦傷,對方也沒有討到好處。”林溪:“那些人太過分了!”
本來她還以為,那天在接風宴舞劍之後,自己的行情會跌到谷底。讓林溪始料未及的是,狂蜂浪蝶更多
了。
但是換了一批人。
新來的這一批,不敢上前和她說話,只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對她拋媚眼……
救命,真的很難看。看習慣了小毒菇,再去看那些男人,簡直是對自己眼睛的嚴重傷害。
踏雪後來分析了一番。說國公府眼下如日中天,大小姐是國公府嫡女,誰不想吃這一口軟飯。
人只會對和自己差不多,或者只是強一點的人有嫉妒心。但對難以望其項背的存在,反而會崇拜。這點放在男女關係上也適用。男人也慕強。
但這些人太可惡了,傷害她的眼睛不說,還趁着她不在欺負她夫君。哼,要是有一日他們見到她是如何掌着劍,乾淨利落的殺人,大概就知道什麼叫葉公好龍了。
陸焰:“夫人要一直關心我才好。”
林溪:"你疼不疼,要不要我拿葯給你擦一擦?"陸焰想說傷口快癒合了,但接觸到對方眼睛,卻下意識點了點頭。
他今日被人挑釁,然後借勢故意跌下馬。用休息為借口,離開了馬場一個時辰。
乾淨利落地做完了事,還有人證,任由誰不會懷疑今日在馬場被針對的自己,悄悄殺了黎國三皇子。
為了不讓林溪起疑心,他回來前特意洗漱更衣,湮滅了所有痕迹。
即便是被懷疑,陸焰也一點不生氣。反而覺得他夫人就是厲害。小老虎太聰明,怎麼看都可愛。
時辰也不早了,兩個人做了這麼久夫妻,今日氣氛這麼好.…
林溪看着衣服脫得行如流水的人,有些沒反應過來。自己只想看看他哪裏擦傷了,這也沒必要把衣服全脫完了。
你只是擦傷了手臂而已!挽起袖子就可以了。
理智告訴她不該看,但是眼睛卻一直沒有挪開。這是一具很漂亮的身體,四肢修長,每寸肌肉彷彿蘊藏了力量。
跳躍的燭火,給他渡了一層光。她的視線,不由聚集在了陸焰胸口的傷痕上,伸手想要觸摸。
就在這時候,外面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伴隨着踏雪的聲音:"小姐,出事情了。"林溪拉起一件衣服,給陸焰披上,轉身去開門。
這麼晚敲門,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大事。雖然林溪心裏早有預料,但在聽完踏雪的
話后,還是有些意外。
她轉頭對陸焰說了聲:“穿好你的衣服,快點過來。”便跟着踏雪離開了。
倒是踏雪聽到這句話,怔了怔。
姑爺沒有穿衣服嗎?那為什麼小姐衣冠整齊?他們在幹什麼?玩的這麼狂野?
算了算了,眼下不是糾結這個時候,踏雪強迫自己不要胡亂猜測,把所有精力放在正事上。只怕發生了這樣的事,整個京城的官宦人家今也都不要想和合眼。
不光是宮外,宮內也不太平。周帝無論作何打算,但是他一定不像凌晟就這麼死了。還是死在周國的京城。
處理不好會引發兩國開戰。周帝最怕的就是打仗,恨不得在有點苗頭的時候就開始議和。
國公府的前廳。要緊的人都聚集在了這裏。
林溪喝了口茶,下意識感嘆了一句:“好啊,現在從根源上解決了問題,新郎都是死了,不需要人去和親了。"
她的話落音,所有人一瞬間看了過去。
踏雪:“大小姐你下午……真的就只見過信王和蘇姑娘嗎?”
林溪:“當然啊!難不成你們以為是我下手的!”
眾人:"………"
是啊,我們都以為呢。
何持讓:“毛毛,你和我說實話,這件事真的不關你的事情嗎?”
林溪:“真的不是我!我做事有那麼衝動嗎?”
眾人:"……"
這個問題還真不好說。
林溪:“單武人在哪裏?他今天一直跟着我,他可以證明。”
踏雪:“單武不在,他腳程快,去通知其他府上這件事了。”
陸焰:“我相信,這件事絕對不是林溪做的。”這件事是他做的。
他也猶豫了很久,但還是覺得不該放棄這麼好的機會。凌晟的死,很可能會引起三國的戰爭。到時候他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林溪感激地看了小毒菇一眼,還是你小子上道!
“我相信你。”話音一頓,何持讓放下了林溪手腕,"你脈搏跳得很平穩,說謊的時候不是這樣。"
林溪:"
……"
給你妹妹我留一點私隱吧!阿兄你要這樣搞,那我下次說謊不是分分鐘被拆穿嗎?
“那我就放心了。”何持讓嘆了口氣,"不管是誰做的,這件事既然已經發生了,怕是和周國脫不了關係。皇帝要好好想想怎麼應對兩國的質問。"
這樁凶殺案牽扯太多,只怕案件告破也不能平息風波。更何況從各種痕迹來看,兇手籌謀許久有備而來,這件凶殺案只怕是很棘手。
何持讓:“大理寺已經接手了案件,現在推算的死亡時間是申時到酉時。毛毛你那個時候在哪裏?有人證嗎?"
他回來就是問一句,畢竟那日接風宴,林溪和死者有過矛盾,許多人都看在眼裏。林溪:“我有,我和蘇漾漾,還有信王在一起。”
何持讓:“那就好,大理寺還有事在忙,那我先回那邊,你們一切小心。”等到兄長離開后,林彥沒忍住問:“要是那兩個人,不給你當人證怎麼辦?”他還是覺得這件事,太像林溪的手筆了。
林溪一臉平靜地說:"沒關係,我還有物證。"她舉起手看了看,她不是差點把蘇漾漾掐斷氣嗎?
想當然在對方脖子上留下痕迹。到時候比對一下就知道了,她的口供不存在是假的。
提起蘇漾漾,林溪嘆了口氣。
不知道她在得知凌晟死了后,會是什麼樣的心情。應該會覺得高興吧。
那個人一直給她不適感。
和普通人相比,擁有其他世界經驗的蘇漾漾,要聰明許多。從小到大也錦衣玉食,想要把事辦成都很容易。
可是她擁有這麼多得天獨厚的東西,她自己也花了很多精力,卻也只是為了獲取男人寵愛。
上一世沈重霄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便是:哪怕林溪你做得再多,蘇漾漾什麼都不做,也不能和她比。
這一生倒是沒機會把這句話說出口,不過私底下應該也常常和蘇漾漾說"她不如你"這種話。
林溪:“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就要想辦法解決。你們說說,除了我還有誰最希望黎國三皇子死?"
踏雪和林彥異口同聲:“信王!”
林溪:"為了平復風波,希望皇帝
能以大局為重。別人的女兒都能嫁出去,想必自己兒子也一樣。"
有個交代,才好接着往下談,是要和平解決還是要打架。
眾人:"……"這不一樣吧,那可是親生兒子!
另外一邊。蘇漾漾心事重重的和沈重霄回了信王府。
她心裏拿不準對方怎麼看她?是否會因為這些怪力亂神,覺得是她不吉利,以後不再喜歡她。
蘇漾漾做了很久心理建設,這才紅着眼睛小聲地說:“當年救你的人就是我。我可以複述每一個細節。你若還是介意,我走就是。"
沈重霄嘆氣:"漾漾,你不要想太多了,我怎麼會懷疑你?我喜歡的就是你,現在的你。"對方為他做得一切,他都心裏有數。
蘇漾漾十分感動,淚眼盈盈地看着對方。沈重霄擔心對方再撲過來,畢竟自己腿傷還未痊癒,連忙坐在了身後的堂椅上。
"不過眼下情況,若是國公府插手,我怕你真的會被迫去和親,思來想去,只能委屈你馬上嫁給我。
蘇漾漾:"嫁給你?皇帝不會願意我當你正室。"側室不是小三嗎?她最討厭小三了。
如果這樣,這不是證明了她不如其他女人?不如沈重霄以後的那位正室?
沈重霄:“只是暫居側室之位,沒有女人比你更重要。這也是權宜之計,你放心,我承認的妻子只有你。"
蘇漾漾雖然不願意,但也知道這是最後的辦法了。
“那要怎麼做?”
沈重霄:“你和我有了肌膚之親,夫妻之實,我和父皇去請旨,想必他也不會不同意。”
蘇漾漾臉一紅,明白對方說的是什麼意思。
倒是也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她咬着唇點了點頭。她小心翼翼地用絲巾覆住了脖子上的勒痕,這才慢條斯理地寬衣解帶。
沈重霄腿腳不便,她要主動一些。
蘇漾漾沐浴完,眼含嬌怯地看着自己託付終身的男人。
這時外面有人來稟,似乎有重要的事。
要是從前,沈重霄會避開她談正事。
但現在兩人有了夫妻之實,自然不同。
來稟告的手下看到有第三人在場,只是遲疑了片刻,便不動聲色道:“殿下,黎國三皇子和他的侍衛被人所殺。”
沈重霄懷疑自己聽錯了,這麼難纏的一個人怎麼會死了?蘇漾漾也一臉意外,那個人竟然就這麼死了?
為何早不死晚不死,偏偏這個時候。
眼下亂成一團,那信王如何請旨封她當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