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六十章

60 第六十章

蘇漾漾心涼了半截。

難怪林溪推她出來,原來打算最後自己出來救場。

這才更讓人更印象深刻。

不管她今日獻不獻舞,都會淪為對方的踏腳石。

她越想越躁鬱,但是這些話不能說出來……

畢竟說出來,只會讓人覺得是她小肚雞腸在斤斤計較,變成了她的不是。

蘇漾漾笑了笑:“原來她這麼厲害,以前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應該讓大家早點知道的。”

沈重霄沒有接話,他隔着人群看着林溪。

發現她並非自己苦苦尋覓的救命恩人後,他在最初,都有種很強的預感。

預感對方會來找他,苦苦糾纏,或者來找他道歉。

可是事實上,她一次也沒來過。

甚至後面每見一次,兩個人的關係就更惡劣一些。

但他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麼憤怒。

初次見面林溪不坦誠,後來還刻意隱瞞了她會武藝。

可是為什麼?

有一道視線強烈到不能忽視,順着那個方向,林溪看了過去。

哇,看來沈重霄很詫異啊。

不是詫異她的能耐。而是詫異她有能耐為何不早日亮出來,用來博取他的芳心。

真他媽搞笑,會不會我一直隱瞞,就是為了避免得到你的加分?

躲開你們那些“你追我趕,順手拿人祭奠愛”的遊戲。

林溪開始還覺得蘇漾漾挺有能耐,惋惜她不把這些用在正途上。

——比如說賺錢。

很少有事情能比賺錢更重要了!

如今再來審視,發現有些不太對。

蘇漾漾有許多男人愛慕,但是她身邊……只有男人,沒有女人。

她不斷地救贖那些男人,博取他們芳心。

再通過這些世家文人誇讚,男人的另眼相待,來抬高自己,獲取好名聲。

世家子弟雖然平時不把女人當人,但是蘇漾漾是不同的。

她付出了許多,獲取的這點和其他女人的不同。

男人征服天下,她通過征服……或者取悅男人,來分一杯羹。

如果沒有自己這個變數,或者是變態出現,這條路是被她走通了。

且走到了極致。

不過哪怕成功,林溪還是覺得太難看。

拚命表現自己,提升自己,只是為了博取男人歡心的樣子……太難看了。

若是她想要得到的,都會自己拿來!若是誰阻擋便蹋過去!

她有更直接,更大的野心!

林溪自從有記憶起性格就偏執。全靠兄長多年前悉心教導。

教她的是尋常的四書五經,而不是只有女子讀的《女誡》、《女訓》、《女范捷錄》。

那些教育女子嫁人後要丈夫敬順、貞烈、慈愛、秉禮的書。

雖然她四書五經也學得很一般……

別人是隨着年紀漸大,想得到越多,越能狠下心。

林溪則是相反,隨着年紀和閱歷的增加,反而可以剋制戾氣,或者是殺氣。

好像冥冥中有指引。

她現在幾乎可以肯定,根本沒有什麼原著。

只是上一世的記憶太痛苦了,她才把自己剝離出來。

情願自己是一個……穿越而來的人,和那些糟糕的經歷無關。

這樣就能完全說得通,她沒有上一世的記憶。

因為是被有機會再來一次的自己給封存了。

在她抵達京城中的那天,這才一點點想起來。

林溪有些慶幸,不是那個時候,就想起來所有的事情。

不然真可能“天街踏盡公卿骨”。

她以前也冒出過這個想法。

不過她原先是想舅父造反后,要想能短期內坐穩……她一片殺過去,那些人腦袋都沒有,難道還能說反對話?

但若半年前她這麼做了,那完全就是為了私仇。

殺了那些人,她大概率也活不了。

彷彿冥冥中,上一世的“林溪”在保護她。為她指明了前面的路。

——

宴會結束后,大殿外。

面對眾人審視的視線,林溪索性主動上前攀談。

眼睛轉了一圈,終於選好了目標。

她一拱手:“御史大夫,你最近還養馬嗎?”

友好地聊天,從關心對方的愛好開始。

御史大夫臉色一變:“什麼馬?聽不懂你說什麼?”

林溪:“一匹來自江南的馬,一匹來自……”

“別說了別說了,不養了!”御史大夫大袖一揮,往前面疾速走去。

天啊!她抓住這個把柄是要說一輩子嗎!

林溪是打算一直說,沒其他原因,就是缺德

一招鮮就夠了,這可是監察百官的御史大夫!

相當於監守自盜,哪怕大家都知道這茬,每次說起來還是有殺傷力。

不過既然走了,那她今天就說到這裏了。

這些人又沒有付費給她,憑什麼免費聽相聲。

林溪看向其他的人。

……又有幾位疾奔而去。

林溪驚喜地打量着剩下的幾位。

哇!硬茬兒!她喜歡!

“我知道諸位大人的擔心,這有什麼好擔心的?”

“我的劍術你們放心,我想割一點小傷,就一定是小傷。只有我想割下頭顱,那才會割掉頭顱。又或者割開喉嚨。下次有機會再見一見,想必就會打消疑慮。”

一眾大臣:“……”

你是不是有毛病!

幾位大臣不由往後退開一步。

林彥捂住眼睛。如果不是場合不對,他真的好想逃。

他姐姐今日見了血,好像比平時更興奮了。

“還是我太晚展現才藝,諸位遺憾之下,這才心有不滿?”

自問后她馬上又自答:“一些自保的小手段罷了。絕對不是怕你們給我挖坑,把我推到坑裏。”

眾人:“……”

“若是覺得我在挖坑給你們跳,我也不辯駁,公道自在人心。”

眾人:“……”

這個人好可惡!

林溪雙手抱在胸前,清冷出塵的臉上,卻有幾分隱秘而瘋狂的笑容。冰冷的眼底藏着興奮和瘋狂。

外面天色已然黑了。

烏黑的發,漆黑的台階,遠處紅色的燈籠,燭光照在她雪白的臉上有幾分靜謐。

而這一切融於緊張的氣氛,反差更顯得詭異。

在場的人,短期之內都無法忘記這個畫面!

林溪:“這是什麼眼神?我一介弱女子學武只是為求自保。若是面對千軍萬馬我也沒辦法。若是有人欺負我,要殺了他,殺了他全家,那應該不難。”

眾人:“……”

欺負你?是不是只要是你認定是欺負……你就要動手。

“你、你說這些話是何意?”有人顫抖着問了一句。

“沒有意義,閑聊罷了,你們別想太多,可能是我們有代溝,畢竟你們又不是弱女子。”

林溪說完這句,沒有再看台階下的一眾人,大笑兩聲後轉身離去。

滿月之下,她的裙擺飄動,遠遠看去彷彿是要登月而去的仙子。

一陣風吹過,冷汗津津的眾人這才回過神。

這明明是個修羅。

林彥根本不想說話,反而想笑。

一幫靠口誅筆伐,來排除異黨的文臣,突然要面對一個不講道理,不太有道德,還很愛說歪理的人,並且提着劍隨時動手……

很難不崩潰。

這些人臉色烏青,但是表情都還能看,看來承受能力很強。

也不要緊,日子還長,可以慢慢磨鍊。

國公府的一干人離開后。

站在原地的人面面相覷。

當初林溪不會是以退為進,這才嫁給了一個家世平平的男人……

她就沒有婆家。

不知不覺中,國公府籠絡了一干武將不說,還和一些文臣也關係不錯。

這中間有幾家是蕭閑屠刀下的受害者。

一邊感激林溪揭開了對方罪行,一邊不滿皇帝不處置幫兒子隱藏罪行的蕭春鶴。

多次走動后,便和國公府關係親近了起來。

還有一些是太后提拔上來的人。

最後這部分則是性子古怪,不肯按照他們規矩辦事的官員。和非世家出身的舉子,他們被排擠在朝廷邊緣的小官。

雖然品階不高,卻數量不少。

何持讓除了和國公府這層關係,同樣也是普通出身中舉。

當初不畏強權,嚴查“殺良冒公”案,讓許多舉子敬佩不已。

如今這些人都以何持讓馬首是瞻。

比起作威作福,對他們一再打壓的世家,更親近戍邊多年的英國公。

世家文臣從前彈劾梁境安擁兵自重,功高蓋主。可惜皇帝對他信任頗深,每次都只是訓斥幾句,便不痛不癢地揭過去了。

今日怕是皇帝想發落,也要好好掂量。

以國公府如今的勢力,要想顛覆天下,並不是難事……

那不如去和周帝呈情,指責林溪的不馴?

今日依仗她,才能壓過黎國的三皇子。眼下外憂重重,想必皇帝不會想看他們互相構陷。

萬一她發瘋了怎麼辦?

話又說回來,外憂哪有內患重要?

黎國三皇子早晚會走,大不了許諾一點好處。

左右都是國庫出錢,又不用損害他們利益。

國公府就不同了……有這麼一個權傾朝野的人壓在頭頂,他們夜難安寢。

何況梁境安為人刻板,公事公辦,很難拉攏。

也正因對方個性如此,世家文臣才十分不喜。

現在想想,和林溪的做派一對比。其實梁境安人還是蠻好的。

至少很講道理,不會亂來……

——

林溪帶着賞賜回了國公府。

她今日心情很好,畢竟收穫不少。

林彥和等在宮外,但已經聽了今日發生之事的單武,都繃著臉。

看不出喜悲,透露着“事已至此認命算了”的瞭然。

在這許多的瞭然里,又摻雜了几絲滄桑。

踏雪上下打量了一番:“大小姐今日是否儀態有失?我瞧着裙子上有茶漬。”

單武瞥了一眼,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止住了。

面無表情是一個侍衛的基本素養,看起來又冷又酷,還能顯得身手更好。

但此刻他在我心裏瘋狂地反問。

這是裙子髒了的事嗎!

“啊,沒有沒有,別人手滑打破杯子,我不小心沾到了一點。皇帝還賞了我千金。”林溪邊說,邊把她袖中藏起的茶杯偷偷塞到被子裏。

除了獎金,她還自己偷偷提成了呢!

至少能賣一百兩!

當然,這不能讓踏雪知道,畢竟在對方眼裏這是違規行為。有失體面。

踏雪雖然狐疑,但也知道在大小姐這裏聽不到真話。

她隨意問候了幾句,便退了下去。

一刻鐘,她在院子外面截住了林彥相問。

林彥故作深沉地嘆了口氣:“我姐不但自己吃不了兜着走,還讓所有人都吃不了兜着走呢。”

男人如何快速成長?只要有一個比他更能闖禍的姐姐。

關鍵是還打不過。

踏雪:“……”

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看着小少爺的表情,她一點僥倖也無了。

看來就是她想的那樣。

明日單武去當鋪轉賣東西,她還是一如往常地裝不知道。

還有就是,國公府立起來了。

——

陸焰今日稱病沒有赴宴,自有他的考量。

黎國和北辰的使者皆在,他擔心會有人認出自己。

說不定當初黎國有卧底潛藏於趙國皇宮,見過他的臉。哪怕這個概率很小。

周國則完全不同,周國皇族和世家貪圖享樂,內鬥不斷。

別人打上門,還未定輸贏便恨不得講和割地。

概率自然小許多。

說來周國能繁榮昌盛,都是源於底子厚,這十幾年又風調雨順。

眼下這情形,若是再過上幾十年,接連上台的君主都沒有雷霆手段。

只怕皇帝下詔也未必能號令藩王和世家重臣。

那便離國滅不遠。

陸焰低調地出了門,繞了幾圈后確定無人跟蹤,便去見了等候多時的手下。

北漠族當年被族滅,還有一些倖存的人來了周國。

陸焰倒也沒閑着,把能為己所用的人都一一收服了。

這些遠走他鄉的人里,還有幾個投靠世家后,改名換姓。

最高做到了周國從四品的文官。

通議大夫盧文川因為品階太低,不能趕赴今日的接風宴。

不過他卻有自己的消息來源,宴會剛結束,他就知道今日發生之事。

那位攪動風雲的國公府小姐,正是六皇子的妻子。

他心中疑竇叢生,身側躺着如此可怕的女人……六皇子都不害怕嗎?

陸焰聽完今日宴會發生的事,也頗為意外。

不過一想林溪的個性,又覺得是在情理之中。

還挺可愛的,可惜沒有能看到她拿劍嚇唬人的那一刻。

盧文川見對方表情平靜,猶豫道:“這是否會影響我們的計劃。”

他雖然被盧家收養,但義子終究和親生兒女不同。哪怕他更有才能,也只能做到從四品的官。

盧家扶持他上位也不過是各取所需,見不到光的事全都推給他來處理,把他當奴才。

若是有日出事,自然會是他來頂崗,盧家的人一點油皮都不必破。

情形如此,他留在周國混不出頭,不如跟隨六皇子回趙國謀一番前途。

陸焰篤定道:“不會,一切如舊。”

為了這次的計劃,他抽調出了京城所有的手下,更是從趙國調來了一批好手。

此事之後,他便該回趙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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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高門找回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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