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言裏的雜音
“八棘魚！”
“靜默！靜……默！靜……默……快！”。巨型自主機械的腕足如同深海中遊動的鯨群，緩慢而威嚴……
分子教的三艘飛船連忙掐斷了反應堆，意圖靜待這隻巨型自主機械從旁游過。
還離得很遠時，八棘魚機械人的脈衝磁場就感應到了艦船的金屬殼體，它自動降低了功率，避免傷害到人類飛行器，僅僅使用腕足之間的等離子蒸發濾網將艦船拋出的垃圾蒸騰為一團團分子霧……
“是垃圾吸引了它……”
鄭健看着屏幕輕聲說道。
“你們該臉紅了……怪獸都不喜歡許亂扔垃圾！”蒂芙兒笑道。
臉色煞白的伯特利斯基教長往空中撒出一點怪味粉末，大蛇便合上準備吞噬趙長隆的大口，它在污濁的空氣中遊動，撤回了教長的身旁……
“哼，雜耍賣藝的！”鄭健在心中咒道。
“沒事了吧……”
“分子神力保佑……”
簾幕後面的教眾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蒂芙兒指着屏幕上變化的位標數據對鄭健說：“如果垃圾飄進航道，撞上百萬公里時速的飛船，飛船的碎塊又會撞上其他飛船……那絕對是一場災難的連鎖反應！”
蘇爾接着蒂芙兒的話頭說道：“應該是事件預測模型驚擾了八棘魚，這情況說明我們已經停在航道的邊緣，不能再靠近了……”。
“說實話，朋友們，我沒看見一艘飛過航道的船……”。巴沙爾用黝黑厚實的嘴唇說出了大實話。
“我也看不到，太快了，眼睛上留不住，看這個……”。鄭健指着引力波監測屏上沸騰的圖像，教了這位黑人兄弟一招。
“蒂芙兒，知道那些地磁倍增器是做什麼的嗎？”，蘇爾指着礦河裏密密麻麻的設備問道……
“挺新鮮的玩意……也許是地球的氣候系統組件吧？它們來自……額……火星製造中心……”蒂芙兒答道。
“火星？代表什麼？”蘇爾問。
“地球軌道工廠已經關了，生產分流到火星，以後礦河物資只有10%到地球”。
蘇爾皺了皺眉：“看來咱這生意也做不久了。”
“不見得，火星軌道權屬還是地球的，租用了100年，有輕型武裝駐紮在拉格朗日點。”卡西答道。
“以火星人的脾氣，一定憋屈死了，嘿嘿。”。蘇爾從旁走過，順便插了句嘴。
“你在火星待過嗎？”趙長隆問。
蘇爾一臉壞笑地說道：“沒有，在隱水城我揍過幾個火星仔，他們都是一根筋，小心眼！”
“嘿！鄭健，我想和長隆出去檢查一下八棘魚有沒有造成損傷。”卡西悄悄說道，並朝鄭健眨了眨眼。
鄭健知道他需要找個說話的機會……他立刻大聲下令：“我需要兩個人去檢查船隻外殼！你……還有你！”。
話音剛落，卡西便拉着趙長隆朝氣閘走去，待兩人穿戴好太空服爬了出去后，正面撞見了那台維護航道的自主機械……
“真她媽的夠大呀！”
八棘魚光滑的表皮從身旁掠過，當一人粗的腕足快掃到卡西時，卻靈巧地捲曲了起來，看來這巨物的識別能力非常靠譜……
從如此近的距離看，這條“魚”碩大無朋，給人一種既無情又溫順的感覺，三個猛獁號甚至也不到它的一半大小……
巨物帶來的壓迫感讓趙長隆想起魯格給他講過的太空鯤群的故事，既然連人類都能造出八棘魚這種自我繁殖的精密玩意，也許那個寫太空生物秘密故事的人還真在水星見過點什麼……
趙長隆發現和亂糟糟船艙里不一樣，船外是個說話的好地方。他知道卡西想勾兌點什麼，於是便問道：“預言說魯格會死，但我會活下來，我有點害怕接下來回發生什麼事？你在教長身邊聽見了什麼嗎？”
卡西一邊把腰帶上的通訊模塊摘了下來，一邊說：“我不知道，長隆，我只知道你無路可走。假如你宣誓效忠伯特利斯基，便永遠也不可能脫身，那條蛇會永遠纏着我們。”
他接著說道：“若是你夾着尾巴逃走，沒了教會的蔭庇，那正好落入方陣那群低端玩家手裏，他們一旦認出你來，一定會隨意殺剮。”
他做了個捅刀子的手勢。
趙長隆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說：“我們最大的希望，或者說唯一的希望，便是能得到教主給的身份。”
“bang！”
船殼上濺出火星，卡西故意撞壞了自己的通訊器，出艙的時候他就示意趙長隆帶上達科斯手工製作的振動放大器。那個小玩意可以在近距離內把太空服里說話的聲音傳遞給對方，振動傳聲，免得被ai竊聽。
卡西把裝着自己腦袋的頭盔貼在趙長隆的上面，並且抵得很緊，他大聲說道：“伯特利斯基對我們並不那麼歡迎，我敢說他在發給教主的消息里說盡了壞話……特別是預言被公佈之後。”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沒了通訊器，用頭盔傳遞聲音很費勁，趙長隆幾乎在嘶吼着回應……
“因為你奇迹般出現在融星儀式請示到的預言裏，你和魯格一起出現是不公平的，畢竟他為此犧牲自己奮鬥了一輩子！”
趙長隆笑了：“聽起來像是我佔了便宜吶！”
“運氣是最大的實力，那些迷信的教眾們尤其相信這一套，他們都稱呼你為——聖師的救贖，特別是魯格的學生們，更是爭先恐後地希望能認識你”
“有這麼誇張嗎？”
“再加上蒂芙兒的計劃獲得成功，咱們這班新人暴漲的聲望令伯特利斯基教長擔心了，我感覺他早就想不客氣了……”。
“還有人告訴我，把魯格獻祭掉是他操作的結果，這樣他才能完全控制火星和小行星帶的教區，伯特利斯基不笨，知道若是放任隱水城的人們繼承魯格的影響，擋路的小石子可能會變成一座大山！但他沒有料到的是預言裏竟出現了關於你——一個無名小卒的雜音……”。
“遇見我就不會整了嗎！破防了？”。
“這些精於算計的人，你懂的……”卡西意味深長地說到。
“也許還真是個預言，至少教長為即將發生的事情準備好了一切！”趙長隆問道：“那麼總教主會怎麼想呢？”
“教主如果嘉獎我們，那就是一件更加不妙的事情，我們要十二分的小心了，伯特利斯基養的毒蛇醋勁很大！”。
卡西握住他的手說道。“長隆，你想想像魯格那樣的老人都能被他給犧牲了！”。
趙長隆在卡西眼睛裏見到了恐懼：“卡西，你知道我會怎麼活下來嗎？”
“不知道，也許你是超人？”他說。
“那顆星球，土衛六，它是活的……它……班納號……”。
趙長隆正準備說下去時，卡西忽然重重捏了一下他的手，頭盔面罩的反光上：六個手持武器的教長護衛正出現在他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