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最後的決戰（1）
就在這時，斥候跌跌撞撞地進來稟報道：“不好了，星主，我們被包圍了。”
白井壽皺了皺眉頭，旋即鎮定下來道：“什麼？誰圍城？這不可能！天啟湖被破城了，地球人哪裏還有兵馬？就是有，也是零星的不成氣候的，慌什麼？”
斥候看了一眼周遭，終於鼓足了勇氣道：“可他們....不是地球人！”
“不是地球人？”白井壽和趙小曼齊齊驚道。
“是，星主，來的是我們白狐人，約有五六萬人，領頭的卻是一個地球人，他們打出的旗號是為老星主報仇。”
“什麼？”白井壽聞言大驚，周蓬蒿的精神卻是略略一振，他悄然將小鼎放回腰際。現在一切明朗，來包圍湖跺城的多半應該是董佳和白天辰駐紮在山城的六萬兵馬，可這些白狐人怎麼會聽她的號令，這現在還是個謎。
小鼎則趁機傳音道：“蓬蒿，暫緩救人，湖跺城是個空城，也許，這是個契機。”
周蓬蒿點點頭，索性躺在一旁的石柱之上，雙手枕在腦後，腿也懸空架起來，擺出一副目中無人的架勢，以示自己縱然身陷囹圄，仍然有平常心。
也許是知道情勢危急，千餘白狐人一到這天澤府，便向兩邊排開，站得整整齊齊，也是一副決戰到死的模樣。
這些應該都是白井壽的死忠吧，周蓬蒿不屑地笑了笑，心道還剩這麼點人，玩脫了吧...
白井壽是再也裝不了鎮定，和趙小曼耳語數句，火速帶人離開了天澤府。他知道這內城是守不住的，這裏的人索性就交給了趙小曼。
實話說，即使單對單，周蓬蒿也未必是趙小曼的對手，但是有個天爐鼎那就不一樣了，完全是個碾壓之局，白井壽也是個殺伐果斷之人，他選擇了帶主力上外城，名義上是保護這城中的所有人，實際上出於兩點考量：一則來的大軍都是白狐人，他在城頭就存有招攬的可能；二則他也在賭，賭周蓬蒿不會傷害趙小曼，畢竟他們有着前世的情緣。
此刻的周蓬蒿相貌沒什麼變化，卻是鬥志昂揚，頗有脫胎換骨的氣質，這一剎那，就像變成了另一個人。
趙小曼看他有些失神，這一切就因為來的是那個天蛇女子么？
周蓬蒿放下二郎腿走了過來，臉上也沒有表情，竟然是徑直地去給石破天輸入內力。
趙小曼看着他，心裏也不知是什麼滋味，只是淡淡道：“周蓬蒿，你這麼做，是不是太目中無人了？”
周蓬蒿根本沒轉身，繼續輸入內力，還微微一笑道：“師姐，你是我的女人，我賭你對我還是有感情的，不可以么？”
趙小曼略有些詫異，一怔之後道：“你前世的記憶都恢復了？”
周蓬蒿點點頭道：“是，我想起了，說起來師父還是我們的月老呢！”
這話像一個晴天霹靂，把趙小曼打得有些悶了。
她惡狠狠的道：“住口？你不配，周蓬蒿，我在經歷最困難的日子的時候你在哪？是不是有求於人的時候，你才是這樣的一副奴才般的嘴臉？”
“沒辦法，我是水瓶座，在心愛的女子面前是標準化的舔狗。”周蓬蒿喃喃地道：“若是我當時在，拼了命也不會讓你受到委屈。”
這話登時讓蠢蠢欲動的趙小曼靜立在了原地，不一會兒，她又恢復了睚眥欲裂的摸樣，冷然道：“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你覺得某是三歲孩童，會受你蒙蔽么？”
也難怪趙小曼鬱結難解，當年的她孤立無援地回到了慈航靜齋，被稱霸一時的秀媚教逼宮，為了拯救齋里的生靈不被屠戮，她不得不妥協，率眾向秀媚教投降。可是胡筱雅等人不講武德，卻將她當成了J女一般地對待，現在想想，她有着恨意和執念，也是無可厚非。她甚至為了報仇，不惜挑撥白狐人的再度入侵。退一步講，這地球的浩劫，秀媚教也難辭其咎，特別是那胡筱雅，她在其中起的反面作用也不小。周蓬蒿心裏一陣煩亂，也不知是該表示點什麼，他心中也是有殺意的，但是這些都被包裹起來了，和胡筱雅的仇是地球人的內部矛盾，現在最重要的卻是對付非我族類的白狐人，此刻，他和秋意涵（趙小曼）是無法達成同盟的，可能還要兵刃相見。
秋意涵道：“當年白狐人入侵地球，雙方戰力差不多，最終達成暫時的和解協議，我居然是作為戰利品被送給白狐人才得以存活的，這才僥倖逃得一命，而後遇見了井壽，才有了今天。周蓬蒿，我問你：你要是我，你會如何做，還會一如既往地保護你的地球么？”
周蓬蒿沉默不語。儘管一度對她語帶譏嘲，但將心比心，假如自己處在她的位置，恐怕也會這樣做吧。他嘆了口氣，誠懇地道：“我不知道。”
秋意涵忽然向他行了一禮道：“周蓬蒿，我放你救那邪王，算是還了當年的撮合之恩；而這一躬，是你我的恩斷義絕，現在亮出你的忘情刀，我們的情分也就此相忘於江湖。”
周蓬蒿心裏不知是什麼滋味，雖然知道無法恨面前這個女人，甚至剛才秋意涵這麼一說，他連戰鬥的勇氣都沒有了，他嘆了口氣道：“師姐，我無法向你動手，你要解氣的話，要不就殺了我吧。”
“好，你當我不敢么？”秋意涵的嗜血軟劍直往周蓬蒿的喉管捲來。
調勻呼吸的石破天慌忙一個錯身，同時全力擊出一掌，將秋意涵逼退，他大聲喝道：“蓬蒿，你作甚，你不能死。天爐鼎聽你的，大家都挺你，你是地球人的最後希望，現在董佳的大軍已經來了，是我們地球人大反攻的關鍵時刻。這湖跺城一旦能拿下，我們就可以反敗為勝，把那些白狐人趕出我們的世界！為了一個女人，你要放棄全世界么？就是放棄，也要等這些白狐鬼子被消滅之後！”
周蓬蒿如夢初醒，心裏也是百感交集。
石破天晃悠了一下腦袋，繼續道：“秋齋主你沒辦法打，就交給為師吧，你帶着小鼎去會那白井壽，死的活的枉論。”
周蓬蒿心中突然又燃起了一絲希望，拜託道“師父，不能傷她性命。”
石破天看着他，半晌沒有說話。
周蓬蒿的心沉了下來，道：“怎麼了？”
石破天道：“你去吧，為師應了！”說完之後，他背過去的臉色閃過一絲暴戾之芒。
看着周蓬蒿遠去的身影，秋意涵的眼裏也閃過一絲痛楚，她默然不語，過了好一陣，才抬起頭道：“世間萬物皆有生有滅，有得有失，一個新紀元的創立，必要有數以萬計的人以血為祭，一將功成萬骨枯就是說的這個。石兄，你又何必騙他呢，我們之間今天只能存活一個。”
石破天正色點頭：“是！”
...
周蓬蒿朝着那湖跺城牆的方向快走數步。
突然，耳邊傳來一聲巨響，正是他聽慣了的火箭筒的聲音。
遠處的城牆之上，白井壽正冷笑朗聲道：“爾等都是我白狐子民，何以跟着這個天蛇人造我們自己的反？”
董佳美麗的面龐上露出了一絲人畜無害的笑容，道：“白井壽白兄，他們是白狐人不假，但是他們卻也是忠心耿耿之人，他們忠心的對象可不是你，而是白天辰白星主。”
白井壽不怒反笑道：“笑話？誰不知道白天辰是我爹，我是他的嫡子。縱然你綠蛇董巧舌如簧，你能說出一朵花來？我問你，你們這不是反叛又是什麼？”
“對不起，少星主。”馬修斯移馬近前低聲說道：“還記得我們帶走的星辰刀么？”
原來是因為這可以號令白狐人的星辰刀？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好，我就來個讓你們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白井壽不禁又笑起來，弄清楚真相之後，他覺得自己穩操勝券了，不慌不忙地繼續道：“我白狐人聽好了，星主臨終之前已經將白狐的指揮權移交給我了，你們無需再聽從星辰刀的號令。”
“蓬！”
一記火炮落在他的身側，偌大的一塊厚土登時壓在了他的身上，弄得他有些狼狽。
這不是馬修斯等人的傑作，而是白狐人的尾炮。
這一刻的董佳也是一臉微笑，索性解開了謎題，將星辰刀一下子扔向了天空。這星辰刀狂吐光線，讓所有人都感覺無比窒息。旋即，天空中又出現了一陣影像，是白天辰臨終之前的遺囑：影像之中的白天辰自稱是被白井壽和趙小曼所害，號召所有白狐人為他報仇。
星辰刀是白狐聖物之一，對於白狐人的重要性僅次於聖杯。它留存的這影像自然是真的，匆匆前往奪城的馬修斯等人本來已經處於被消滅的邊緣，是董佳拯救了他們，然後幫他們打開了這星辰刀的機關，所有的白狐人那一刻幡然悔悟，化敵為友，願意奉持有星辰刀的董佳等人為主。他們風塵僕僕而來的唯一請求就是殺了這欺師滅祖的白井壽和趙小曼...
炮聲越來越響了，湖跺城中只有一些小火箭筒，彈藥害不足，肯定不是這支白狐人主力的對手。
白井壽覺得自己有些作繭自縛，他抬頭看着天，已經是傍晚時分，除了一些殘霞之外，現在看不出還有什麼。半晌，他仍然睜大眼睛在看着，想看到派往天啟湖的十萬大軍能突然殺將回來——雖然他也知道那只是妄想。
隆隆炮聲，越來越響。
董佳忽然皺起眉頭道：“白井壽怕是沒那麼容易投降，現在已是傍晚時分，一旦入夜，這仗就難打了，我們要速戰速決。”
她的眼神飄向了遠方...
馬修斯和木麥提作為攻城先鋒也點樂點頭，兩人交換了一下神色：“這一次回來的感覺真他喵的好，帶領白狐人打白狐人，這董佳也真是絕了，下的一手好棋。”
董佳何止是一個陰謀家，她還是個戰略大師，這邊炮火隆隆，發起攻城，那邊已經悄咪咪地讓一支強悍的白狐人軍團從城郊的雙湖下水道進城。
在雙管齊下之下，炮火已經蔓延到了湖跺城中，白井壽身邊的衛隊雖然力戰不屈，但是多已經力不從心，出現了敗相...
由於炮火的緣故，天空也已暗了許多。
待馬修斯砍倒了他身前最後一個白狐騎士，他淡淡一笑道：“少星主，你們大勢已去，快投降吧！”
白井壽半閉着眼睛看了看身後的天澤府，不時有東西從天空和水路打過去，在這內城落下，隨即又發出震耳欲聾的爆炸之聲。
這一聲聲爆炸像是炸在他的心上。他緊緊握着拳頭，指甲已刺破皮膚，刺入了掌心，鮮血滴瀝而下。此刻，他不知道趙小曼的死活，但是從剛才從人群中看到的那個熟悉的影子來看，她已經是凶多吉少了。還有這裏的每一聲爆炸，都會有不少自己同生共死的兄弟喪命？他一舉隕鐵刀，聲嘶力竭地叫喊：“鼠輩周蓬蒿，你可敢與某一戰？你代表地球人，我代表白狐人，終極一戰，誰贏誰拿這天下，可敢？”
周蓬蒿在人群中轉過頭，微笑着道：“小白，你他喵的眼神不錯啊，我剛到，居然就被你給盯上了。”
白井壽的眼裏已有了一絲恐懼，連忙問道：“她沒事吧？”
周蓬蒿點點頭並不遲疑地道：“放心，我周蓬蒿從不殺自己的女人。”
白井壽並沒有被激怒，他是一聲不吭，淚水卻不由自主地淌下來，那是滾燙的淚水，也許，是眼中流出的鮮血？他的結局已經可以生見，卻很是鄭重地道：“無論誰勝誰敗，答應我放她一條生路。”
周蓬蒿用力地點了點頭，他一向看不起這個白狐逆子，直到此刻，他可以為旁人而死了，周蓬蒿才將他視作真正的對手。
“白狐星變！”白井壽大吼一聲，竟然是他的最強絕招。
周蓬蒿也不怠慢，手中七把飛刀在後，忘情刀在前，揮出的一刀讓天地無光，只聽他一聲低吼：“天地同壽。”
聞言，身邊的人都狂退了千餘步，二人身邊的樹木成梯次地倒下，林間的小鳥撲騰了幾下翅膀，卻瞬間在空中解體，大戰中的這一片天空，有山河的咆哮，鋥亮的星光，有轟隆的炮火，還有戰後的沉寂...
白井壽直直地站着，掌心的鮮血一滴滴流下，落在地上，與大地夾雜在一起。“轟轟轟！”那鮮血掉落的地方，地面都深深地凹陷了下去，肉眼可見這地底的岩漿...
白井壽身子一歪一栽，竟然徑直落入這地下的罅隙之中...主將戰死，身邊的白狐侍從卻是半步不退，耳邊的廝殺聲卻越來越響。旋即不久，在沉悶的碰撞之後，只有一聲聲嘶吼和慘叫。
士兵們前仆後繼，刀槍下軀體在無度地掙扎，鮮血都流成一個個水窪...五萬對一千，這是絕對的碾壓，是絕對的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