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琴酒:四面楚歌
理直氣壯的愛爾蘭,和萬年不變淡定陰沉的琴酒。
如果說這兩個人之中,一定要選一個卧底。
那應該還是愛爾蘭吧。
畢竟琴酒對boss的忠心程度有目共睹,天日可表。
除了苦艾酒外,組織里幾乎沒人能說出他是什麼時候跟的boss。
少說也有十幾年了。
真要是卧底,他圖什麼呢?
這應該是所有理性人的想法。
不過,很可惜的是,目前在場的酒廠成員,要麼就是沒什麼理性。
比如伏特加。
要麼就是不想使用理性。
比如苦艾酒和波本。
如果再把這種懷疑放到酒廠的大環境裏,讓那些沒有代號的成員也參與意見的話。
琴酒怕是能被投出一個全民公決。
所以說,全民民主未必是真的民主。
在酒廠這種愚昧率爆表的組織里更是如此。
琴酒自己顯然也感受到了眾人的惡意。
“我向那位大人彙報,請他來作決斷。”他掏出手機說,但還沒按鍵,就看到波本似笑非笑地搖晃着一根手指。
“不必你惡人先告狀了。”波本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我已經將此事報告給朗姆,請他向boss彙報了。”
組織boss的行蹤,固然諱莫如深,近來連朗姆都不知道了。
但高層成員還是掌握着和boss聯繫的方式。
那是個建立在海外伺服器上的私人郵箱,有着極為嚴密的保全措施,連頂尖的黑客也難以入侵。
而就算黑進了郵箱,距離找到boss的物理位置,還有十萬八千里之遙。
所以不必擔心有心人想藉此探知boss究竟在哪裏。
至於這次行動,波本確實是全程旁觀的。
琴酒並不懷疑他會在彙報的時候添油加醋。
他們還能幹什麼呢?
替愛爾蘭表功,又無助於他們自己的地位提高。
更不可能將什麼無中生有的罪名強加在琴酒頭上。
琴酒只是淡淡地看着波本。
就在這時,波本和琴酒的手機同時響了。
波本接起的電話中是朗姆的聲音。
“boss召集我們進行會議,你告訴別人,把終端打開。”
這種遠程會議,也是近年來boss進行指示的方式,只不過次數很少。
琴酒很快放好了手機,一群人坐到攝像頭下。
一個黑色的人影出現在投屏的幕布上,背景明亮但模糊,看不出身在何方,也看不清人影的具體樣貌。
但有過會議經驗的人都知道,這就是黑暗組織的boss,那個手握龐大的罪惡力量的男人。
“波本的報告我已經收到了。”boss開門見山地說道。
他的聲音也經過了變聲器處理,帶着明顯的電子混音,只有用語習慣還能聽出男性特徵。
“愛爾蘭的任務完成得很順利,也很完美,沒有什麼值得挑剔的。”
“至於那個名單是不是真的泄露了,導致警方近期的一系列行動,或者,是被什麼人泄露的……”
“我想先聽聽你們的意見。”
意思就是讓各執一詞的眾人當著自己的面撕一輪了。
這種沒有明顯傾向性的態度讓琴酒的對立面們都精神一振。
“我的意見,”波本機靈地搶了個先,“已經寫在報告中了。”
“我認為愛爾蘭沒有問題。”
“警察是否因為其他的事,對內部展開調查,目前不得而知。”
“就算真的是名單泄露,恐怕也有其他的渠道,比如……在愛爾蘭交回名單之後?”
說來說去,就還是懷疑組織里有內鬼唄!
伏特加掃視了一下屋內眾人,再加上參會的朗姆。
朗姆是波本的上線……
與此同時,朗姆也開口道:“波本的意見,就是我的意見。”
所以他們倆是一夥的。
愛爾蘭,波本剛說過他沒有問題。
苦艾酒,雖然她跟波本不是一條線,但聽說兩人玩得挺好。
那不就剩下我和琴酒大哥了嗎?!
要不是正在boss面前開會,伏特加此刻已經拍案而起,指着波本這個小人的鼻子狠狠罵一頓。
像是知道伏特加的想法,琴酒伸手按住了他肩膀,同時緩緩地開口。
“我們之中可能有內鬼,我也是這麼想的。”
“比如說……”
“那不就是你啰!”愛爾蘭猛地打斷了他的話。
“琴酒,別以為當著boss的面,你就能隨便懷疑這個,懷疑那個,大發你那淫威。”
“你窩裏反得還少嗎?”
“皮斯克對組織盡心儘力一輩子,你是怎麼對待他的?”
大家都看出來了,愛爾蘭今天就是要找琴酒的不痛快。
不過這也是琴酒自找,誰讓他下令對皮斯克滅口來着呢?
下手狙擊的明明是自己的苦艾酒,此刻置身事外,懶洋洋地端詳着新做的酒紅色美甲。
“愛爾蘭,你胡說八道什麼東西!”伏特加終於忍不住了。
“琴酒大哥怎麼可能是內鬼?”
“巧得很,我也和愛爾蘭的想法一樣。”這次是波本插了上來,陰陽怪氣地笑着說。
“向來心狠手辣,算無遺策的琴酒,對同為組織幹部的皮斯克都能痛下殺手,怎麼會單單放生了一個工藤新一呢?”
就知道這傢伙沒安好心!伏特加想。
工藤新一的事,明明是他去調查的,作出無害結論的也是他,轉頭就又在boss面前上眼藥!
早知道這樣,之前乾脆把那個工藤新一一槍斃了……
“對了,琴酒,不是我說你,”突然之間,一直看熱鬧的苦艾酒居然也開了口,“工藤新一隻是個玩偵探遊戲的小屁孩,殺不殺都無關緊要。”
“怎麼宮野明美還活着呢?”
她仍然一副慵懶的樣子,變換着角度欣賞自己指甲上閃亮的水鑽。
但這句話無異於一根大棒,將在場的眾人,包括琴酒,都一下子打懵了。
“宮野……明美?”
在一片寂靜中,琴酒咬着牙說道。
苦艾酒嘲諷地笑了笑。
“對,宮野明美,宮野志保、也就是那個雪莉的姐姐。”
“她現在叫林明美,就是那個遠山偵探的搭檔兼女友。”
“那個二流偵探,不是你讓我去調查的嗎?你怎麼還一副不知情的樣子?”
這下真是四面楚歌了。
伏特加顧不上分辨這些人說的到底是真是假,一臉憂慮地望着琴酒。
不知道他能怎麼解決眼前的危機。
好在琴酒仍然是琴酒。
就像垓下的楚霸王也仍然是楚霸王。
“大人,”他以一種平緩冷靜的語氣說道,完全無視了眾人鄙夷的目光,“請允許我解釋。”
“你確實需要解釋,Gin。”投屏中的黑色人影說。
儘管很難聽出boss是否已經發怒,在場的人還是忍不住感到了威壓。
“皮斯克,”琴酒首先說道,“他對組織早有異心。”
“他掌握着組織的核心資料,以此為籌碼提出要退出組織。”
“就和那個拿着名單要挾我們的岡倉政明一樣不可信任。”
這次愛爾蘭沒有馬上反駁。
眼前的局勢,並不是誰叫嚷的聲音大,boss就會聽誰的。
單憑這一件事,也不可能讓琴酒失去信任。
果然,黑色的人影“嗯”了一聲。
“那為什麼沒有把他滅口?”
“是我的問題。”苦艾酒主動說道,“酒店裏的狙擊位置不算太好,我開了兩槍,可惜都沒有打中,後來警察就開始搜查酒店了。”
如此坦然地承認失手,反倒令旁人都無法說什麼了。
boss確實也沒有追究的意思。
只是沉吟道:“那麼,皮斯克手中的資料……”
“我們及時銷毀了。”琴酒回答,“那麼大量的數據,人腦是不可能記下來的。”
“除了那個誰,”愛爾蘭搶白道,“對了,庫拉索。”
琴酒瞪了他一眼。
“這又和庫拉索有什麼關係?”
“沒有關係。”愛爾蘭攤開手,“我只是說,既然庫拉索有這樣的能力,你就不能假定別人沒有。”
“比如,早前被警察抓住的龍舌蘭?”
被這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琴酒也有點耐不住性子了。
憑什麼組織有人被捕就都算在我頭上啊?
憑什麼滅口是我的錯,沒滅口也是我的錯啊?
這組織是只有我在幹活嗎?
哦好像是。
算了。
對於皮斯克的資料,因為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已泄密,眾人都沒有糾纏太多。
在乎那個的只有boss而已,在場的人,除了伏特加外,卻想的是如何搞琴酒。
“那個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琴酒繼續說,“對我們的組織毫不了解。”
“他只看到了我和伏特加兩個人。”
“這段時間,我讓人以cosplay為名,扮成我和伏特加在東京都範圍內到處招搖,大眾都已經司空見慣了。”
boss因而滿意地點了點頭。
但波本馬上接過了話頭。
“工藤新一也就罷了,算你僥倖沒有犯下大錯。”
“宮野明美的事,你要怎麼解釋?”
“是不是你看在雪莉的情分上,偷偷放了她?”
這一刀插得就太惡毒了。
在“宮野明美還活着”的衝擊過後,琴酒其實也差不多想清楚了。
那個遠山偵探身邊的搭檔,名叫林明美的女性,他在初步的調查后也有所了解。
確實是在自己殺掉宮野明美后不久出現的。
回想起來,岔子也許出在向宮野明美開槍后,沒有去確認她的死亡。
當時的新聞報道也只說她是中槍后又掉落入東京灣,大概率已經喪生。
但也許她就是僥倖逃了一命。
該殺的人沒能殺死,琴酒不是不懊惱的。
但眼前幾個人的反應更令他懷疑。
波本早就跟那個遠山偵探打過交道。
還有苦艾酒,以調查為名和那兩個人共處過好幾天。
她應該是最有資格辨認宮野家的人的。
但她和波本一樣,回來后隻字不提。
他們想幹什麼?
握着這個把柄,在關鍵的時候給自己重重一擊嗎?
琴酒毫不費力地就推出了這個結論。
畢竟就算波本可疑,苦艾酒也不可能是內鬼。
更不可能維護一個宮野家的女兒。
無非就是挑事看熱鬧罷了。
琴酒冷笑着點了一支煙,咬在齒間淡淡開口。
“我想要問問你,波本,雪莉是誰殺死的?”
波本義正辭嚴的表情登時有點崩裂。
“你……但是……”
“我能夠親手殺死雪莉,為什麼反而會對她的姐姐手下留情?”
“你的工作是情報調查,波本,要講點邏輯性。”
“這麼低劣的告黑狀方法,讓我鄙視。”
一連三句話,琴酒很罕見地一口氣說完了。
而且火力之猛,無異於他直接端着那把愛槍在波本身上肆意掃射。
不但波本,苦艾酒和愛爾蘭的表情也難看起來。
“總之,你就是不肯承認你有錯……”愛爾蘭掙扎着又說了一句,但馬上被boss親自打斷了。
“Gin他當然有錯,但只是工作疏忽,不是背叛。”
黑色人影的語氣,是毫不猶豫的肯定。
“我也理解你們對Gin的行事風格看不順眼,我會監督他改進。”
“這不是你們大家離心離德,各自為政的理由。”
這根本就是全權給琴酒擔保,順便還要扣其他人一個內訌的帽子。
眾人沒有辦法,只能唯唯以應,低下頭交換着眼色。
“至於你,Gin……”
“是,大人。”被點到名的琴酒,只有此刻語氣才是馴服的,沒有一點對旁人的桀驁,“我會改進的。”
就這麼一句話。
之前那些蔞子,就算是一筆勾銷了?
忿懣的氣息,從告狀的幾個人心底湧起來,壓抑不住。
boss倒像是挺滿意,只是繼續說道:“那些不安定的因素,就由你親自去彌補吧。”
“工藤新一和宮野明美嗎?”琴酒迅速地回答,“我不會讓他們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陽!”
“你好像忘了,”像是要引導眾人的反擊,波本率先開了炮,“工藤新一現在可是警視廳的紅人。”
“宮野明美和那個遠山偵探形影不離,他們跟警察的關係也相當密切。”
“警視廳才剛剛拔掉了幾顆我們插進去的‘釘子’吧?究竟是那個名單泄密,還是從其他渠道得知那幾個人和組織有關係,還沒有完全確定。”
“你要在這個時候再去招惹警察,把他們的目光徹底吸引到組織身上嗎?”
“這不是你第一次說這種話了。”琴酒反唇相譏,“所以你是有多害怕警察?”
波本這次寸步不讓。
“你不怕,我們都相信你不怕。給你一架阿帕奇直升機,你就敢開着它掃射東京塔了!”
“夠了,你們兩個!”黑色的人影不得不親自出來維持秩序。
而且,因為之前袒護琴酒太過明顯,還稍稍端了一下水。
“波本說的也有道理。我們已經損失了之前經營的大部分勢力,這種時候,不能再引人注目。”
“至於該殺的人,包括那個遠山……”
“他們不是偵探嗎?如果在調查事件的時候發生些什麼,也算死得其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