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七十九章
到了大盛朝已經八年,張綉也漸漸的融入了這個社會,以前逢年過節還覺得新奇,後來就剩下煩了,好歹現代除夕夜還有春晚看,可是這古代只能打葉子牌(即麻將)看書聊天。
第二天開始各種拜年,關係近的比如安寧伯家杭家於家就要登門,而褚煒作為準師傅也是一定要去拜年的,其他的比如張謙的同僚遠親之類的,則是遞了拜帖,人倒不用去了。
饒是如此張綉也覺得渾身骨頭架子都快要散了。
在安定的時候張謙除了同僚也沒什麼親友,一般都是別人給他拜年,張綉只要跟着張謙就可以了,人少事少就輕鬆,但是京城就不行了,各種各樣遠近親疏的親戚朋友,張綉只覺得自己腿都要斷了,簡直比騎馬一整天還難受。
初三的晚上姜明浩來了,還吊著個膀子,張綉一看眼睛就紅了。
他認識姜明浩這麼長時間,就是幾年前最危險的時候,姜明浩也不過是受傷,還從沒吊過膀子呢,難道骨折了?
姜明浩對張繡的關心很受用,不過還是有點不好意思:“沒那麼嚴重,我只不過是為了能快點癒合才吊著。”
傷口一旦移動就很容易崩裂,而現在張綉也在京城姜明浩是無論如何坐不住的,得着機會肯定就跑出來了,再說弄得嚴重點,至少可以給別人一個錯誤的信號,他本事不濟的很。
他沒想着去搶奪那個至尊至貴的椅子,卻也不想被別人當槍使,別的不說,他自家的三哥就是個十足的狐狸,更不要說來的這些人人才濟濟,比之姜明渙不知道聰明狡詐多少,他不會拖自家兄弟的後腿,卻也不想被自家兄弟利用——他可不認為姜明渙姜明澤對他有多少兄弟情誼,否則就不會這當頭有事沒事要拉他出去遛圈了。
張綉深吸了口氣道:“有些事你得閉着,有些卻是躲不過的。那些下作手段我也沒法教你,說句大不敬的話,皇宮那是天下最齷齪的地方,你千萬小心別讓人給暗算了。”
爬床偶遇下藥陷害什麼的,沒經歷過至少也看過電視劇好不?那種沒有硝煙的戰爭才是最恐怖的,什麼時候死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而除夕夜遇刺的消息也傳了開來,據說宮裏一大批太監侍衛宮女都被換了,侍衛總領更是被連降三級,其中過程被一些好事者描述的驚險萬分,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這麼有損皇家威嚴的事情那位陛下居然也沒有制止反而任其流傳。
姜明浩咧了咧嘴做出一個笑模樣:“放心,皇伯父厲害着呢。”
別看現在有些人蹦達的厲害,那是因為皇帝的縱容,等真正算賬的時候就好看了,所以說人啊,還是安分點好。
檢查完姜明浩的傷勢見他真沒什麼才放心道:“我二月份要下場,這兩個月就要溫習功課了,你也不要總出來了,現在這情況還不定會怎樣,別落人口實,平時多長個心眼。”
姜明浩點點頭:“我知道。你自己多注意點。”
張綉想了想又去拿出一個小匣子,裏面是他這幾年倒騰皮貨藥材賺下來的錢,姜明浩的已經給他了,差不多有二十多萬兩的樣子,張綉自己也有二十萬兩左右,他不知道姜明浩這種跟外人都不說話的性格在宮裏怎麼生存,想來想去只能拿銀子買人。
姜明浩看着他遞過來的銀票並不接:“你之前給我的十萬兩還好好的,不用再給我。”
張綉嘆氣:“在別人家哪有自家舒服?宮裏人我沒見過,想來大部分人都是捧高踩低的,你又事事不出頭,跟着你的人沒油水哪裏會盡心伺候你?”
姜明浩道:“我總不會讓自己吃虧。況且,一昧的撒銀子也不是辦法。”
事實上更容易讓人當成冤大頭。
張綉雖然沒有說,卻也知道這是實情。
姜明浩現在不宜久留,倆人聊了會兒姜明浩就離開了,終究還是沒拿那五萬兩銀票。
姜明浩如履薄冰,張繡的處境也不逞多讓。
安寧伯府的那些遭心事已經不少了,偏偏那位大伯母沒事就喜歡叫他過去,借口通常都是想他了或者堂哥張緲又有了什麼新玩意兒請他過去一道鑒賞,就連大伯張諺的態度也轉變了許多。
這種事推一次兩次還行,但一直推就不行了,所以張綉推個三四次就要去一次,其中三分之二是應的大堂哥的邀請,而有大堂哥的地方是看不到那位庶出的二堂兄張綜的。
而應大堂哥的邀必然會遇到五叔家的兩位雙胞胎堂兄張繕張繼。
大伯和五叔家的矛盾隨着花姨娘的倒台已經略有緩和,但那種被人趕走的恥辱是怎麼都無法忘記的,張繕張繼不過比張綉大三歲,兄弟倆一個憨中帶精一個圓滑老練,說話總讓人感覺話裏有話。
大堂哥張緲不知道是不是被保護的太好,為人方正略有些迂腐,本人雖然學識不佳卻有股讀書人的清高氣,對古玩之類的倒略有新的,只不過每次見了那兄弟倆總是要教訓一頓,跟張綉熟了后每次教訓人還必定以張綉為典型恨鐵不成鋼一番,讓張綉無奈的是,你背起人來教訓也行啊,這麼當著人的面落人家面子那不是明擺着拉仇恨的么?
更糟糕的是,那兄弟倆可能跟張緲感情還不錯,畢竟打小就一起的,於是把落了的面子都記在張綉頭上,明裡暗裏的各種打壓教訓。
偏偏張綉年幼還反駁不得,真正憋氣的不行。
時間久了張綉就再也不接那邊的帖子了,只說要備考無心旁騖,這樣一來那大伯母和大堂哥倒是不好再找他了。
為此張諺還專門跑來好好鼓勵了他一番。
張諺為人耳根子軟,也有時下紈絝子的通病,難得知道支撐家族不能靠一人,憑着他這個世襲的伯爵銜也沒法撐太久,以前是看不起張謙出身,後來是看不起他還得自己奮鬥,等張謙真正出仕了又有點小嫉妒,繼承來的固然風光,可是自己拼搏來的顯然更有成就感,再懦弱的男人心裏也隱秘的渴望成功的,所以張謙被外放的時候他連送都不送,就因為覺得放出去不過是個死,當時心底還有點隱秘的高興。
等張謙送來的年禮一年比一年多,然後又和靖王搭上線,然後居然連任的時候,張諺就知道,張謙這是入了上面的眼了。
大盛朝外方官員一般任期是五年,而且任期到了基本都會挪挪地方,如果一個人能在一個地方連任兩期,不管那地方是窮山惡水也好還是富庶之地也好,這人都叫上面惦記上了。
西北固然物產不算豐厚,可那邊守着草原群山一些山貨也是極為優質的,從張謙這幾年送的禮來看就知道了。
雖然不肯定張謙以後是升是降,但至少現在自家能得不少好處,以後張謙降了便罷,一旦升遷,保持良好關係對本家也是有利的。
張諺再無能,這點眼界還是有的,也因此才對張繡的事比較上心。
要是張綉能讀個名堂來,這不僅是張家的榮耀,至少以後也能幫襯着點自家兩個兒子,自家兒子什麼能耐張諺還是知道的。
期間朝廷上還發生了些事情,又有幾個大員被擼了下來,男丁流放,女眷發賣,不少人家又添加了些高品質侍女,不過這些跟張綉無關,他現在正在專心備考。
時間一點點過去,張綉也迎來了自己穿越后的人生第一場考試,進考場的時候張綉看着熙熙攘攘的學子們深吸了口氣,參考的有孩童有青年也有白髮老者,而他自己,也是其中一員。
他的籃子裏有炭有暖手爐有易保存頂餓的點心有茶水,二月的天氣還是挺冷的,不準備萬全一點根本成不過去。
五場考試下來,張綉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只有經歷過才知道,這古代考試不是人乾的,尤其是位置不好的,張綉佔了他老子的光,佔了個不錯的位置,他親眼看到一個二十多歲的窮書生因為在臨近茅房而被熏暈過去直接被抬了出去,不用說,這考試自然是沒戲了。
張綉回去就呼呼大睡了兩天兩夜,十天後得了結果,第三名,不高也不低,顧不得開心就又準備四月份的府試。
三場考試下來再次脫了一層皮,府試依舊是第三名。
沒辦法,默經釋義什麼的張綉都做的挺好,就連字經年累月的練下來也很拿得出手了,但是寫詩這一塊兒真的很要命,拉分都在這裏。
然後就是院試了。
大盛院試和鄉試會試殿試一樣都是三年一次,而張綉也是經便宜老爹講了才知道,原來光考秀才就要考三次,一次不過就不是秀才。
而考中秀才,才算是邁入了讀書人的門檻兒,才有繼續往上的資格。
坑爹的古代考試,要是擱現代,秀才什麼的都應該免費義務教育好不好。
張綉咬牙切齒,卻不得不屈服於強權之下。
府試到院試有四個月的空檔,張綉有了疑問就抓緊時間問便宜舅舅和親舅舅,杭家舅舅雖然對張綉有些不屑,卻也沒有拒絕他上門,有問題也認真教了,親舅舅就更不用說了,歷代考試資料都是這位舅舅準備的,有時候學累了還會跑到桃源村找褚先生鬥鬥嘴,褚先生到底學問深沉,很多兩位舅舅都難以說清的問題這位先生幾個字或者一句話就點明白了。
這就是真正的大師的實力。
在這樣緊張的學習下,張綉終於迎來了決定自己能否正式踏入仕途的第一步——秀才資格證的考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