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雨夜一聲驚起

“當初聖上登基，特開恩科，就沒想過再考科舉？”西門庄問。

老頭封嗣賢笑着反問，“聖上登基開恩科的時候，老朽便已經六十四了，又孤身一人，只想着在這裏終老，還考什麼科舉啊？”

老皇帝五十歲入京，五年後，老皇帝接受內禪登基，特開恩科，當時西門庄九歲，這老頭六十四。

九年過去，老人今年應該七十三，不過他現在這外表看上更像是八十好幾。

“是我失言了。”西門庄道歉。

“小郎君言重了，不過是命。”老頭笑着感慨，看得很開。

隨後，兩人不再多言，西門庄去一旁隨便取了一本《世書》，準備離開。

老人說自己不是京城人，中年到國子監來想弄個小官，說明他是有些家產的，戰亂來了，為什麼不回家，寧可在京城寄居甚至流浪？

叛軍入京，他就在京城，真就不知道期間國子監舊校舍發生了什麼？

還有，當今皇帝剛入京城的時候，圍繞各個官方機構的搬遷重建一事各方明爭暗鬥不斷，他一介白身，藏書閣的看管可不是一般的雜役，憑几句話就稀里糊塗就得到了這份工作？

老人未必撒謊，但必定略去了很多東西，不過這也正常，再愛嘮叨過去的老人也不至於對一個陌生人毫無保留。

西門庄拿着書離開藏書樓，來到光線更好的院子裏。

他本以為這場考試只是權力遊戲的一場小局。

六年前，太子和皇后相繼病逝，年過六十的皇帝不再立后，也沒丁點要立太子的意思，不僅如此，還開始怠政。

於是，一些喜聞樂見的事情來了。

不久前，七皇子打算通過薦考安排初見先生進入禁軍系統，估計是投石問路。緊跟着老皇帝就在不挑明矛盾，不掀起波瀾的前提下，利用西門庄把事情攪黃了，敲打但不打壓，還準備順勢走一步閑棋。目的已經達到的七皇子再給支持者展示一下態度，塞人過來到這場考試中給西門庄添堵，就這點事而已。

但現在看來，不僅僅是那樣，在這個地方會有一些有趣的事情發生。

衛玄真這個考官前來就讓他有所猜測，老人的話語讓他進一步確定，不出意外，這老國子監的舊校舍要鬧鬼了。

鬧鬼好啊，他早就想親身考察鬼了，只是京城太乾淨，一直沒機會，要不然他也不會想要離京。

若只是人裝神弄鬼，那沒意思。

真要是惡鬼，就算沒研究價值，也能殺了提供特殊能量。

鬼沒什麼好怕的，鬼必定有一個虛實轉換的天賦，可以讓自己虛化，不過有間隔，再有就是詭術，一種帶點規則系的力量。

同一時間，右邊院子。

李知遠看着石元凱演練完一套，拍手鼓掌，“厲害，這個時候了，石兄的一招一式仍能分毫不差。”

倆人事前打過照面，當時石元凱就正在演練槍術，也是這一套。

“都是為了早日完備一圖，好能展開下一幅圖。”石元凱回應道。

填充武魂圖卷有三中方式，個人武藝的增長是其中一種，只不過屬於最慢的一種，第二是和人戰鬥，第三是殺異類，其中最快的是擊殺魔，尤其是通過特殊手段降臨，處於另一個空間異魔，不過異魔這種東西，現如今幾乎沒人見過。

李知遠不兜圈子，“這位女考官住進來總是有原因的，而剛巧所有考生都會正法，我想，今晚上是該出點事的，介時是我助石兄，還是石兄助我？”

石元凱思維不活泛，但不傻，他明白李知遠的意思。

西門庄武功遠遠凌駕於他們之上，但剛掌握正法，應對鬼就未必在行了。

他們兩個配合一下，應該能在考官那裏得到不錯的評價，把西門庄比下去。

石元凱收起長槍，道，“你們變神一系不是最擅長謀略嗎？我只管我的，到時候你指揮就是了。”

“那就說定了。”李知遠道。

石元凱這話看似是願意配合，其實是不想配合。

他也不意外，早就知道石元凱不想跟他合作，但他無所謂，只是把該說的說了而已。

他對考試本就不上心，因為一開始他就聽出來七皇子其實只是意思一下。

在西門庄的視角里，李知遠在跟石元凱交談一番之後就回房了，沒再出來。

章元道一直在房間裏，至於丁白薇，他不清楚。

石元凱練了一陣之後，過來跟他聊起了一些學問上的事情，一直聊到了傍晚吃飯的時間。

晚飯是外面送來的，一人一碗麵條。

面非常不錯，澆頭是豬油炒的雞蛋，鹽是細鹽，還給了點胡椒。

吃面時，無人言語。

面吃完，外面飄起了小雨，幾人乾脆就在食堂里聊了起來。

李知遠幾次很明顯的套章元道這小孩的話，想知道國子監推他過來是不是和這個校舍有什麼關係，然而章元道每次都刻意轉移了話題。只能說小孩還是太嫩，他還不明白一件事，不回答就是最明確的回答。

丁白薇中午還挺健談的，不知道怎麼的，這會兒又成了最初那種冷着臉不說話，還莫名自信的狀態。

她發現了什麼？

不一會兒，外面一聲雷。

幾個人不想等雨下大，淋濕一身，趕緊各自回房。

四個男的都在左邊一層的四間房，丁白薇一個人住在右邊，她倒是沒選靠近衛玄真的那一間，而是住在中間的那一間。

一場秋雨，照常理應是細雨綿綿，時停時落，但這場雨就是下大了，還一直不停。

過了許久，雨才小了些，但還沒停，此時大概是亥時，屋內的西門庄感覺到了幾分睡意，平常他都是這個時候入睡。

覺得會有事發生的他當然不會睡覺，脫了外衣，準備隨便做點健身動作，驅散一下睡意。

還沒開始，他突然就聽到遠處傳來一聲女人的驚叫，是丁白薇那個方向，聲音很大，外面下着雨，隔了這麼遠都聽得清清楚楚。

果然出事了，西門庄立刻出了房間。

幾乎是同時，另外三個門也打開了，石元凱，李知遠，章元道先後出來，顯然他們也都聽到了女人的驚叫。

“我先查探一下。”李知遠說著，喚出了一個只有半人高，圓滾滾的傀儡，中午時去酒樓買回飯菜就是用的這個。

他喚出這個不是為了讓傀儡去探路，而是感知異類。

使用正法的人喚出靈器之後，都能夠透過一些特殊技巧發揮輔助性的能力，其中包括展開對於異類的感知，變身一系最擅長感知，範圍足以覆蓋整箇舊校舍。

很快，李知遠搖了搖頭，“沒有。”他確定周圍並無異類。

“我先過去。”西門庄說了一聲，眨眼間人已經消失在雨夜中。

“我去拿油燈。”章元道說道。

等其他二人趕到，西門庄已經在丁白薇房間門口敲門叫門了好幾聲，但根本就不見回應。

這時，章元道也拿着油燈過來了。

石元凱上前一步，“我來。”抬腳一踹，踹開房門。

房間裏，竟然……